下午休息，钟国龙和中队其他学员一样，把该洗的洗了，到房子后面晾衣服的时候，听到队部一阵阵怒吼声传出。
晚上又开军人大会。其实除了卫生科徐医生外，谁也不知道，中队学员偷看的那个卫生科女干部，正是中队长王彪的媳妇。
四楼俱乐部内，中队长没参加今晚的军人大会，可能正在家生着无名气。教导员说：“晚上的会本该是不应该开的，但是事情发生了，又不得不占大家的时间。关于牛二娃同志思想意识不健康的问题，要进行严厉地批评教育。先由牛二娃同志自己做检查。”
队伍的中排站出来一个一米六上下的人，往前走动时腿直摇晃，他站在前面接过教导员手中的纸，转过身，敬了一个军礼。大家审视着他：那过于细密的五官不均匀地布在到脸上，额上一条深深的皱纹，紧张起来显得更深长，本来就很黑的面色更加难看。
“我也没想到，刚踏进校门，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洗过衣服整理好东西，没啥事，我就在学院你到处转转，想着熟悉下环境，走到卫生队后面的房子的时候，听见里头有哗啦啦的水声，就跑过去瞅瞅，那门没有关紧，我就瞄着门缝看了会……后来被路过的一个干部看到……”
提起看那女干部洗澡，牛二娃的内心又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那澡盆子里的一幕，仿佛又回到了眼前，白白晳晳的肤色，水点落在上面，似闪光的珍珠一样。他本能地看到，在老家自己爱吃的白冬瓜。对！那个景色就是一截白白的冬瓜段子，盘根坐落着。唯有不同的是，这段子上面长着两个包子一样的肉团团，再往段子下看……他就恨不得眼珠掉进去探个究竟。
“我犯错误的原因是，思想不够健康，满脑子低级趣味……教导我们，要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这时，牛二娃的眼前又浮现出两座大山，一面是老家的大别山，一面是世界屋脊的昆仑山。当朱九戒像其他人一样，怀揣着做将军的梦，离开了鸡屁股下热蛋换油盐度日的大别山老区的那个家，一心想在都市里，人模狗样地风光风光，命运之神安排到了比大别山还要高出几十倍的昆仑山站哨，在那个就连耗子和蚊子都跟自己一样属公性的哨所。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要改正这些坏毛病。教导我们，人不犯错误是个猪，犯了错误不改是个死猎，今后我一定……”
朱九戒的眼圈里含着泪水。
后来在了解牛二娃的经历后，钟国龙包括中队所有学员都理解他。试想，一个山里出来的孩子，十几岁当兵就到了鸟不拉屎的昆仑高原边防哨所，在那只有两个人的哨所，一呆就是五年，平时不要说能看到女人，连找个人说话都没地方找去，哨所里两个人说久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钟国龙去过神仙湾，感受过那里的环境，也听说过高原边防军人复原的时候下到山下的军分区，看到一颗绿色的大树抱着痛哭，因为好久没见过绿色蓬勃的生命了。看到高大的楼房也抱着楼房的墙脚哭，为什么？因为从荒无人烟的的世界之外又回来了，似乎生命得到了重生。看到众多的人群，汽车……更不用说看到女人，而且还是一不小心从没关紧的门缝里看到一个自大娘胎出来就没见过的白嫩的女人，可以想象，这对一个高原战士的冲击力有多大。直到很久以后，钟国龙也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社会上的人动不动就得自闭症，抑郁症，那些高原边防，海防战士在那样的环境里怎么就不得这病呢？想了好久，一直没想通，直到最后他想到两个字：信念！
牛二娃读完检查，教导员安排的会议的第二项议程，各班自行推荐班长，每个人写一个班长选举人的名字在纸上，十二班钟国龙以全票当选。本来以前的区队长也是从学员中挑选，今年新换了个院长，区队长也都从其他部队挑选了一些干部来担任。
班长人选定了以后，教导员做了简短讲话：“骨干不是一锤子就定下来的，干得不行咱们支部随时可以更换；人员在哪个班也不是固定的，队里可以根据情况变动。骨干是为了学员服务的，要认真负起责任来，学员要积极支持骨干的工作。”。
大会最后一项，教导员让各班回去后召开班务会，关于如何开展下一步工作，再让每个人都谈谈从这件事中应该吸起什么教训，就下一步如何搞好训练口头表态，并让班长做记录。由于各班班长要到中队会议室参加队务会，十二班的班务会就由内定班副陈利华主持了，该同志和班里其他战友对女人是老虎这个话题大发感慨，本来一讨论，弄成了他个人的的演讲，最后整得大家都听不下去了，一个个打报告说肚子疼要上厕所。
晚上点名的时候，副中队长点完名后，拿着手上的一张纸念道：处分决定，牛二娃同志来校报到仅几十分钟，置人民军队铁的纪律于不顾，偷看女干部洗澡，犯下思想意识不健康的严重错误，造成极坏的影响。本着教育部队，挽救本人，经中队党支部研究报大队党委批准，给予该同志行政记过处分一次。
宣布完牛二娃处分决定，教导员接着进行了讲话：“这件事今后再有发生，发现一个退回一个，我们看牛二娃同志是从艰苦的地方考来，认错误的态度诚恳，对他算是宽大处理的。”正说着，钟国龙突然心血来潮打“报告”，然后站在队列里说：“教导员，我认为这件事处理太过火了！”
“这是中队党委研究后的一致决定，有意见保留！”。
“好，竟然中队党支部决定了。为了能更好的教育牛二娃，避免该同志以后继续犯错误，我请求把牛二娃同志调到我们班。”。钟国龙大声说道。
“恩，钟国龙同志不错，敢于接受犯下错误的同志，并积极开展帮助教育。点完名后牛二娃就搬你们班去，然后从你们班调一个学员到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