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傅长风一掌拍在案桌上,大喝一声:“都闭嘴”。
脸上有些微怒,他心里很清楚,若儿有惊世治国之才,如此说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再三筹谋的,没想到众将非但不听,更是出言侮辱,不由怒火中烧。
水重若上前几步,走到齐川面前,眼中精光大盛,目光如剑,整个人气势如虹,寒意森森,犹如天之神祗,傲睨世间万物,不仅稳压浸淫军中多年的铁血之威,更大有问鼎九天之势,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气度。
脸上划过一丝讥讽之意,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齐川,轻声问道:“哦,在下不才,敢为各位,究竟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究竟是一时屈辱重要还是天下百姓重要?”
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尔等口口声声说保家卫国,百死不怠,如今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堂堂七尺男儿却半点不懂进退得失,死守礼规,殊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古语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样子大家都想把命交待在这里,然后让戒戎的铁骑踏入我大齐山河,届时烧杀抢掠,尸骨千里,万丈血路,你等才真正是全了兄弟之义,皇上之恩了吗?真是糊涂之极”。
这几日惨象横生,傅长风坠崖,苍术惨死,触目之处满是伤痛,水重若的心里早已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滔天战意在血脉中咆哮不止,而今看到众将领拘泥陈腐,死守礼规,更是心有不忿。
众人听得脸色大变,默不作声,有心思灵敏者看见傅长风低眉敛眼,一言不发的样子,若有所悟地看着水重若。
晏殊看着众将的表情,心里不由一叹,她的话虽然有些激烈,但道理不错,如今连自身都难保了,还去谈什么决一死战,倘若因为抵抗戒戎丢掉性命,那倒也算是尽了军人的本分,可要是真的因为死要面子而让敌人突破防线,危及帝都,那就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看懂了傅长风的眼色,晏殊轻咳一声说道:“好了,就按照运道大人说的办”。
右先锋张光自从进营后就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纤弱文秀的水重若,良久方才开口问道:“方才,运道大人讲了其一、其二,那其三又有什么说法?我军的战机在何处?”
张光已年届六旬,十六岁从军,战场拼杀四十余年,是信阳侯姬畅春的老部下,向来忠心耿耿,治军严谨,刚正不阿,原本已经卸甲归田,安享晚年了,却在听闻戒戎犯边后,背了一个小包袱,只身一人再次从军,故而颇受傅长风的尊敬。
水重若看了傅长风一眼,两人暗自交换了一下想法,都知道眼下军中怕是有了戒戎的奸细,姑且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脸上笑得越发灿烂,水重若敛身为礼,沉声答道:“老将军切勿着急,在下已有计策,但尚待参详,等一切都妥当了,再与将军商讨”。
张光深深地看了水重若一眼,点了点头,对傅长风长身一辑说道:“大将军,今日是末将巡防,在下先行告退”,话音未落便大步走了出去。
余下众人看了看傅长风,又看了看水重若,都讪讪地告退了出去。
傅长风屏退营中侍卫,缓步走到水重若跟前,幽幽地问道:“若儿,可看出些什么端倪?”
水重若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真想要动手,怕是没这么容易,咱们边走边瞧吧”
当日军中众将士都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和一张奇怪的图纸,要求务必在两天之内赶造五千只木箱,并按照图纸所画的灯笼样式做出一万只来。
两日后,傅长风下令撤军。
士兵们将风干的马肉放入随身的行囊中,把从阵亡将士身上取下的棉衣裹紧,缓缓而行,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