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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黄瑛虚长了十年,然而老天从来都吝惜给我扔个包子馅饼什么的,咳,就连包子皮儿饺子馅都从没有过。不止如此,它还总是在我最得意的时候推一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踩一脚……说实话,我都已经准备习惯老天的不公待遇了。
……于是在此地此时此刻,我那是相当的惊讶——难道老天终于意识到了它这个后妈当得太久,想要换换口味转个型了?!
但是我仍然决定不被封建迷信所误导,感谢人民感谢党——我,黄瑛,终于……转运了。
大约两个时辰之前,我提着剑走进了这个山洞。
很长很长的山洞穴。山洞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
是的……这里有数不清的我见过的以及没见过的虫蚁蛇蝎,却也并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事物或者秘密宝藏。当第三条红信狺狺的黑环尾蛇从我脚边游移过去的时候,我摸了下腰间碧荃做的香囊,默默感谢了她的先见之明——给我装了这么一包驱除虫蛇的草药。
我大着胆子向内走了走,发现也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有一处丛生的藤蔓,看起来非常奇特。
不是像别的藤蔓那样攀爬在湿润的岩壁上,而是虬结成团,像是一个藤球,又像是紧紧缠绕着什么似的。出于好奇,我用手中的断剑拨了一拨。
……不对,很不对。
那下面……有东西。
试着指尖传了几缕内力下去试探,果然到了一半就被阻住。自从修习内功以来,我感觉耳聪目明了许多,此时更是隐隐听见缠绕的藤蔓中隐有兵戈铮铮的响动……
……反正不会是只粽子。一来粽子怕也没这么小的(除非是婴儿粽子囧),而来我也不是天真小朋友那等开棺必见粽的灵异体质……我自欺欺人,呃,自我安慰地想。然后……拿着断剑,动手!
学了这么久的挥剑招,这才叫学剑千日,用在一时呢……那些藤蔓也不知生长了多少个年头,相互之间紧密缠绕排布,砍起来可不比砍铁树轻松。
……等我终于费劲地拿着断剑把那些藤蔓斩了个干净,里面的东西渐渐露出原貌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大大地打了个寒噤。
——一具蛇骨。
又不仅仅是蛇骨。准确而言,是一条巨蛇的尸骨呈螺旋状盘绕在一柄看起来像是剑的东西上头,层层叠叠把它包围起来,虽然剑锋已深深嵌入蛇骨之中。整座骨架看上去,就像一座隆起的小丘。
寒气四散。一块块脊椎骨,还有上面连着的一对对肋骨……简直比一条巨大的蜈蚣还令人头皮发麻。蛇的三块头骨分得很开,像是一个张大嘴巴的姿势,依稀能看出脑袋是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向上扭曲着,想必也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这蛇……从那隐约泛着青光的脊椎骨的粗细长短判断,怎么也得有个十几米,算是条蛇祖宗了,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又死在这里了多少年,难道这洞里那么多的蛇虫都是它的儿孙?
而被我砍掉的藤蔓……原来也算得是它的蛇冢。
可是为什么这条蛇会缠着一柄剑,甚至……这样诡异的死状?
我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还听见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嘶……嘶……”
……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僵硬地转头,对上了幽暗山洞里……足足几十双绿莹莹的光点。有的盘绕在头顶的岩壁上,有的栖身于苔藓丛生的岩缝里,还有的在地上扭曲盘旋……
这些家伙……不会是因为我动了它们老祖宗的坟,现在出来报复的吧?!
我个去……老天没让我从山谷里掉下来摔死,难道就是为了给这些蛇饱餐一顿的吗?!
基于对苍天的无限愤恨……我咬牙举起了剑,准备和命运抗争到底。
像一般女孩子一样,我也怕蛇,很怕很怕。
但是不管我怕还是不怕,它们都已经在这里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
跟从西门剑神习剑以来,这可以说是我的第一次实战。
担心左右避之不及,我第一次用上了双剑。第一条蛇猛地窜出来的时候,我一剑挥去,没看清楚削中了哪里——总是是把蛇削做了两段,掉在了地上还不停扭动着。
可是没有时间多看了。第二条、第三条……接连不断的蛇吐着蛇信,发起了进攻,像密集的箭枝般,目标有志一同地指向着我。
挥剑如虹。
断了的剑不好用,尤其是在对付这些长而柔韧的对手的时候,它就只能发挥匕首的一半作用——削。
跟蛇搏斗是忌讳近身攻击的,因为稍有半点大意,就会被它咬上一口;可是除了一双断剑……我别无他物。
我也别无他法。
剑风如星雨,铺天盖地却不能使群蛇稍退半步。不知它们是否也看出了我的力不从心,虽然不断有蛇被砍做几段,可它们还是前仆后继,一波一波哄涌上来。
而且……顾得了前后左右却难以兼顾脚下,在这样狭小的山洞里也根本不能充分施展轻功。一个不留神,脚上就被什么缠住了,越勒越紧。
……我不得不做了一个极其惊险的下腰动作,一面躲开迎面缠上来的蛇一面把缠住脚踝的那一条蛇斩断,可是……右手的断剑忽然也被一条蛇缠了上来,另一条蛇紧随其后,蛇尾在我手腕上重重一击,剑就脱了手。
……你们这是夫妻搭档干活不累蛇蛇为奸么?!
最惯用剑的右手没了武器,我只能强撑着先用左手剑抵挡一阵子。一转眼瞥见那具蛇骨里缠绕的长剑,当下心一横:不管了,反正我也已经将这一窝蛇的祖宗牌位得罪了个彻底,也不在乎冒犯什么遗骨不遗骨的了,最好这柄剑是能用的……
瞅了空子飞身上前,抓住那剑柄奋力一提——第一下没有提起来。剑身深深嵌在蛇骨里卡得死紧,我拔不出来。
来不及了!手上一震,我狠狠将一股内力输入剑柄,略一提剑——“哗啦啦”一阵轰响,不等我动剑,巨大的蛇骨就已然轰然倒塌。
訇然巨响,砸起一片烟尘。我轻轻松松就把那柄剑从零碎的蛇骨中提了出来,微微一抖……
刹那间,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紫光熠熠,剑气四溢,一看即是难得的神兵利器。而且……我试探地再用了两分内力上去,一霎时剑锋长鸣,抖起一朵绚丽耀目的剑花如莲盛开,所过之处,众蛇纷纷横尸。
……竟然还是一柄软剑?!
在这种情况下,软剑确实是制敌的上佳选择……无暇多想,我索性弃了左手的断剑,凭着这把软剑抵挡住蛇群的进攻,边战边退——终于退出了山洞,而蛇群也被砍得七零八落,再没有一条蛇追出来。
……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手脚虚软,冷汗浸透了衣衫。
也不知道我杀了多少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蛇不犯我,我又何须犯蛇……
想到这里,视线不禁看向手里的软剑。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搏,它原本落了不少灰尘的四尺剑锋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修长柔韧,雪亮得有些晃眼。
连半滴血也没有沾染。
这到底是什么剑?难不成是那巨蛇吞吃了剑的主人,却反被这剑所伤?我想拿起它的剑柄打量打量,却发现右手就像长在了剑柄上一样,无法自如地松开。
……费劲地用左手把右手的手指逐个儿掰开,又揉弄了半天僵痛蜷缩的右手……终于能活动自如了。我拿起一旁的软剑,用衣角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就着昏晦的天光这么一看……
……我,傻了。
……被天上倏忽掉下来的这么一薄皮儿大馅儿的肉包子活生生砸傻的。
剑柄上雕镂精细,背面饰有精美的睚眦纹;周围有金丝缠绕,藤蔓状拱出剑柄正中央两个清晰的篆体铭文。
——上紫,下薇。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我握着剑柄默默抓狂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独孤求败弃入深谷的紫薇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