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倾来到太医院的时候,正瞧见梁太医站在太医院门口东张西望。
她脚下步伐一顿,心情丝毫未受影响,唇角挂着笑容便朝那处走去。
梁太医见她来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要是再不来,他就要派人去找了。
“梁太医,您怎么站在这儿啊?”
梅玉倾对梁太医是十分尊敬的,这位老太医,不仅医术超群,从平日里的相处来看,他也是一个十分正直而又有责任心和爱心的人。
这样的人成为太医院首席太医,无疑是会造福后宫而非祸害后宫的。
“哎呀,皇后娘娘,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微臣快要担心死了。”
梁太医一边说着,一双斑白的眉宇微微蹙着,眼中布满了担忧之色。
梅玉倾甫一听这皇后娘娘的称呼,便会想起先前碰到文心兰之事。
她说,她至少是一宫主位,而她,什么也不是。
想着,她粉嫩的唇边不由轻笑一声,呵,文心兰,想用身份来压我,也要看我是不是吃你那一套。
随即,她端起笑脸迎上前去:“刚才路上碰到只拦路狗,我看着挺有意思,就逗了一下,不想竟然让梁太医担心了。”
“哦,原来如此,”梁太医也没有多想,连连点头应了,便道,“皇后娘娘,快里边请吧。”
只是,须臾之后,当梁太医将梅玉倾送进御药房出来之时,却突然间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奇怪了,宫里什么时候有野狗挡道了?”
他这话,若是让梅玉倾听见,只怕势必要忍不住哈哈大笑。
想想文心兰那张丽容,再想想野狗……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梅玉倾已经在御药房待了整整一上午。
此时,她正忙着研究最近正在研制的一种药丸的草药搭配分量。
只见她一边专注地忙着手中物事,一边习惯性地说道:“小翔子,拿二钱茯苓给我。”
小翔子是专在御药房里做事的小太监,平日里是非常机灵懂事的。
只是今日,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未如往常一样迅速递上梅玉倾要的茯苓,周围,更是一片安静。
梅玉倾做事情的时候,向来无法一心二用,调配药物,更是全神贯注。
此刻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小翔子的应声,她不禁觉得有些异样。
似乎,就连这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一股不同的异样感。
身后有缓慢的脚步声传来,听上去,并不像是平日里小翔子欢快利落的脚步声。
是以,只见她手中动作稍稍一顿,放下了手中的药物,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小翔子……”
清澈好听的嗓音,在她转身之后,戛然而止。
梅玉倾看着面前之人,心脏的跳动似乎都有一瞬的静止。
当然,这是因为她太过惊讶了。
“司马文,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此时此刻,背光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司马文。
梅玉倾心里充满了震惊,他不是被圈禁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是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打扮。
可即使如此,即使穿着一身太监服,却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尊贵雍容的优雅气质。
而司马文却是唇角一勾,露出一抹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温雅浅笑。
“玉倾,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话语中,“终于”这两个字,让梅玉倾明白,他是要有多么艰难,才能够在凤衍的眼皮子底下,钻进皇宫来见她一面。
可是,他这又是何必呢?
短暂的愣怔之后,梅玉倾倏然间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推着他往外走。
一边用力推着,还一边说道:“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司马文,你不该来找我的。”
可是,哪里知道,他竟是如磐石一般,就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饶是她怎么推,也推不动了。
梅玉倾会武功,所以出手自然是知道轻重的,她不敢用大力,只用了寻常力气推他。
但他却就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她要是真用了力气,他只怕就会被推倒在地,到时候闹出的动静,只怕会更大。
一时之间,梅玉倾竟是进退两难。
然而,司马文却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危险一般,竟然就势伸手用力一拉,将梅玉倾紧紧地抱进怀里。
“玉倾,
你可知这些日子里,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你吗?”
他不顾梅玉倾的挣扎,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诉说着多日来的思念。
而梅玉倾此刻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推开他,一定要推开他,不然的话……
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腾而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突然间用了内力,一把将司马文重重推开。
后者冷不防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竟是连连后退几步,踉跄着就要摔倒。
所幸的是,他的手飞快地抓住了身后的门框,这才险些幸免于难。
“玉倾,你……”
司马文几乎是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而她却是掌心放在胸口上,在平定了自己的喘息之后,方才从容说道:“是的,我会武功。”
闻言,司马文那一双温润的眼,越发惊得张大了几分。
谁知,就在此时,太医院外,却传来了尖锐嘹亮的嗓音:“皇上驾到……”
御药房内,无论是梅玉倾,还是司马文,皆是闻声色变。
所幸御药房在太医院后方,走过来还有一段距离。
梅玉倾见此,连忙左右看看,彼时,外间已经有渐近的脚步声传来。
她知道,走门外是来不及了,是以,只好推着司马文说道:“你快去藏起来。”
还好司马文这会儿倒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十分配合地被她推着一路走到御药房后面的炼药房去。
安顿好他,梅玉倾方才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襟,从容地从炼药房走出去。
彼时,那一连串脚步声,已经快要来到御药房门口。
梅玉倾装作专心研药的模样,好像根本没听见那一声“皇上驾到”一般。
直到,一连串脚步声陆续来到御药房内,她才故作惊讶地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玉倾见过……”
她刚要行礼,便被凤衍用力一摆手道:“免了。”
语毕,他已然来到她身旁,目光不着痕迹地四下扫了一眼御药房四周,似是见安静无声之后,方才故作兴趣十足地看向她在研制的药。
“朕来这,就是看看你平日里都在这里做些什么。”
凤衍的解释,听起来有些刻意,也有些不自在。
梅玉倾闻言,目光了然地扫一眼与他一同前来的文心兰,心中已然有数。
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一个有心人设好的局,只等她来跳。
只是,司马文……不会被发现吧。
她心里想着,已然明白文心兰的用意。
面儿上,她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反是笑着说道:“难得今儿皇上这么有空,不妨在这儿喝杯茶再走?我去叫梁大人来。”
她才刚说完,文心兰便从旁喝道:“大胆,在皇上面前,你竟敢以‘我’自称!”
又是同样的借口,梅玉倾心里暗骂,面儿上却是看向凤衍,只看他会怎么答?
孰知,凤衍却是唇角微勾,目光看着她笑道:“德妃,是朕允她如此的。”
只这一句话,他说的时候虽是面带笑容,但朝德妃说话这语气,却分明冰冷一片。
闻言,德妃只好撇了撇嘴角,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略带疑惑地看向周围,在确定无人之后,突然间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咦,那里面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