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重力只有三分之一个标准的地方,就算只是站在行星表面这种简单的事情,过于稀薄,也不适合人类呼吸的大气也不会允许你那么轻松的做到。
透过维生衣的观察窗远望苍穹,占据视野大半的,是暗淡的土灰色与明亮的橙红色相间的巨大球体。那是这个卫星环绕的气体行星。从这个距离上看过去只有棒球大小的太阳,从巨行星的边缘探出头来,将剩下不到视野四分之一的天空染成极淡的蓝绿色。巨行星赤道附近的巨大风暴圈,仿佛像是一只眼睛一般,高挂在天空之上,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冷漠的注视着这片远离神的地面。
以及,生活在地表和地表以下的人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这个星系的艾玛领主家族,驱使着米玛塔尔奴隶在卫星表面建立了采矿站,以采集富含同位素的冰矿。在如同老鼠一般坚韧的奴隶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开采之下,整个卫星被挖的像是被老鼠啃过的奶酪一样,到处都是矿洞。
后来,如同在半个艾玛帝国所发生的事情一样,和奴隶们同样肤色的军人们来了。奴隶主及其家人被屠杀一空。自此,奴隶们砸碎了身上的镣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呵,这究竟是哪里的童话故事啊。
米玛塔尔新建,所生产的资源,即便加上联邦的捐赠,也是数量有限,不可能让每个人都生存下去。统管米玛塔尔的长老会,只醉心于他们的舰队以及对曾经主人的复仇大业,至于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边角星系,还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若非还有冰矿可以采集来换取生活物资的话,恐怕这里的人们早就迁移一空,或者饿死一空了吧。
这个连发电都要依靠巨行星引起的液体核潮汐运动的小卫星上,所剩不多的冰矿采集点都蒙上了不详的血色。各部族之间,乃至部族内部,年复一年的,为了争夺这点生存资源所消耗的人命,比战争、饥饿和瘟疫带走的还多。
若是不够强壮,又想活下去的话,现在连镣铐都没了的米玛塔尔人,就只剩下一种东西可以出卖。
身体。
自己的,或者是……
“两袋面粉,如何?”
“不行,这孩子太瘦弱了,最多一袋半。”
“好吧,成交。”
男人和女人用着晦涩难懂的某种方言交谈着。似乎双方还不太能听得懂对方,以至于不得不晃动手脚来比划。
用尚称干净的帆布支起的帐篷前,女人毫不留恋的转身,用头顶着装面粉的筐子而去。
虽然早已记不清她的面容,但那个背影却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稀疏的白色头发编成还不及小手指粗的辫子,肮脏的让人几乎以为那是灰色的。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搭着同样脏的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如果只是在上面挖出能穿过脑袋的洞的布能被叫做衣服的话。
没错,忘不掉。那白色头发的每一丝每一缕,那衣服的每一条褶皱每一根线头,乃至四肢上松弛的垂下来的肌肤,都忘不掉。
那记忆的烙印是如此深刻,就是想要用原力抹掉,也是枉然。
和那个背影比起来,接下来的记忆就像时间过于久远的照片一样模糊不清。只有一个编号,就像那个女人的背影一样印刻在记忆深处。
“g051号!”
这个代号,代表着这个和母亲一样有着白色头发的孩子,将是接受代号为“g”的系列训练的,当年的第五十一号“原料”。
没错,原料。
米玛塔尔的社会,远比想象中的冷酷。或许某些局外人会认为不久前还是奴隶的这些人们,大概会互相舔舐来治疗伤痕吧。不过,贫瘠的产出,狂乱的秩序,强大的外敌……现实使得所有温情脉脉的东西都得靠边站。这些摆脱奴隶生涯还不到一个世纪的人们,对待起同族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们的前主人更加冷酷。若非如此,则无法维持这个国家,乃至每个人的生存。
要是让那些经常捐助米玛塔尔,并且为此津津乐道的盖伦特人看到这些被欺压的奴隶的冷酷一面的话,恐怕那些理想主义者瞬间就会理想破灭殆尽吧。
“g051号,上前!”
和这个编号一起的,是额头处冰凉的刺痛感。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白色头发早已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卫星的集中地被剃掉了。气压注射器因此毫无间隙的压在血管丰富的头皮上。随后,一股岩浆般的灼热剧痛,顺着血管漫溢开来。
因为在脊髓中被插入了抑制电极的缘故,幼小的身躯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叫喊挣扎。
只有眼珠,米玛塔尔人之中极其罕见的紫罗兰色的眼珠,瞬间因为毛细血管的爆裂的缘故而变成了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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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
顺着血管向下,在一两次呼吸间就布满全身,仿佛能将灵魂也给给切开来的剧痛,顷刻之间将少女的精神从复原记忆碎片的工作中拔了出来。仿佛身临其境般的图像,统统还原成了原本应有的,在原力海洋中载浮载沉的碎片的模样。
有着黑色长直发的少女大喊了一声,清醒了过来。
梦……
还是他人的记忆?
不知道。
这个名为塞姆利亚大陆的地方,能量水准远较她生长的学园都市位面为高。与原力海洋的联系本就相当强的她,窥看他人记忆这种在西斯中也属于相当高级的技巧,似乎能不经意之间就实现了呢。
不过……
激烈的痛感,并没有随着精神从徜徉于原力海洋中的信息碎片中抽身而消退。随着意识的清醒,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呜……!”
痛到了极点,反而喊不出声来。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疼痛的缘故而紧缩,受到挤压的毛细血管纷纷破裂,将她温润的黑眼睛瞬间染上了一层血色。
名为佐天泪子的少女,虽然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过这种疼痛,实在远远超过了她所经历,乃至想象的极限。与之相比,还在女子垒球社时,将整个膝盖的皮都擦破的那次,涂上碘酒时的疼痛,简直就和春天的风吹拂一样舒服。
差不多过了快一分钟,疼痛才如同退潮一般退走。佐天如同虚脱一样呈“大”字形仰躺着,大量的冷汗使得贴身的衣物都变得黏糊糊冷冰冰的,让她分外难受。
不仅如此,因为是仰躺着的缘故,从脸颊上渗出的汗水,纷纷侵入到眼睛里面。高浓度的盐和酸,让脆弱的眼球和粘膜一阵刺痛。
抬起手,擦汗……嗯?
为什么动不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和四肢,都被某种带状物体紧紧的束缚着。全身上下一根指头都移动不了。
头部也被捆缚着。大概是皮革一类的东西吧。皮革浓烈的臭味刺激着少女的嗅觉,让她险些不由自主的呕吐出来。
“我这是——在哪?”
回溯记忆,画面只到白色的烟雾造成自己手脚麻痹,随后名为墨埜谷暮羽的伙伴投出掠能探针为止。接下来,她的精神便无法负载被如潮水般席卷而至的能量流信息,一下子昏了过去。
转动着唯一能自由活动的眼珠,她打量着周围。
长宽高各三亚距的密闭房间,其中一面墙壁被各种仪器和管线占满,其他三面都是冷冰冰的金属。同样是金属的天花板上则悬吊着一盏白惨惨的照明灯。
显然的,暮羽她不会这么把自己绑的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所以——
“被捉了吗?”
她垂下视线,微微的叹息着。
大概是那些接应了名为莉斯-亚尔珍特的修女,在克洛斯贝尔的教区长口中被叫做“星杯骑士”的白衣人所为吧。
暮羽……还有前辈她们?
该说这个黑长直的少女过于勇敢呢,还是神经太粗大了一些。确认了自身处境之后,她首先想到的并非自己的前景,而是伙伴们的安危。
她闭上了眼睛。
如果用感知芯片的话,大概能从地面和空气中的震动中察觉到伙伴们的所在吧。
一两秒钟之后,温润的黑色眼睛霍然睁开。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下的小脸,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她竟然无法和自己的神经-光子芯片接口建立联系!
暂时的惊慌之后,她用舌头抵住上颚,像是猫咪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了低频的震动声。
少了芯片的计算资源的话,光凭听觉和大脑,想要分辨出低频震荡中属于光子芯片总线的特殊频段,还真是困难……
“呵,还有这一招啊。”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说不出的魅惑力,以至于光凭这声音,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充满成熟魅力的女人。
佐天惊讶的险些被空气噎住了。
视野,听觉,能感知体温的触觉以及人类对同类的体味非常敏感的嗅觉,统统都没有查知附近有人。
是麦克一类的设备?
对方并没有让她猜测太久。
白色的照明灯光被人类上半身的轮廓所遮盖。因为背光的缘故,一时间佐天只能看清楚银色的长发。
“前辈……”
逐步适应了光线的视野中,身穿淡紫色艳丽服装,露出大片浅褐色健康肌肤的女性,性感的嘴唇勾勒出一条微笑的曲线。
雪拉扎德-哈维,利贝尔王国洛连特支部的游击士。
——才怪!
“你是谁?!”
西斯学徒的瞳孔骤然缩了起来,眯起的眼睛就像警惕的小猫一样盯着对方。
“雪拉扎德啊。”
银发女性笑嘻嘻的说着。
“别开玩笑了!”佐天怒视着她:“你把前辈怎么样了?还有暮羽呢?!”
比起视觉与听觉,原力的使用者们更加相信原力的引领。
原力海洋上的波纹会在位面具象化引发能量变化。反过来,哪怕是最细小的能量变化,在原力海洋上也会掀起涟漪。
导力通过无处不在的七曜脉,流过岩石,流过空气,流过人的身体时,都会有着不同的反应。不同的人所引发的涟漪,也有着细微的不同。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和雪拉前辈有着一样的容貌,或许连每一根头发都一模一样——当然,没了感知芯片和记忆芯片的加成,年轻的西斯学徒并不能肯定这一点。但她在原力海洋中的涟漪样式,却和雪拉扎德天差地别。
能量流过那个人的身体,却没法在原力海洋中激起任何一丝涟漪。具有雪拉扎德外形的人形,就像黑洞一样压制着原力的波纹。
“哎呀呀,这种地位还如此有气势,真不愧是……”
女性脸上充满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一把利剑,让充满气势的倔强少女也不得不战栗着转开了眼珠,仿佛视线只要再在她脸上停留一秒钟,视网膜就会被割伤一样。
下一瞬间,佐天被她所听到的某个词狠狠的攫住了心脏,一时间吃惊的连呼吸都忘了。
“真不愧是——桀骜不驯的加达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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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咳,跟了俺六年的dell终于出毛病了。即使慵懒如俺,也不得不买了个新的,命名为santesoiajr。俺激动地宣布,从此可以用17寸高分辨率宽屏欣赏动漫和游戏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个头啊!
恢复资料,搬运资料,吭哧吭哧……休假结束之后老板跟催命一样催俺干活,再加上休假后的倦怠期,最让俺伤心的是,好多需要在线激活和反激活的游戏,现在废了……受此打击,无心写作。如诸位所见,现在才更新不到4k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