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韦小固傍晚在工地上看到的那个有些眼熟的中年人,现在在这里看见他,不觉恍然大悟,难怪看着眼熟,是夏风的爸爸夏阳刚。
夏阳刚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据说是在夏风的老家那边发展,而且生意做得不错,在本地的影响力也不小。
韦小固很快想明白过来,原来这一次市里从外地招标找来的房地产公司就是夏风家的。
“夏风下午没事吧?”
韦小固小声问吴谦:“他爸爸什么时候来的?”
吴谦说:“没什么事,就是情绪不好,睡醒了还是一直哭。他爸爸刚到一会儿,他正好有事来这边,晚上应酬完就来找夏风了。”
韦小固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吃饭没?”
吴谦说:“没呢,正准备抽人出去买饭,夏风醒了,咱们哥几个没腾出手来去,接着他爸爸就来了。”
韦小固说:“夏风他爸爸肯定要把夏风接走的,咱一会儿出去喝点。”
吴谦深表赞同,说:“弟兄们憋屈一下午了,也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其实韦小固的想法,他下午出了土地庙的时候就有种喝点酒迷糊迷糊的冲动;晚上在楚润那边吃饭,楚润、邹翠萍和赵忠勋三个人都不喝,他自己也不好提这个茬。
别人看房间里面,是夏阳刚和夏风父子,韦小固看到的还有董雪的鬼魂,她一直都在夏风的身边不远处徘徊着,凝望着夏风,默默流泪;只是人鬼殊途,她一步走错,所有的事情都能再重来。
半小时之后,夏阳刚把夏风带回酒店去了,有他这个当爸爸的看着夏风,韦小固和们的心里也都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
在附近路边上的地摊坐下之后,几个人吃的不多,喝得不少,尤其是吴谦。他平时跟夏风关系最好,夏风遇上这样的事,心里最不痛快的就是他。
“在谈恋爱就是个悲剧!”
吴谦灌下一杯啤酒去,说:“在学校的时候,你好我好,俩人都好,一到毕业你就看着吧,十对有九对要散伙。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原因,真特么操淡!”
宋翔说:“你抱怨什么?你跟郝美丽你俩现在不是好好的?”
“是啊,俺俩是好好的!”
吴谦看看坐身边的郝美丽,说:“俺俩现在要毕业了,都是提前在外面找了工作,给家里说工作天好地好的,才没催着回家。依着我妈,我也得回老家。那不一样得跟美丽分开?”
郝美丽说:“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不容易。你以为那些分手的校园情侣,都打心眼里愿意分啊?要我看,至少有一方是不愿意分的,愿意分的那一方,也是没办法。处那么长时间了都,感情在那里摆着,不是么办法谁愿意折腾?”
韦小固端着酒杯说:“你们知足吧,好歹你们要手分还有得分,跟我一样,想找个人分分,都没人分。”
李晋南笑道:“固哥,这就是不淡定了。你看看那些分手的情侣,还不如你这单身呢。,到毕业了,人家忙着分手,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忧无虑的,多好!”
韦小固心说,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假,但是看你们这么纠结,哥能淡定的了?
七个同学围着一张小方桌在这里胡扯,冷不防旁边有人操.着稚嫩的声音叹口气,说:“这些大学生哥哥姐姐们真是看不开,真要说起来,古人老早就点明过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分手干嘛呀?真有感情,人分心不分不也一样吗?”
说话的人就在隔壁桌上,韦小固等人一扭头,就见这张桌边作者两个女孩子,大约都在八岁年纪,桌上摆了一两样小菜,喝的不是酒,是可乐。
说话的这个小女孩留着娃娃头,面目清秀,穿着一件橙黄色的圆领上衣和一件深蓝色牛仔裤,脚底下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让人一看,说不出来的俏丽。
郝美丽听她说这番话,不觉有些痴了,喃喃自语道:“是啊,两个人在一块儿,讲究的主要还是一个心,只要心在一块儿,哪怕天各一方,也没有关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真好……”
这句出自秦观的代表作《鹊桥仙》,高度凝练的道出了爱情的真谛,自然是好,只是这种深情,诚如刚才大家所说,不是情侣间没有,只是现实所迫,有些人顶不住压力,才选择了各种形式的分手。
有夏风和董雪的悲剧摆在这里,即便大家知道这句的妙处,也不忍用身边活生生的例子打碎这个小女孩的美好憧憬。
韦小固等人看看这个小女孩,心中都颇多好感。
和这个小女孩坐对面的女孩子喝着可乐说:“方馨,爱情虽好,现实也很残酷啊!爱情又不能当饭吃。你喜欢的那个楚绍龙,长的倒是挺帅的,人也不错,可是他家条件不好啊。倒是那个倪辞,听说他爸爸是咱们建委的大官,他妈妈还是市委组织部的一个什么官,他……”
小女孩方馨举着自己的可乐瓶子,跟她碰一下,打断她的话头说:“苗苗,倪辞的事你别说了,他家里条件好又怎么了?那还不都是他爸妈的,他自己靠他爸妈能靠到多大年纪?等以后他爸妈退下来了,他还不一样是个浓浓包。”
“我就是说说,具体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啊!毕竟事关你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苗苗跟她磕磕可乐瓶子,说:“来来来!为咱以后都能找到自己的白马干杯!”
两个女孩子虽说有意见分歧,但是也都没有就着自己的看法据理力争,几口可乐下肚,照旧是和和美美的。
韦小固在那边招呼大家说:“不想这些了,今天大家都憋屈坏了,该吃吃该喝喝,放松放松。”
同学们纷纷举杯,说:“干杯!干!”
地摊老板乐滋滋的看着他们,心里盘算着这些人还要喝多少酒,自己又能多赚多少钱,马路上忽然有一阵震耳欲聋的机车声传来,吵得大家耳朵嗡嗡的,想不扭头看看都不行。
但见一个十岁的小伙子骑着一辆明显改装过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而过,在地摊旁边来了一个急刹车,随即跳下车来,走到了方馨和苗苗的桌边,嬉笑道:“鑫鑫,在外面吃饭怎么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