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忘记那晚他离去时决绝伤痛的摸样。
担心着多啦和郝风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各自做出什么后果严重的事情。
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
夜那样的黑。
不想哭,也笑不出来,心没有像钢铁一般硬,却也不能大度的为他柔软。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怎样都找不到出口。
第二天醒来,不停地打喷嚏。
窗子开着,是昨夜忘记关了。
被子掉在了地上,穿着衣服睡了一夜,很冷。
房间里有电水壶,拢了一下头发,把脚伸进粉色的拖鞋里,开始烧水。她就蹲在地上看着。
她现在是不快乐的。
经过了很多事,满路坎坷的走过来四年多。
与其说是帝硕寒在玩弄她,禁锢她。
还不如说是她不想抽身,曾经对他那依恋,那么浓烈那么浓烈。
以前,每当他疏离她,她便会觉得像是有恶人在用锋利的剪刀剪断了她的血脉,后果一定会是死亡。
如今,整个人没有心一样,置身在一个荒凉的角落。
只能竖起牢牢的防备,让任何人触碰不得,接触不到。
床头的加菲猫大脑袋闹钟嗡嗡地响了起来,六点二十,这是她设置的起床时间。
拎着热水壶走出房间,客厅里光线非常明亮。
一转身,眼眸不经意地。
“多啦?”
“啊!”多啦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样子很困倦。
晴思看着她,完完整整的,哪里都好好的。
“他没动手打你吧?”晴思拎着水壶弯腰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脸啊脖颈什么的隐秘地方,一般虐打似乎都是在看不见的地方。
多啦拍开她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
“没打,我好好的呢。”抿着嘴就要走进卧室。
晴思心想着挺好奇昨晚到底怎么了?
一夜没回来?又好好的?难不成郝风因为那一脚请她吃了顿大餐?
多啦打开门后转身看晴思,“你自己去奶茶店吧,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洗个澡,明天又是万恶的星期一,要上班的。”
“哦,好啊好啊。你睡。”晴思连连点头。
抿着嘴,算了,人没事比什么都好,也不去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八点半到了奶茶店,昨天在奶茶店时,店里非常的忙,她也没来得及了解什么。
可是今天了解完她发现。
好像营业的时间根本用不到她。
两个负责制作奶茶兼收钱的女孩,一个负责打扫卫生服务的。
而她要做的,只是晚上关门之前,盘点一下收钱就可以了。
出门时,又看到了郝风。
郝风身后跟着两个人,看起来也是二十岁以里的大男孩。
“还行吧?叫人打听过,挺赚钱的。”郝风指着店面。
晴思挺感激他的,没想到这店面失而复得会是因为这样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是真朋友跟认识多久没关系,有心就好。
晴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钱你看什么时候跟我去取一下。”
“这几天我有事,过些时候吧。”郝风吸着烟“我先走了。在这片有事就只管说,我罩着。”郝风痞痞地一笑。
“等一下。”晴思叫住他。
郝风转过身,晴思问,“多啦……没事吧?”
郝风爽朗一笑,“你以为有什么事?去问她啊。”
本来以为没事,但郝风这样一说,她倒是觉得有事了。
其实她叫住郝风,是有别的事情想说。
郝风也看了出来,扔掉烟蒂,捻灭,“还有事?”
晴思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人。
郝风挥了一下手,两个人吸着烟转身走远了,站到了街头,蹲在马路上等着郝风。
晴思让郝风进去奶茶店里。
两个人找了店里最角落的桌子坐下。
“说吧。”郝风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的。
晴思看了一眼窗外,似乎能瞥见佳墨的学校,“郝风,我问你你要说实话知道吗。”
“问吧。”郝风还是那个姿势。
晴思不自在,“那个……你跟佳墨,是什么样的关系?”
“佳墨?”郝风扬眉,脸色
轻微的有些沉了下去,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一定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但也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关系。”
不是她想的样子,又是她想不到的样子,那是什么样的关系?
晴思被他说的有些迷糊。
“晴思姐,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电话我。”郝风站起来。
晴思知道有些话她没有立场说,但佳墨是个可怜的女孩,她只好开口,“郝风,到什么时候都护着佳墨一点。”
郝风点点头。笑意很浅“当然。”
郝风走了,出门就点上了一支烟,烦躁的摸样晴思不是看不出来。
佳墨佳墨是个心思重的女孩,但也心直口快,一个这样的女孩若是不想说什么,那一定是不好开口的事情。
今天看到郝风也不想说的样子,晴思知道自己该死心了,以后也不要问了。
只管多留意一下佳墨了。
她始终相信,人本身都不是坏的,谁也不会明知道那是歧途还要走过去,只是误入罢了。
想起佳琪,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时候静静的想一想,她发现她好像根本不了解佳琪了。
朗易说,佳琪去文莱的目的就是帝硕寒这个男人,佳琪难道忘了,帝硕寒是她的男人吗??
在把窥探的心思放在那个男人身上时,是否有想起过她这个朋友?
做梦偶尔会梦见佳琪,梦见她在电话里求她带她去文莱,让她去说服帝硕寒。
梦见她掐着她的脖颈,控诉她不够朋友,没有帮忙。
每每这时候,她都异常平静地醒来,有时候在黑夜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在想,死了真好,全部都解脱了,一切的烦心事情全部都抛诸了,带不到下辈子。
她始终想不通,到底什么使得佳琪悄悄的背叛了她们之间的友情?
那种胜似亲情的友情。
也许就是因为帝硕寒这个男人而已,这世上不单单女人是祸水,男人同样也是祸害。
她佩服佳琪可以掩藏的这样深,在她面前天衣无缝,几乎很少提起帝硕寒。
现在想来,原来她一直在被利用着,一步步的成全着她的目的。
进去殷氏工作,怀孕?
晴思想起了她怀孕,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原来,早在三个多月以前,她和帝硕寒就已经发生了同床那样尴尬的关系
。
可是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想起了这三个月内佳琪笑着跟她说话的样子,想起她还傻傻的对她嘘寒问暖的摸样。
想起帝硕寒的脸上那样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表情。
只觉得着世界上除了阴天下雨,或者一些死物,就再也没有真的了。
虚伪的东西那样多。
“晴思,说实话啊,你会恨佳琪吗?”商场里,多啦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试穿着,在镜子里看着晴思问。
晴思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这又是一个周末,奶茶店很好,她只是偶尔才回去。
这几天在帮着外婆办理出来养老院的一些手续,又要弄租的房子,买些外婆要用的穿的。
经过了快半个月的时间了,她以为已经在别人提起佳琪的时候,可以做到从容的微笑。
像是谈论不相干的人一样说着。
可是她发现开口好难。
多啦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便咳嗽了一下,继续试衣服,“当我没问你啊晴思,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嘴巴太快了。想什么就说出来什么了。”
晴思转身,看见多啦在从镜子里看她,手对着自己的嘴巴拍着。
她抿嘴一笑,眼睛笑得弯弯的,“你那是抽自己嘴巴呢啊?怎么一点也不狠啊?要不要我来。”
说着,晴思五个手指举起来,扭着,吓唬着多啦。
多啦哈哈一笑,见晴思没生气,比什么都好。
不光是晴思感到对佳琪失望,作为曾经的朋友,多啦有些愤怒。
可死人为大。
如果佳琪活着站在她面前,她会狠狠的替晴思抽她几巴掌。
多啦似乎很喜欢这件风衣,她在一套时尚杂志上看到过一次,就觉得模特穿着非常漂亮。
一件一千六百块,对比下来不是很贵。
她拉着晴思一起试穿。
晴思指了指这家店的商标,摇了摇头。
多啦无语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是赚钱了,晴思,你不能总是这样啊。喜欢什么,在你可以拥有的时候,你可以拥有的,可以到手的东西你没有必要再推出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晴思望着那件衣服,这个季节是应该买一件这种的外衣穿了,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买这样贵的,她以前一直都是穿一百块多的。
但转念一想,多啦说的很有道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失去一个背叛了她的朋友,并且失去帝硕寒的日子里。
就好像她脱离了正常的世界,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别人不能给她快乐,她只能自己制造快乐。虽然这种快乐有些无聊。
拿起一件风衣,站在镜子前试穿。
合身。
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没有去修剪,她想换个面貌。
晴思接外婆出来养老院这天早上还晴朗极的,下午却下起了小雨。
她自己一个人出来去楼下的大超市里买菜和鲜肉。出来雨下的好大。
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平时,她就直接跑回去算了,洗个热水澡就没事的。
可偏偏望着身上这件一千多一件的衣服迈不开步子。
等雨停的时间是漫长的。
心想着,这件衣服以后还是不穿了吧。
多啦一直在引导她走上在奢侈的生活和消费中寻找快乐那条路。
可她怎么感觉自己一点也快乐不起来。就差每天看着天气预报去选择穿地摊货还是贵衣服了。
“怎么了你?遇上采花贼把你采的人间蒸发了么?饿啊!饿饿饿!!”多啦发给晴思的短信。
晴思看着三个饿字有些头痛,这多啦是一个嘴巴很挑剔,又饿了就立刻要吃到东西的人。
“哗——”
前面街道上的一个水洼被车的轮胎碾压,一辆车停在了晴思面前。
是帝硕北。
帝硕北望着她,许久不见,晴思变了样。
不是梳着马尾了,是披散着头发,黑发有些许不是显而易见的弯,他下车。
晴思没有拒绝他的雨伞,没有拒绝他进去她和佳琪租住的房子,没有拒绝他帮忙做菜打下手。
这样平和不去瞎想瞎担忧的心境与帝硕北相处起来,竟是相当的融洽,像是很好的哥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多啦端着一盘蒜蓉茼蒿放在桌子上,得瑟着挑眉看向帝硕北。
帝硕北浅笑着,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
多啦转身,表示她懂得了。
多啦帮晴思摆着碗筷,今天干的家务最多了,这会儿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兴许是几个月不曾跟帝硕北见面,不曾联系,甚至在殷世南的公司忙碌的她没时间去想起男人了。
包括她一直想要嫁的好男人帝硕北也不想了。
难不成她是这样见异思迁的人?距离一产生,美立刻就没了。
天哪!
她发觉好可怕,转身看向饭厅里的帝硕北,大叫一声:“艾玛!”
“怎么了?”晴思吓了一跳。
“我……我好像学坏了。”多啦自己突然愁容满面。
绕过晴思去了厨房。
晴思摇摇头,没等她学坏,她都要被她折磨成神经病病了。
以前从来没有单独这样日夜不离的跟多啦相处过,现在她领教了。
“没菜了?”多啦从厨房出来,才发现已经都端完了。
晴思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我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看见你学坏的日子了。”
“咔嚓。”多啦咬了一口黄瓜,“啥意思?”
晴思笑笑“吃饭吧,你今天帮我干了好多活呢,太阳不仅从西边出来了,还俩呢。”
吃完饭,天就已经黑了,现在的天不比夏天那会儿,黑的尤其早。
晴思送帝硕北下楼,帝硕北走在前面,晴思走在后面。
到了小区门口,帝硕北才转过身,“天气有些凉,你回去吧。”
“哦!”晴思还是有些不自在写在脸上,局促的不一般,“你路上开车小心。”
帝硕北转身,晴思也转身。
突然,帝硕北高大的身影向后走去。
抱住刚走了两步的晴思。
晴思突然从身后被抱住,有些惊吓到了。
“……”她动了动。
帝硕北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用黑色的中长款风衣将她的身子裹了一下。
“别动了,我有话说,说完就走。”
帝硕北的心在狂跳,晴思的后背贴着他的心脏位置,虽然隔着衣服,却也能感觉到好强烈的心跳。
“那个……你说。”晴思头都不敢抬,被抱住的时候什么姿势就还是什么姿势。
帝硕北平静的语气问她,“离开了殷世南是吗?”
“呃……对。”晴思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们之间好久没联系了,也许彼此从彼此的生活中抽身而去,也可以很容易。
就让这充满失落的爱情随着时间慢慢变淡。
藏在心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尘封起来,再也不要翻找出来让她独自流泪了。
帝硕北呵着热气在她耳边,他也是男人,也想要闻一闻这样女人的味道。
他的声音试探地,“晴思,给自己一个机会,你也给别人一个机会,感情这种事你要自己做主。自己做主的标准其实也可以很简单,一段感情要是能让你开心安心,你就应该试着接受,你和他的感情让你痛苦不安,谨慎小心,你不会觉得累吗?多啦说得对,我对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是有目的的。”
多啦站在阳台上看,没想到帝硕北真出手了。
可是她怎么心疼的不强烈了呢?
难道真的没心没肺了……
手机在客厅里狂叫了起来,多啦蹭的跑了过去。
晴思上楼,她在帝硕寒的感情世界中,她是那个乞讨者,最后演变的仍旧是无家可归了。
但她可以肯定,自己对帝硕北没有一点的异样感觉。
上了楼,晴思还没推开家门,多啦已经闪身跑了出来。
把门虚掩了,拿着自己的电话,小心地看着晴思的眼睛:“晴思,不是我故意在你面前提起他啊,是公司同事给我打的电话,在一家挺黑的夜总会碰见总裁了。”
“他……?”晴思……。
多啦把电话的听筒捂上了才说,“总裁这次真喝醉了,朗易又不在,那帮小姐黏人着呢,没人敢说话,听说总裁醉了那会儿念过你,这才给我打的电话找你过去一趟,看能不能把总裁弄出来。”
“小姐黏人?他也许很愿意!”晴思开门就要进去。为什么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了那么清晰明显的波动……
“不是。”多啦拦住晴思,“公司同事还不是怕总裁喝醉了被人弄的沾上毒瘾什么的,你想啊,总裁那种身份的人,去哪儿都有人盯着!在商场上难免树敌无数,谁坏总裁一下后果不堪设想的呀!”
沾上毒品?晴思眉毛一下子就拧在了一起。
他那样谨慎精明的男人,会这样容易喝醉酒毫无防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