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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在一瞬间就已经易手。
然后是前厅,楼梯,下一层。
这些外表破烂的房舍内部其实构造精细,曲曲折折的小径上遍布着防御进攻用的塔内旋梯,掩体。然后延伸到地下被挖掘出来的宽敞通道,和数个大厅,而期间也不乏有人驻守,虽然并非是那种外派的杀手,但他们的战斗力并不低下——相反,至少能够跟那些最为顶尖儿的佣兵战士拼上一段时间。而且他们占据着地形上的优势,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之中,他们的淬毒匕首和折叠弩可是更加可怕的杀人工具。
可惜,在数量上,显然就有些捉襟见肘——这一片地下和地上的基地,本也不是为了隐藏太多的士兵而设计,而且,杀手这种职业也决定了他们不会像是普通的黑帮一样驻守在其中,百十多人就已经是这里的极限了,而在刚刚经历了一次较大的行动之后,这个人数,以及相应的实力都还要大打折扣。
当然,实际上他们的对手,也并没有什么人数上的优势——就是这十几个人而已。可是这十几个人之中的每一个,都只能用精英这个词汇来形容。
借助地形上的优势,刺客们几乎可以从任何的地方,地面下,墙壁里,甚至是天花板的隐藏洞口现身出来,同时还可以引发布置在这些通道之中的各种机关——不管是落石还是强酸和炽火胶,都是足以灭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的,
只是原本他们可以依靠的地形现在却并没有能够帮助他们——每一次他们想要借助机关的力量给入侵一个出其不意的偷袭,便发现最终等待他们的。总是在那武器的攻击范围之外发过来几支夺命的箭矢,这些攻击者的箭术是如此的高超,而那些箭矢也是价值不菲的魔法箭,无论是掩体或者弯道,只要那个为首者的弓弦发出一阵铃音般的颤鸣,就必然有一个杀手在低沉的呜咽声中倒下,喉咙上的箭矢甚至让他们无法畅快的惨叫!
至于说那些试图出其不意的闯进敌人阵势里面的家伙……
好吧,如果他们想要造成杀伤。也要能够冲得过前面的那一堵墙才行。
这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一柄矛斧的锋刃构造起来的刃刺暴风——巴洛克?夜雨身上全副武装的铠甲,让他的脚步咚咚作响,胡子上的铜环因为动作而叮当作响。和他不时响起的哈哈大笑,以及那些惨厉的死亡号角混成杀戮的组曲,在狭窄的通道之中回响。他头盔下的双眼已经因为兴奋而殷红如血,战斧在他手中轮转着,准确的将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目标劈成两半,朔出大洞,不管那是个人还是一面塔盾或者墙壁,对于那些侥幸近身的敌人,他甚至只需要一拳就能将其捣飞。同时让护手上的铁刺借助强大的力量洞穿一切,不管它是什么。
这个小队就这样向前推进,两扇大门被撞开,门后是一个稍微宽敞的空间。不过此时,百多呎宽的房间里已经布置出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长方形的黑铁塔盾组成了一道结实的防御,其后是杀手们最后的努力。
但是没等盾牌后那一队专门用来守卫的佣兵们掷出手上的投斧,对方的队伍之中已经响起了一个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
含混不清的呢喃,是一连串字符的合体,而对方的队伍之中,那个唯一身穿着黑色罩袍的人,是这个声音的源头——他抬起手。一道明亮的电弧从他指尖爆发出来,搭上了一面盾牌上雕刻的魔鬼头像。
然后。就像是那魔鬼突然从异空间之中传来了力量……一大团青紫色的电光骤然从盾牌上爆裂开,把所有人的视野染成一种奇怪的闪耀的颜色。
然后是一片可怕的滋滋声。由紫转成了黄白的电花沿着金属的铠甲向四周爆射,瞬间就将前面第一排人统统笼罩其中。那种光芒虽然极为短暂,却让人无法直视,而光过后,狭小的空间之中顿时充溢了一种可怕的焦臭和古怪的气味!
那是电场分解空气的气味,也是人类的皮肤被燃烧,脂肪被蒸发的,骨骼被电解的气味,被氧化成为一片漆黑的大盾和铠甲随即叮叮咣咣的坍塌下来,而其下剩下的也就是一地焦黑的骨骸而已。
一时之间,空间之中如斯的安静,就仿佛死神正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现临,用他的威压拂过每一个生命。
“高阶法师!”
“那是连环闪电……不,是闪电风暴,我的神啊……”
“快跑!我们会被杀光的……”
些许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大厅后面露出的通道之中爆发出一连串高高低低的惊叹,然后就是十几个人影闪烁。
“守住,不准逃走!否则……”奥兰瞪大了双眼,声嘶力竭的嚎叫着,心中的疑惑燃烧起无尽的恐惧,让他每一次的呼吸和嘶吼都仿佛吞进了一团火焰——高阶法师……谁都知道这个名称意味着什么,这样的一个存在,即使是黑暗匕首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还是在死老头的领导之下,精英尽在的时候,也无法与之正面抗衡,
于是叫喊在一半的时候就戛然而止——杀手会长不得不吼出一段奇异的颂唱,将一大片的黑色光晕笼罩在剩下的几个人身上,用神能的力量成倍的鼓动起他们心中的勇气。
否则的话,结果恐怕只有溃逃而已。
不,实际上溃逃早就已经开始了吧。
“我说会长阁下,到了这个程度,我看我们还是战略转移的好,一个高阶法师可不是开玩笑的对手啊……”一侧的通道阴影之中,杀手怀特用一只手擦着弯钩的鼻梁,嘴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而奥兰的心腹巴奥则急匆匆的从另一边跑过来:
“老大……我们的布置剩不下多少了,猛火油在三号仓库。但是现在去取啊,他们把过道给炸塌了,还有……”
而奥兰的回应,是一个牙齿摩擦出可怕的吱嘎声——这些混蛋!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沙漏刻度的时间,平日里自诩为他的盟友的家伙们已经有一半溜得踪影不见!而其他的也在他身后的通道里悠哉游哉——可该死的,他们本来应该呆在最前线,领导着那些中下层制造出机会的,凭他们各自的能力。就算无法将对手完全歼灭,也至少可以给他们造成一些伤亡,让后续的事情不那么麻烦。
当然这又不是非常的奇怪……本来就应该想到的,这些所谓的盟友。本就是些趋炎附势的混蛋,他们在老头儿被自己干掉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轻易归附,如今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能够为自己付出什么真正的忠诚?
而且杀手的工作。本就不是和对手正面抗衡。
如果可以的话,奥兰也很想逃走。
黑暗匕首的这个总部并非那种防护单一的要塞,它的内部和外部一样,都是下过大的本钱,被设计成层层防护的壁垒,尤其是通向中心的这段路程,那几乎是一个设计精巧的迷宫。而且被众多阴险连锁的陷阱机关保护着。其中不乏混合了神能的高强度陷阱,如果不是几个重要的领导人带领,想要硬闯进入到中心地带,至少也要耗费上一个沙漏的时间将他们完全解除——前提是他们拥有一双可以与亨特莱恩。布置这一系列陷阱的著名专家一样精巧的手指。哦,可能还要有那么一点点运气来对付那些无法接触的东西——不多,只要够在野外见到神祇那么多的量就可以了。
按理来说,就这样闯进了这个陷阱密布的地区,在那些陷阱的干扰下,这区区的十几个入侵者应该是被很快的解决才对。
但是没有!那一群对手,居然是那样的熟悉奥兰自家的环境。所有的布置无一生效,而甚至连暗门与逃跑地道都全被对手掌握了。几个解除魔法就让价值不菲的魔法陷阱变成了废铁。至于说暗门反倒变成了对方的近路!想必这也是那个高阶法师的功劳……这样的对手,又怎么可能是自己手下这点人手能够抗衡的?
“用卷轴。卷轴,魔法防御经不住几下轰击!”
奥兰在通道的尽头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尽管他是一个专业的刺客和不是太专业的牧师,但对于一个展开了多重防御保护下的魔法师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最后几个经过训练的精英各自拉开了手中的卷轴,十七八枚漂亮的闪电球发出滋滋的响声,呼啸着朝黑衣人飞去。
但是魔法师只是抬起左手,一道无形的墙壁便在他身边竖起,挡住四散飞舞的碎片,火焰和箭矢,然后抓出一把硫磺随手一挥,朝着大概位置射出一枚翻滚着的火球。
蚕豆大小的火球撞上了那个方向的墙壁,可怕的爆炸将附近的家具和木头掩体全都一股脑儿的卷了进去,一侧墙壁上的镜子首先哗的一声破碎,几块布匹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空中飘散的黑色灰烬,制容器则全都在高温中化为金属液体然后凝固在地面……等到火焰过后,地面上的沙砾都已经被烧蚀成了红热亮晶的玻璃小球。
“走这边!”
奥兰一马当先的踹开一道暗道,领着剩余的人钻进去,现在已经顾不上计算巢穴的损坏和以后的事情了,脑袋里唯一剩下的想法,就只有把这些可恶的竟然胆敢冲击他的老巢里的家伙碎尸万段!
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黑暗匕首还有几个备用的巢穴,甚至在其他的诸多城市之中都有分会,但在图米尼斯这个国家之中,得罪了一个高阶法师的下场,却和跟整个王国对阵没有两样,连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物都无法完全护住他,而自己的表现——不管是杀死了前任会长篡权夺位,还是损兵折将甚至是丢失了老巢,都已经足够让整个黑暗匕首将他视为仇敌。
哦,还不止这样,一旦这个老巢丢了。他跟那位大人物的关系就非得暴漏不可,这样一来就连这个靠山也不得不杀他灭口了!
所以,只有不计代价的将这一批人全部干掉,才能勉强保护住自己的位置,干掉了一个高级法师会让自己得到更高的评价,至于说损失,只要那一位愿意,这种破旧的老巢并不能算作是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就是一批金币的投入罢了!说不定那个高阶法师身上的魔法物品。就足够可以补回损失!
心中这样想着的杀手头子拉动了墙上的一个机关,然后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的残忍笑容!
“见鬼!”
“奥兰,你疯了!”
“妈呀……”
下一刻,杀手们不由得惨叫出声——面前的墙壁骤然轰隆一声的崩塌了下去。然后他们面前翻腾的烟尘之后,便露出了一个还算宽敞的空间,以及……那一小队敌人的身影!
“拼命吧。猪猡们!我神保佑你们!”
奥兰的面容扭曲着,眼睛血红的发出了一个畅快的大笑——刚才的那个机关,是他从死老头那里得到的图纸上记载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应急通道之一,本来是用来在优势兵力下,突然围攻对手的,不过现在。用来逼迫身边这帮混蛋们拼命,效果也是相当好的——周围的退路在同时也会被封死,即使能够打开,也不是一个人一时半刻之间能够解决的!
只能拼命了。
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刺客们不约而同的向前——如果不能造成乱战的模式,那个身上灵光闪烁的高阶法师一个人就能把他们一一绞杀干净,所以必须突袭,必须掌握几个人质!或者能勉强造成一些机会?
而面前似乎就有一个机会。那个队伍之中有个相对矮小的影子离群甚远,似乎是坍塌之前,他正在破解一道魔法陷阱,于是反而距离杀手最近的他就变成了最好的目标。
不过旋即,围向他的杀手们就发现。他们错了。
错的离谱。
这几个杀手都是很强的老手,也是协同作战的高手。他们用着千锤百炼出的技术,在一瞬间攻向了对手的六七处要害!
但眨眼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真的是眨眼之后——杀手们忽然注意到,那个人身上,灰色的罩袍兜帽的阴影中,似乎有人眨了眨眼。
或者说,银色的光泽闪烁了一下。
然后,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周围的空间中炸裂了!
一个与那道目光交汇的杀手抽搐了一下,本来的冲锋双腿一绊,他就保持着那一脸不可置信与痛苦混合的神色向前扑倒,然后下一刻,血流就从他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里面渗出来,顷刻之间就让他的脑袋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小喷泉!
剩余的几个杀手并没有他这样倒霉,虽然那道光泽之中,他们也同样感觉到可怕的冲击——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触,从脑袋深处迸发出来,让他们的思维都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不过依靠着多年以来锻炼出的呛人精神,所有人都撑过了这个攻击,虽然仍旧免不了脚步虚浮,动作散乱,但毕竟不是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
但却丧失了反抗之心。
因为他们注意到,就在那一瞬间,他们所有的同伴都在前冲中停顿下来,而在他们身后,那几个能力不足的杀手甚至已经滚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哀号!而那个被他们作为目标的矮小身影,却在一瞬间扬起手中的长剑,一剑便削落了两个头颅!再一转之间,又是一个人的心脏被刺穿!
他们都经常见识过魔法的力量,甚至是面对一个甚至数个法师……但他们曾经遇上过的,甚至是想像过的魔法,也不过就是诸如那位黑袍的法师那样,肉眼可见的声光能量……一个施法者可能在一个弹指,一段咒文之后刮起一阵酸液的腥风,或许会落下一场焦臭的火焰之雨,或者是树枝一般茂密延展开的激烈闪电。
但从来没有想像过这种安静到了极点的杀戮,也没有想到,这样安静,安静到了温和程度的杀戮,会如此的令人恐惧!
冲上去吗?
开玩笑,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们不是已经做出了榜样?
逃走吗?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
那种一瞬间由绝境激发出的勇气一旦消退,他们便再也无法保持任何的攻击态势,
……
……
爱德华轻轻摇头,他看着眼前躺倒或者呆滞的人,耳中似乎听见矮人在大声的抱怨着诸如‘头痛’的字眼,不过头皮上一阵阵的发紧,脑中隐约生疼的感觉却让他无暇他顾。
刚刚那一击,到底是什么?
这种力量并不会消耗他的灵能点数,但是取而代之的,某种若又若无,好似疯人嗤语般喃喃,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力量,像是精神受到反动力的冲击。冰冷的触感积累起来,就造成了头部的疼痛。
可是心中却又是冷静的,不带一丝的波澜的,虽然那些人类的血肉就在他面前横飞,铁锈一样的气味越见浓厚最终达到熏人欲呕的程度,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到不适,就好像那些亲手斩断的脖颈,刺穿的身躯上喷涌的鲜血,都不过是遥远之外的事情,或者说,隔着一层电脑屏幕发生的虚拟的影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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