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或者眼看着有人凭空从自己的头顶上抓出一个奇怪,还在不断挣扎的东西,很少有人不会感到恐惧的,不过对于达米?塞巴斯蒂安?费尔南迪斯?贾斯伯来说,此刻那个人才是他更大的恐惧的根源,可怜的年轻贵族甚至恐惧到了身体难以收到控制的程度,他后退了两步,一跤跌倒,撞翻了一张酒桌。水晶器皿粉身碎骨的声音混进悠扬的乐曲,于是几乎让所有的视线都在这一刻转向了大厅的这个角落。
爱德华皱了皱眉头。
他本来可以用上一个灵能,来抑制住麻烦的增加,不过他现在没时间那么做,他的大部分精神,正化为无形的触须,刺进那个不断挣扎的小恶魔的灵魂。从里面压榨出可供参考的记忆。
夸塞魔又小又弱,不过却拥有足够的智力,而他们的隐形有点类似于天生能力,不容易受到魔法的反制和操控,所以这种东西也经常被召唤出来,作为侦查,或者一些小手段的仆役,而且召唤代价低微,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反噬之类的危险。
也就是说,在必要的时候牺牲它,也是个理所当然的选择。
而事实证明,心灵术士对于恶魔的了解,还算正确……下一个呼吸间,小恶魔的身体上爆发开一片光晕,砰地一声炸裂了,可怕的蓝紫色火焰向外迸发,腥臭的热浪滚滚向外,但火舌仅仅向外一卷,便随即被某种力量收拢,旋转成美丽的花朵。
眼前的火光慢慢消散,而思维向无穷尽的延伸出去,在视线的尽头与黑暗融为一体。原本属于恶魔的记忆融进心灵术士的精神,他看到无边的黑暗,和燃烧的火焰。火焰如同线条一般在地面上,缓缓勾勒出六芒星的形状。
这记忆是是如此的清晰,爱德华甚至能够嗅到,飘荡在空气里的每一缕铁锈一般的气味。而小恶魔的视线,能清晰地看见召唤出他的人,看见那些身穿黑袍的施法者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看见他们一袭镶嵌金丝和银丝的黑色绒布长袍。而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小祭坛上。静静地放置着一个人类的躯体。
血液正从那个白皙的身体上涌出,源头是刺入了心脏的一柄匕首,它蜿蜒滑行,割开在那具**上丰润的乳|房,将心脏从原本的位置中挑出,那颗被刺穿的肉块疯狂蠕动。一根根血管被拉断,挤压出更多的血液向周遭喷溅,但当那血液滴落地面,已经变成黑色粘稠,仿佛沥青似的东西……掉到她身旁的石地砖上,嗤嗤作响,腾起大团的烟雾和暗红色的火苗。
这个时候。小恶魔的视线猛地黑暗,爱德华只能在它深深地埋下头的刹那,看见黑暗中,有一个散发着强烈邪气的影子飘浮在祭坛上方,在暗影中若隐若现。
这画面有几分熟悉。心灵术士想。
记忆就此终止了。
“那那那……那是什么,你,你干了什么?爱德华?文森特,你想干什么?”
“夸塞魔。一种小恶魔。”
身边的尖叫声将爱德华的沉思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然后不免一愣——事实上,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心灵术士的注意力,就集中在那个恶魔身上,所以抬了抬视线,他才发现眼前居然还有个自己认识的家伙……“哦。原来是贾斯伯家的男子汉,怎么?因为我刚救了你,所以你打算让我后悔自己的行为么?”他淡淡地问道。
“不,不是……”
面对着那张面孔的时候。贾斯伯不由颤抖,那种冷漠的语气中的嘲讽,简直不值一提,可是却又有某种力量,像是一团冰风,将他整个的身体都给吹得通透……瞠目结舌地呆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勉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我是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想知道呢!
爱德华沉默了一下……其实走进门之后,他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在发现这里不过是个被魔法隐藏起来的舞厅时……不过那个小恶魔却让他改变了主意,因为后者在见到他的第一刻就准备要逃走了。
不过这个小恶魔其实也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提示,甚至反而让事情变得更麻烦了一点儿……这个小恶魔到底是谁派来的?来干什么?
“大概是你最近又惹了什么麻烦吧?”他笑了笑:“有没有什么头绪,有人要把你杀掉?”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卫兵!法师!”
或者是那一幕太过离奇,直到此刻,那群年轻的贵族们终于想起来大乱……他们嚎叫着后退,从腰间拔出长剑,不过显然很快他们就想起来,面对着一个跟恶魔有什么联系的人,那些装饰性的东西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安全的感觉,抓住恶魔,将之变成火焰……不管面前的这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力量,都不是他们那些破铜烂铁可以抵挡的。
真麻烦。
虽然拥有着**师弟子,帝国王子的引导者等诸多的头衔,但在贵族圈子里,爱德华注定没有什么根基,他认识的人虽然大多地位敏感,数量上却是寥寥无几,更不成体系——从如今已经成了斯特兰的詹姆斯,到拉尔夫斯伯爵家的继承人之一的威利安,到格陵兰公爵以及他的妹妹,那位剑圣阁下……勉强说说,好像只有那个戴蒙?隆?布莱霍克。算是一个体系的领导者,但这些人似乎都不可能将他的知名度抬得更高一些,所以,在这个混杂了各地贵族的场合,没有人认识他这么个大名鼎鼎的人,也不奇怪了。
“快住手!这是爱德华?文森特子爵阁下,他刚刚是为了救我!”
有点出乎意料地,就在心灵术士准备用个什么异能让这帮吵闹的家伙安静一点儿之前,金鹈鹕家的年轻贵族帮他解了围,他手指上的一个戒指在这一刻闪光,似乎是幻音术将他的话语激荡的气壮山河。
于是,人群之中,细微的惊呼迭起。而原本唯恐避之不及的后退。也随即变成了潮水一般的前涌。
贵族,尤其是某些身处于底层的贵族们,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他们对于力量有着不可思议的敏感嗅觉,依附强者,就是他们生存的意义,而谄媚跪舔就是这些人在面对着力量时表现出的本能。
不过显然。心灵术士对于这些人没有半分兴趣,更没有什么意向再去扩展在贵族中的社交圈子,有点时间的话,他倒是宁愿去思考一下,这一次碰上的事情,到底都意味着一些什么。
所以。他的身影仅仅在空气中扭动了一下,就此消散,只留下一群正在前呼后拥的倒霉家伙们,被后边那些心急如焚却又视线不清蠢蛋们几乎挤成肉饼。
“好险……幸亏有准备。赞美你,我的主人。”
在挤成一团的人堆后面小心的溜开,达米安?贾斯伯眯起眼睛,穿过凌乱的人群。他走进大厅侧面,温暖的小厅,小心地关起门扉,他慢慢地坐下,似乎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探索着,从领口摸出一枚金色的垂饰,将之握在手中。
于是。一层暗淡的血色光晕,就在他眼中慢慢闪动,将年轻贵族脸上的恐惧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蔑的微笑。
……
那个乱哄哄的风月场已经被抛在身后很远,但爱德华却发现,自己的思绪仍旧没有被整理出一个大概的头绪。
其实。对于任何的法师而言,召唤个把小恶魔,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夸塞魔只不过是恶魔中等级最低的几种之一。而如今,在潘铎瑞恩的邪符影响之下,召唤物难以回到原本的位面,每时每刻都不得不面对力量的消耗,但这种伤害只是对于召唤物本身的。对于召唤者而言,这不仅不是危害,甚至还是将召唤时间尽量延长的好事情。
但问题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敌人么?是帝国人,还是图米尼斯人?
如果目的仅仅是要杀了达米安?贾斯伯那么还好说,可惜从那个小恶魔的记忆来判断,事实显然并非如此,那个以人类为祭祀品的仪式,怎么看也不象是个简单的准备——心灵术士很快就想起了那场景眼熟的原因。
上一次见到类似的玩意儿,是在法里斯,那个海港城市的地下,那个叫什么的的法师,似乎就是利用了这种仪式,来解开所谓王权的封印的。
难道,这次的会是上一次的翻版?也有一块王权的碎片就被放在附近么?
很吸引人的想法……可惜,可能性其实很低。
爱德华伸出一根手指,擦了擦眉间的竖纹……如果这里真的存在王权的一部分碎片,那么毫无疑问他立刻就能感应到了,这件神器如今已经给与了他一定程度的认可,就连被它吞吸进去的神能,也可以稍微借给爱德华使用,有碎片在附近出现这种事情,他绝不会是全无感觉的。
或者,这就是那位托马斯的准备工作?
这么解释倒也有一定的道理,那个托马斯使用的力量,本身就和恶魔有着神恶魔联系,之前他在杀死了一位**师的时候,就曾经召唤了不少恶魔,可是这一次的战斗,图米尼斯几乎倾巢而出,将近五万的士兵或者无法跟整个帝国对抗,但用来清理帝国的一角那是绰绰有余的,何必非要在十拿九稳的前提之下,还动用容易遭到关注的恶魔?
或者是用来对抗帝国的那些帝选侯军团的某种策略?
爱德华摇了摇脑袋,将这点小事扔到了一边,对于战争,他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不管王国胜利还是失败,都不关他的事情,帝国的版图横亘半个大陆,丢掉一两座这种边疆上的城池根本就不可能伤筋动骨,而以图米尼斯如今的力量,胜利也就只能持续到得到两倍国土面积的地盘罢了。
虽然有些悲哀,但这就是战争的规则,若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综合国力的限制,是不会允许扩张行动无限止地进行下去的。
所以这一次,他只带了一百五十人的卫队,对于一个子爵来说也不算是太多。绝不显眼,不过这些人之中有三十人,是经过他使用灵能改造的半精灵佣兵,精擅弓箭与战斗伎俩,而剩余的则是原本克劳迪娅的直属,被他从忠勇营里面捞出来的老兵,能力上绝不是那些农兵能相比的。实际上视乎战场环境,爱德华觉得他们就算是跟郁金香近卫骑士拼一拼,也不见得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只不过有点令人遗憾地,这个仅仅是以防万一的准备,有很大的机会会排上用场也说不定。
类似直觉的想法,让爱德华忍不住又想要叹气了。
或者。是这个环境太过复杂凌乱,或者,是太过陌生了?自从再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他的思维似乎就出现了一些杂音,总会让他的思考不自觉的偏移到另外的一些方向上去,比方说战争。甚至冥冥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有一种什么危险。正在从不知道的地方慢慢逼近了。
穿过了任意门,落在那座分配给自己的旅馆的小楼上的时候,心灵术士的目光微微一凝。
月光之下,一个高挑的身影,就站在露台上,凭栏而望……夜风轻撩那件简朴的战斗装束,也勾勒出纤长的身体上,姣好的女性曲线。人影的纤薄服饰的周遭。勾画出纤细妙曼的银色边界,让这影子看上去已经丝毫不带烟火气息一般,和记忆中的某一副画面混合起来,让爱德华的呼吸也不由滞了滞。
“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下,将视线在那红色的头发上停驻,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问道。
“啊?主人……没什么。”女骑士的身体轻轻一颤。向心灵术士垂下头,似乎略微犹豫,才开口道:“总是能够回忆起一些什么事情,最近。即使是睡着了,那些东西也会在梦中出现。”
“噩梦?”
“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是关于我自己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我。感觉那些,一点儿也没有真实的感觉,好像是我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曾经经历的东西。”
|“哦?可以的话,能够告诉我吗?”
“可以的,当然可以。”女骑士有些惶然,深呼吸了一下,才控制住自己的某些情绪:“我……自己在一个家里面,有一位很严厉的母亲,还有很多人,似乎是亲戚,他们嘲笑我,然后我的母亲就让我学习武技,去教训他们,后来,我成为了一个军人,逐渐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变得的强大起来。”
“哦,”爱德华点了点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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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要再想起这些?”对于那个小小的回应,女骑士沉默了一刻,然后忽然问道。
“为什么?”爱德华一愣:“那应该就是你自己的回忆吧,但有回忆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一定要消除?”
“主人,请你抱紧我,可以吗?”女骑士抬起头,
她抱紧了爱德华。抱的很紧,好像要把他挤进自己的躯体里一样。
爱德华顺着他的额头,吻上了鼻尖,最后唇和唇碰到了一起。
夜风里,夏日的残暑并且退去,但女骑士的唇却是凉津津的,似乎还在微微颤抖。于是爱德华伸出舌头,用舌尖去温暖她。而女骑士只是叹了口气,就主动地应和,把两条胳膊环上了男人的脖颈。任由爱德华抱着她的腰,离开了露台。但是却并不放开爱德华的唇,甚至还柔顺得微张开嘴,用她那条小舌,试探性的和男人的舌尖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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