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么,还需要多少?”顿了顿,人类问道。
“欧吕尔和安博里的神则距离完整都还有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刚刚够上中等神明的境地,而据说塔烙斯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还会定期掠夺一部分她们的神力,所以她们派下来的化身,也就是普通的等级,或者,得到了一个塔烙斯的分身,基本上就可以了。”
“然后呢?”
“那已经是极限。想要再强,就必须要再得到神则。”
爱德华沉默。
这当然很难。
神则是神的根本存在,没有特殊的需要,他们绝不会轻易冒险,降下可能失控的神力,更不会将自己的神则也放到自己的神国之外——如伊利斯翠那一次冒险的行动,在诸神存在的无数岁月里,也不过是偶然之中的偶然。
因为那是一次收益足够宏大的投资,值得神祇冒险,可惜这位精灵王的女儿,似乎总是会承受很多不幸,碰上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搅局者而输掉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正是伊利斯翠的不幸,成就了爱德华的幸运,但这或者也正昭示多元宇宙之中最为基本的,平衡与调和。
那么,要如何才能再一次营造出这样的幸运?
“你就不害怕吗?”些许的沉默被伊利斯翠打破,她看着爱德华,蓝色的双眸深邃而沉寂,让后者并没有立刻开口。
“你是说,你进化成了高阶神,就会脱离我的控制?”轻轻一笑,人类道:“何必用这种古怪的借口吓唬我?”
伸出一只手,他微微一顿:“来试试看,能不能行?”
伊利斯翠凝立不动。但刹那间,银月当空。
女神手中的剑,已经消失了……唯有无数银白的痕迹,在那个人类的身周亮起,每一道痕迹都在发出纤细光辉,而千百道的光辉,摆弄几乎将天空中的月色,也完全遮蔽下去!空间荡漾着,好像被压碎的玻璃,逐渐模糊。逐渐辉煌,将那个人类黑色的身影吞噬其中。
然后,这光辉炸裂了。
银月暗淡,化作纵横在空间里的光芒,空间在神力的干涉下整片地被分割。无数道空间裂缝正怒涛般推进,所过之处。再坚固的物质都会被生生撕裂!那纤细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目。深植于视野之中,让每一个观察着,刹那间有一种已经被连同整个世界一起撕碎成无数片的错觉!
幸好,这一幕惊人的场景,也仅仅只是维持了一瞬间而已。
不可挡的空间缝隙跳跃着,就像是真正的电芒在衰败。最终变成悠然地电火,在空间中闪烁出一抹瑰丽的色彩……而这光芒的中心,那个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越过了百尺空间,踏足在伊利斯翠面前。
“怎么样?”他笑道。但语声中的虚弱,却显然难以掩饰。
“勉强。细微的东西,必然脆弱,并不适合现在的你。你的敌人不是那些弱小,凭借数量占据优势的猎物,而是真正的猎手,仅仅依靠精细的操控,并不能给你带来多少优势。就像我刚刚的攻击,如果不停,你就会死。”
“真是不公平啊……”
与预想中差距甚大的评价,让爱德华的笑容有些发苦:“空间可是最上级的神则,即使是塔烙斯,也不可能比你更快了不是?”他低声抱怨道。
“空间与时间,确实是最上级的神则,不过,我的能力,也不过是其中的碎片而已,真正的空间神则,可以直接扭曲这个多元宇宙里所有的存在,形体与位置毫无价值,如果你面对它,反驳会有什么意义?”
女神轻声地笑,像是摇动一串纤薄的玻璃风铃,但其中的嘲讽明确无疑:“如果是塔烙斯,他可以将你身体内的每一丝空气,都转化为一场风暴,如果是提尔,他可以强制你的力量与一只蚂蚁完全平衡,如果是我的父亲,他可以将你直接封禁在精灵国度的某处,而如果是我的母亲,你的存在早就跟沼泽里的淤泥完全相同,不管是**,还是灵魂。”
这不是恐吓,是现实。
所以爱德华又一次无语。
所谓神则的意义,就是宇宙规则的具现化,实质化,而它们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存在着,它们可以被有限度的分割,比方说伊利斯翠所掌握的,空间门的神则,就是名为‘空间’的强大神则的一个部分,分割之后,被加上了束缚和规定,变得只能作用于特定的空间。而越是完整的神则,则越强大,它们会直接纯化排斥所有弱小的神则,有意操控之下,生命和灵魂这样复杂的凡物除了破坏消散,便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空间的神则似乎大部分都没有主人?”
沉默了一刻,他问。
“有的,有人说,印记城里,就沉睡着空间之神,他是空间神则的主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空间的力量,不妨到那里一游。而且那里也是整个多元宇宙里最适合你的安全场所,无论是神,是魔,或者其他的什么,在那里也只会与你谈判,因为有女士的力量,保持着那里的和平。”
伊利斯翠信手挥动,那柄银色的长剑便消失在虚空,轻灵曼妙的动作扬起她长长的发丝,让那完美的躯体呈现在视野里,温润洁白的曲线之上,两点嫣红如此动人心魄,让某人的喉咙,不由下意识地微微滑动。
不过……印记城?。
那座多元宇宙的核心,万门之城,却又是整个世界里,最大的牢笼?凭借自己这点微末的力量,在那里能够做些什么?
爱德华摇摇头,将这个建议直接否决。
“那么,那件事怎么样了?”
树木的枝条轻轻颤抖,在平台周遭构造起层层的墙壁,刹那间,这里已经被包裹在一层花苞般的空间中。月色的辉光从每一根树木枝桠中散发,照亮了这空间里的一切,幽幽的暗淡光泽里,隐约可见的细微纹理从光滑的表面下方透射出来,组成宏大而繁琐的法阵……并非常见的五芒六芒之类的法阵形式——各种复杂的图案符文交错排列着,彼此勾连,组成的近似环状法阵上繁复的芒点,承托着最中心的一点里,那银色的暗影。
仅有硬币大小的一片银色金属,即使是在同样的色泽。但它却在吸收着光线。
心灵术士的双眼也逐渐明亮起来,瞳仁中心,便是那一点暗影。
他伸出手,指尖上亮起一道金色的闪电。
几乎是一瞬间,电光便传遍了每一道魔法的网络。每一块符文。于是,那一枚硬币在细微的声响中。砰然炸裂。碎屑飞舞,无声的分解成为细小的,仿佛流体的粒子,环绕着法阵,风暴一般的旋转,再从中吐出娟娟的溪流。
银色的烟岚逐渐平息。最终落下,雾气化为水滴,水滴凝聚成团,最终。仍旧是落在中心,一枚平整的银色原型。但爱德华眯起的眼睛里,映出那金属细微的棱角——那里已经减少了近乎微不可查的一丝。
“我对于这些并不擅长。所以,只能做成这样。投入和收获,完全不成比例。”伊利斯翠轻声道:“而且我怀疑,这种做法,是不是真的能够消磨封印法阵的核心,因为潘铎瑞恩的存在根本就不在这个多元宇宙之内,他侵入这个世界的方式,也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空间传送。”
已经很好了
人类抬起头,无声的微笑:“只要他过不来,一切就在我们的手中。”
从北地之北那片无边无际的永冻冰川吹拂的寒风,在每一年的隆冬便会穿过永冻的克拉海,沿着叶尼塞河与鄂毕河的三角平原向下,像一头暴躁的白龙,嚎叫着将无尽的寒霜吐息挥洒进波利亚平原的腹地。这被帝国的北地人笼统地称呼为冬季寒流的朔风吹过乌楼提鲁山脉,连绵的呼啸就会回荡在整个帝国北方的风中,这声音在暴雪到来时会格外响亮,因而那些在北地聚集的纽因人,才会将它称呼为欧吕尔的絮语。
寒冬女神的恩赐与这位神祇传说中的性格一样无常,每一个冬天的任何时候,它都会如约地寻访这片属于她的领地,暴风是这位女神的坐骑,暴雪是这位女神的仪仗,而它的行进路线从来不为凡人所揣度。
阿莱克稍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厚重的彤云——黑沉沉的灰暗遮住了所有的阳光,中午刚过的时分,却已经黑得仿佛黄昏之后的程度,天空中纷扬的雪粉浓密得几乎黏成一团。不过,幸好,风的嘶吼声已经停止,看来再过上两天,被风雪扫清的天空,就能持续放晴半个十日左右。
对于阿莱克这样的居住在北地的猎人来说,风雪与严寒是诸神赐给他们的礼物,虽然它们会夺取万物的生命,但也会猎物的皮毛更加丰厚……因此没有人会对于寒冬有太多的抱怨。抱怨是弱者的言辞,而只有最为强健的生命,才有享受这恩赐的资格。
只不过,今年的年景,却似乎确实格外恶劣了一些,从冬季到来之后,每一场风雪似乎都在比赛谁能盘桓的更久,而现在这一场已经足足刮了四天还没有停歇,虽然家里存下的肉食还可以支持几天,不过如果无法到镇上去换些豆子来生出芽菜吃的话,那讨厌的冬疫可能就会找上来,嘴角和手指的溃烂并不致命,却非常让人厌恶,更何况冬疫还会让人眼睛发花,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以后进山时的猎获的大事。
猎人垂下头,让兜帽上的毛皮遮挡住飞散的雪花,迈动脚步在脚下的积雪里趟开一道通路,这是看起来轻松有趣,其实非常累人的差事,暴风会让积雪的表层慢慢硬化成一层冰壳子,力量小了一点儿的人,只会被陷在里面,半天也动弹不得。
幸好,要去的目标近在咫尺,就是自家院子里的牲口棚。
虽然阿莱克没有马一类娇贵牲口需要照顾,但作为猎人,他也养了一些用于冬日储备的肉食,没有家畜那么脆弱。可是如果那几只雪羊冻死了话……便没有羊奶给小女儿补养身体了,而且,那只小羊羔也是女儿最喜欢的小玩伴,阿莱克不想听她因为这个哭鼻子。
幸好这天气并不是那种干巴巴的寒潮,只要有雪,事情就好办得多,林子里的那些动物们都知道,用松软的雪堆砌出来的墙壁就可以有效地保证温暖,那几只野生的半雪羊,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才对。
而等到天气放晴的时候。就去镇子上一趟,拉巴克的马具店里应该还有一些夏天储存的豆子吧?这些平时被大家当作马料的东西却有着别的用处,只要在水里泡涨,然后放在浅盘里,就可以当作难得的青菜来吃。虽然味道有点生涩,不过却又可以治疗那讨厌的冬疫……
自己今年可真是幸运当头。
猎人这样想着。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皮袍子。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只是卖了几张熊皮给那个远道而来的女人,就得到了这样的秘方,还换来了几颗宝石……那可是整个北地都不多见的好东西,如果这一次进山能够再得到几张雪熊的皮子,而那个女人又真的打算在镇子上定居,自己会不会还能换到一些更好的东西?很有可能吧?因为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些故事里传说的法师。
法师诶,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在这寒冷荒僻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法师。恐怕也跟看见诸神差不多了吧?
猎人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摇了摇脑袋。
但是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出奇的沉重起来……他咬着牙,伸手抓住自己的皮袍下摆,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来,准备缓一口气。不过当他的身体转过,却忽然僵硬在了原地。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拥有着蓝色的长发,微圆的面庞,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而且看上去的纤细柔弱,与北地居民那种粗狂庞大大相径庭,可是健壮的战士在看见她的一刹那,便已经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甚至一跤跌倒在雪地里!
因为在这风雪之中,这个纤丽的少女,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无袖的蓝色长裙,长裙下摆似乎也已经被冰风撕裂成了无数细碎的锯齿,浑圆雪白手臂的腿就那样暴露在空气里,在背后那厚厚的积雪映衬下,呈现出一种耀眼的洁白,异常美丽。
可是这样的美丽带给阿莱克的并非是愉悦或者**,而是无底的恐惧!
“你……”
向后再倒退攀爬了扑腾了几步,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张了张嘴巴,他想问她是谁……或者,是什么……可是下面的话全被扼在喉咙内。
他听见一个声音,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就像是他小时候喜欢的,在冬日最为寒冷的时候,在冰冻河面上,听到冰凌在水中撞击凝结的叮叮脆响,而在这个声音传进了他耳朵的刹那,他几乎就发现自己已经坠入了那冰河里,连心头最后的一丝暖意,也被冻结成了冰。
“脱掉……”
不解其意的猎人茫然地瞪大眼睛,眼前的少女似乎不见了,而他好像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温暖的火焰在炉子里跳跃,而女儿和妻子则一起上来拥著他,她们拥抱的是那么用力,以至于猎人都感觉到自己热得不行。“等等,我脱下这袍子……”他喃喃自语,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袍,可是那可恶的扣子似乎跟他作对一样很难解开,于是他干脆扯出了腰畔的猎刀,刺刺拉拉的将它们全都割断,一下子就甩飞了出去!
“哎呀呀,真是孩子气呢,就算打败了你的那家伙真是一个凡人,也没有必要用这些凡人来出气吧?”
一把柔美的笑声响起,让女孩的动作微微一停,她随手丢开手中的尸体,转身瞪着那个随着笑声走过来的身影。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墨绿色的长裙勾勒出她玲珑凸浮的身材,只是长裙之外她手臂和面容上呈现出灰绿色的皮肤,却让这种美好转变成了一种诡异,而那长长的绿色发丝之下,扁平的面孔和小小的眼睛,更是让最后的一点美感,也就此丧失殆尽。
“闭嘴!”女孩瞪着丑陋的女子,周遭的雪花在一瞬间猛然爆发,茫茫的雪雾将周遭完全覆盖起来、
“好吧,不说不说,”绿色的女子哼了一声,浓厚的雪雾一瞬间已经被无数水滴渗透,冻结的冰棱在细微的声响里落下,于是原本迷蒙的空间就此一清:“那么,你想要怎么办?”
“你想要抗命?”女孩儿冷哼了一声
“毁灭者给我们的命令里面,有要求我们不要去接近那个家伙吗?”绿色的女子一笑,露出一嘴尖利如鲨鱼的牙齿:“难道你准备和那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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