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为了麻痹恶魔们的警觉性,继而让他们能够放出更多的高级兵种,送死的人,必不可少。
“但是……”
“恶魔肆虐人间,是关乎到整个世界命运的大事,那些忠勇壮烈的骑士们一定会青史留名,为了纪念他们,我会给予骑士团一笔捐助,两万白金币。”
恶魔们拥有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就算耗费了十倍于对手的伤亡,也不会有人对此有什么异议的,毕竟谁都知道人类不可能是恶魔的对手,损失小那就是奇迹了……就算事后有人察觉这指挥有些问题,责任也在那些法师们身上,而没有麻烦事,那么他就是个抗击恶魔的英勇指挥者……
损失了经验丰富的老兵确实很肉痛,但毕竟图米尼斯与帝国已经开战,想要找到有战场经验的家伙,日后比现在有更多的选择余地。而毫无疑问,现阶段钱才是更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二十万金币,他昆西甚至可以武装出两千重甲骑兵!更何况还可以从抚恤之中扣掉一些……而那位陛下也绝不会悭吝赏赐……
脑海中飞快的计算着得失,昆西将军明智的闭上了嘴巴,二十几年的军旅生涯,早就已经给予了他足够的圆滑,就算忠诚报国的血固然是热的,也不会放在冰冷的现实中。
但他不再开口,却并不表示,有人愿意沉默。
“为了几个恶魔,就要用我们这些士兵的生命来交换……法师阁下。将军阁下,你们的行为,难道不是……难道不是真正的邪恶吗?”
这个声音低沉嘶哑。却如一记雷鸣,让营帐中的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颤。他们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营帐门口的人,那是一个骑士,身上穿着简单的半身甲,没有带头盔,相貌平常。唯一算是特点的,或者只有左胸甲上那枚十夫长的徽记。
但无论如何,一个十夫长也不会拥有这座帐幕的进出许可。更可怕的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到这座营帐里的!
只有那位副导师的目光,落得更远一些。
“阁下是什么人。带着这个人到这里来想要干什么?”
她的话音发出。一连串的紫色流光也已经在空间里成型!紫色的光芒在空中兜转,向着那个十夫长的身后的空间雨点般飞了出去!
然而依旧无声无息的,那紫色流光在下一瞬已经各自崩散,化为虚无!
于是刹那间,这偌大的营帐中竟然静谧了下来,只剩下一个清澈的女子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主人告诉我说,这里有个很好说话的老朋友。所以有了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问问她。”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那个声音的主人向内移动,看见这位高挑的女子慢慢走近营帐的大门。
她的动作很轻缓,从那位十夫长身后迈出一步,然后转动目光,在所有人反应之前,那目光已经在他们的脸上扫过一圈,而这个动作随即引发了一片连锁反应——昆西的双膝一软普通地跌坐在地上,而几个法师则踉跄着后退,仿佛那双红玉一般透彻的美丽瞳孔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仅仅只是与之对视便会被吸摄掉整个灵魂。
“你的主人是谁?”安伯利纳问道。
既然对方用到了‘她’,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对方所说的应该就是她这个唯一的女性,可是目光在那红色的女子身影上停留了一下,副导师阁下却并没有在记忆里找到符合对方形象的什么东西。
除了一样。
眼前这个敌人的力量是非常具有威胁性的……至少,绝不逊色于一个高阶法师——魔法飞弹号称绝不偏差,是因为这种法术唯一的优势就是会将能量的连线连接在敌人身上,除非受到阻碍,否则能量会不断追击。而安波利纳刚刚使用的是进化版的次级飞弹风暴则更强一些,一般的法术护盾想要挡住是不可能的。
可事实是,敌人却在魔法成型的一瞬间将之尽数挡下,连她也没有看清对方究竟使用了什么?另外,这座帐幕经过魔法的强化,没有得到许可的人,甚至连进入半步都不行,但对方却就这样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空间内的魔法却完全没有发动!
是某种能力,还是未知的魔法?
安伯利纳粗而散的眉头拧了起来,然后她注意到对方身体上那件甲胄——从甲裙的样式来看,那是一剑骑士甲,有些类似于鳞甲的甲片似乎是天生的产物,造型让人联想到著名的生物,可是这甲胄却又仅仅散发着一层晦暗的魔法光泽,就像是经历了多少岁月之后魔力散逸的模样,那些低等的魔法造物上常常会出现这种情况。而选择这样的魔法物品的存在,大多也就是那些佣兵和乡巴佬们所喜欢的东西。
就像眼前这位女子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当然,对方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刚刚的那种感觉也绝不是错觉,那双红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让已经触碰到八环魔网的安波利纳也为之心悸!
“你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因为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向她开口的**。
回应终于来了。
“我并不是在跟你说话。”女骑士的声音冷漠如冰,其中的不耐,让安伯利纳哽住。这回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意味,可她却仿佛成了一个下仆,被不耐烦的随口应付。“那么,你究竟是要找谁?”她磨了磨牙齿,冷笑道:“这支军队现在归属我指挥,我……”
可这冷笑也随即被打断了——女骑士这一次干脆转过了头。甚至不是在跟她交谈:“看来是不在这里了……我们走。”
我们走?她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可以自由进出的市场吗?可以随意无视的仆从吗?
安伯利纳心中的愤怒猛然高炽了起来,她黝黑的面孔涨红,嘴唇微颤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无论如何。这一番对话对于她来说都太过于被动了,不管她接下来如何声色俱厉的反击,都象是个幼童在大人面前的搅闹。除了愚蠢之外就不会显露出其他的东西。
“岂有此理!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军营重地!”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在大部分的智慧生物中都是通用的法则,所以注意到领导者的神情,一个法师立刻高声斥责道——不仅仅是斥责,他想也不想的就激活了手指上的戒指,七色的光芒闪动。直接就把营帐门口的两人包裹其中!
那闪耀的光泽缤纷耀目,但是其中却隐藏着阴毒的力量,每一种颜色。都会给敌人带来不同的伤害,冰火电酸,甚至是石化和震慑……这个七环法术由一系列的法术混合构造而成,对于很多的魔法防护也拥有着极佳的压制效果。无论哪一种颜色产生了作用。都足以让敌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光芒一刹那便已经映亮了周遭。
缤纷的颜色仅仅闪动了一瞬间。然后就被纯化了,暗红的颜色在下一个刹那取代了其他所有的光芒。
嗤嗤的声音好像是将雪水扔进了烈火,但又仿佛是刀刃和剑刃的摩擦,红色的光辉如血,与七色的的魔法一接触立刻开始互相冲击,撕咬,空气竟然因为这无形的光芒的冲击而爆发起来,将桌上的杂物吹拂得四散飞扬!周围的温度在这一瞬似乎一下子就提高了数倍。那爆发开来的风吹在脸上竟然带着可怕的撕裂的疼痛!
她做了什么?
安波利纳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吹过来的热风刺激着眼球让她泪水横流。但即使如此她也仅仅只看见了一片模糊的红光而已,那个女子似乎在魔法爆发的同时伸出了一只手,纤长的五指微微张开,然后就是耀眼的红光,将红光喷射的能量完全覆盖!
然后,一道红光如箭般延伸,一瞬间就穿透了那个法师的额头,仿佛是他身周依次显现出来的三层防护法术都只是陶土捏出来的一样!
那法师就那样静静地呆在原地,他瞪大眼睛,用一种见到了世界上最古怪的无法形容的东西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骑士。不,或者他什么也没有看吧,站在安波利纳的方向上,她可以轻易地看到那个法师的后脑勺上在那个时候已经崩开了一片血雾,或者是火焰或者是什么……总之,那个人的后脑勺上,现在已经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穴,焦黑的东西堵在里面,好像还可以看到一点儿惨白的骨骼和不断亲出来的紫褐色的血迹,
那是什么,她做了什么?
空气中一股异样的气味,在一刹那弥漫开来,那是闷热和焦糊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有人把一锅臭鱼熬制成了焦干,这气味活物一样爬进鼻腔里,不断地刺激着粘膜,给它涂上一层厚厚的油,粘腻的触感让安波利纳的喉头颤抖着,差一点就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这次的战斗是你们自找的。我并不喜欢别人对于我抱有敌意,所以,最好别再这么做,胜负已定,我不想多杀人,你们也别再攻击我。”
女骑士一直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空间中央的四个人。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她却更像是一柄剑,一柄巨剑,沉稳凝重却又锋芒毕露:“对于你们,我没有兴趣去管,你们到底会怎么样,那要看这位骑士究竟准备如何为他的同袍来讨要一个说法,究竟是祈求国王陛下的公断,还是**师阁下的裁决……”
“你……你……”
一片的寂静之中,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头猛跳了几跳,这个声音其实并不震耳,但却仿佛直接拨动人的心弦让他们的身体一震——昆西将军颤抖着,盯着那个女子身边的那个人。看着他脸上露出迷茫,如释重负的轻松,然后又是兴奋起来。但那一系列的表情却足以让将军阁下的心坠入冰洞!
这个家伙,不能让他活着。
今天的这件事,如果被他捅到了那位陛下面前,一切就都完了!为了自身的利益放纵恶魔屠戮手下的士兵,这根本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即使因为这个想法只是个想法,还有那些法师们的参与,种种的现实压力让那位陛下格外开恩并不追究这件事情。但是肯定也会感到心里不痛快,只要稍微有点恙怒,自己的贵族生涯。恐怕也就要到此为止了!所有的东西——权力,梦想,名誉……都将要离开自己而去,让刚刚登上顶峰的自己。重新落回到淤泥之中!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杀死他。必须要杀死他!
粗重的呼吸了几口,将军阁下的心中已经完全定下了自己目前的目标,即使他很清楚这个能够举手间杀死了一个法师的敌人绝对不同凡响,然而他也同样知道,就在这帐幕之外,就有数百名法师正在待命,如果自己能够想到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那么由这三百名法师加上自己的五千部队。要对付一个敌人是绰绰有余了。
即使这个敌人的力量看来几乎深不可测!
昆西自己的剑术并不高明,即使是在十年前。体能最为巅峰的时候,能力也不过只在高级骑士的门槛前徘徊,不过作为曾经的近卫骑士团成员,他的见识已经足够他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个女人,是一位剑圣,或者是大骑士。
也只有这两种存在,才能够以武器来斩杀一位高等法师,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两种存在,也几乎可以与一位**师相提并论,那根本是不能战胜,甚至是不可轻易言战的对手!
但那只是对于一对一,甚至是一对多的战斗而言——对于曾经出现过一位皇室剑匠的家族,杰科普家族的一员,昆西?贝尔克?杰科普很清楚一位剑圣或者大骑士的弱点,他们能够操控法则的攻击虽然凌厉,但相较起来防御方面却要脆弱得多,而且人的身体总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比方说注意力集中,警戒范围就会狭窄,而且攻击的方式,也要受到呼吸的影响而有所间隔!
只要对于他们源源不断的进行攻击,他们的防御早晚会崩溃的——法术或者是骑兵的突袭,都可以,而只要身体受伤,他们的攻击力就会立刻相应减少。总之,拖延一段时间来让帐幕外面的士兵们聚集起来就可以了,只要有了那些人手,想要控制对方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或者是看见了这位将军不断送过来的眼神和细微手势,安波利纳缓缓开口了。
“我不知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您想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您只不过是被恶魔的伎俩蒙骗了。那个人的灵魂,很可能已经被邪恶的力量侵蚀,他所说出的话斗不过是些精巧的谎言罢了。”
她那张肥胖的面容上,挂着一个无比认真的表情,连每一条纹身似乎都带着真诚:“不过其中到底有什么我暂时也不想追究,你只要把那个人交给我就行了,他的胡言乱语可能是有什么具体的原因的,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能是恶魔寝室了他的脑袋才把他变成了纯正的恶魔信徒。”
但是对于这番‘真诚’的劝导,那位女骑士甚至懒得给予回复。她转身便已经带着那位十夫长出了帐篷,于是,所有人也只好跟随在她的身后,鱼贯地走出。
隔音结界之外,人喊马嘶与号角擂鼓的声音混杂成一片喧嚣,灌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那辆拖着帐篷的马车上,车夫已经歪着脑袋睡着,而周围还躺着几个昏迷的侍卫骑士,显然,那位女骑士进入这帐篷的方法简单而粗暴,所以现在的密集警告里,全副武装的骑士们正在逐渐靠近,而天空中,则还有百多席长袍正在慢慢升起,将这巨大的马车团团围住!
“我不妨再说一次,阁下……”
安波利纳冷笑道,目前的局势变化,基本上还在掌控之中,她仍旧占据着优势。
可是这冷笑随即就被再一次毫不客气的打断。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命令吗?你的听力,或者是智力,是不是有一种已经受损了?”
女骑士仍旧轻松地站在那里,站在马车的旁边,她仿佛只是不经意的用眼神扫视着周围,但是在这一瞬,周围的时间似乎被某种东西猛地摁住了咽喉!一股如山呼海啸千军万马有杀无类以杀止杀的杀气已经浓烈得像一把把尖刀直横在空气中。不只让人的皮肤感觉得到,甚至强烈,实质到耳朵可以只到鼻子可以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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