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人再次掌控了王权,那么这里的几位神明面临的,就是事关自由的巨大问题——身为神祇,却要受到一个人类的制衡,甚至生杀予夺,这样的结果已经不只是简单的耻辱可以形容。○顶○点○小○说,.x.co≌m即使是祂们,也不知道这种日子将会继续持续多长时间,而很有可能结果就是一起毁灭。所以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得到了机会可以重获自由,祂们便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再次返回到那个牢笼中。
被同伴们的四组目光所注视,发出声音的存在微微停滞了语声,但随即,她似乎鼓起勇气:“我观察了这个人类很久,但我仍旧看不出他的很多想法,我只知道,他判断一件事情的方式,好像从来就是很奇怪的,看起来似乎很遵从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但是却可以为了一些事情而破坏他们,而且,他也有能力完全打破他们呢……如果真的把他逼迫到了一定程度,他说不定反而会出手毁灭了这个世界……而且,你们又怎么能够保证,下一个可能拿起那碎片的人,会比他更加可靠?”
这位泉水的女神叹息了一声,垂下浓密的睫毛:“与这个世界被毁灭的危机相比,我还是宁愿他不要发疯……至于说被他控制,如果没有选择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比自己当个神明简单得多了,也有趣的多了。”
“你难道还打算再次成为他的……奴仆?”黑暗女神冷笑道:“你真是疯了!”
实际上,与其说是疯狂,还不如说是……懦弱吧?
伊利斯翠注视着这一切。目光最终落在那位西凡纳斯的女儿的面容上,她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低垂着的面容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伊利斯翠却仿佛可以看到她内心中的矛盾——平心而论。那个人类并不算是一个难以相处的存在,他的野心并不旺盛,而给予诸位神明的待遇也很宽松。对于艾达丝这样的弱等神明,这个新的空间里面的居住条件,几乎也和她原本的神国并无两样,所以她对此的排斥也并不强烈。
只是人或者是所有智慧生物之中,最为善变的一种……现在没有野心,并不代表者以后就没有,更何况那个人类到目前为止。又制造了多少麻烦的事情?谁也无法保证,他以后会想要做什么,又会给这些神明带来什么。
他或者会释放这些神明,或者会被另外的一些神明,比方说橡树之父,或者精灵王找到而诛除……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未知,包括伊利斯翠在内的,这里的五个神祇,都不愿意去赌那无法确定的几率。
把一切压在一个人的决断上。对于神来说,太愚蠢了。
然而什么样的判断,又算是聪明的?
“只有自由,是不够的。”
雄狮之神犹豫了一下。这个一向粗豪的神祇忽然也叹息了一声,说出了一些话:“事实上,如果现在回到橡树之父的麾下。我甚至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用我们来补充他失去的神力。你觉得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吗?还有你们二位陛下……你们真的觉得能够找到更好的地方,来躲避罗丝的追捕?”
他的话很简单。
雄狮之神努比恩。从来也不是个以睿智见长的神明,他的思想往往单纯明了,但却让其余的几个神明再一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伊利斯翠沉默着……她确实是没有考虑这些问题——或者说,在自身的自由都无法保障的现在,她自觉或者不自觉的选择了忽略它:“现在不是我们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考虑的,还是如何阻止他得到那块王权的碎片才行。”
“这恐怕有点难。”
新的神明加入到这尴尬的对话——希昂莉亚,林隙女神的目光,一直便停留在远端的某处:“那个愚蠢的凡人完全听不到我们的声音……除非他再使用通神术,否则,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再给他准确的命令。”
不能给予命令会怎么样?
神明的目光齐齐转向。
借助神与信徒之间的联系,她们可以观察到那位至高大萨满所看到的景象,然而也正因如此……惊怒的情绪也随着那观察一齐涌上心头。
不过这短短的片刻,那座萨满神殿的深处,战局竟然已经已经变得难以收拾了。
至高大萨满正在连声咆哮,将一个个符文挥洒向周遭地面的法阵中,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那汹涌的能量也不会因此而重新凝聚——一只粉嫩的小手按在那座法阵的边缘,在地面上的光芒里,呈现出粉红色的柔光,越发显得柔嫩精巧……
然而它造成的结果,却是无比可怕的!
在这只手挥过的地方,所有的能量都在扭曲,光之壁,光之幕,光之球……最终都只会压缩着,颤抖着,向那只手聚拢,消散!竟然连支撑坑洞的魔法结构都因此而摇摇欲坠!而那个圣武士也随之攻出一道道剑光,隆隆的轰响中,碎石如雨,于是追逐在他们身后的萨满们不得不动用魔法重新稳固通道,结果他们的人手上虽然占据了优势,却反而成了手忙脚乱的一方!
愚蠢透顶的凡俗……身为施法者却不知道自己抢先封闭通道,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对方。
“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用的是什么能力?”蓓尔莱娜睁开眼睛,她已经懒得再去看这种愚蠢之极的战斗了。
“我不知道。魔网的构型并没有被改变,但是……”
所有的神都在皱眉,他们的观察能力,自然要远远超过那些正在追踪者……然而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个多元宇宙之中却似乎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她……好像是在吸取那些能量,魔网的翘曲没有引发任何的变动。”
努比恩轻声自语。却让其余的几位神明悚然而惊:“又是一个潘铎瑞恩的力量的使用者?”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直接摧毁,封闭对方前进的道路。便可以迫使她们不得不背水一战,而让自己一方可以以逸待劳,将损失降至最低……只有这样,才能终结这场可恶的战斗。
如果可以的话……
看着前方通道里,那正在不断前进的几个人影……至高大萨满摇了摇头,再一次将这个念头压进了心底——虽然经验告诉他,这是最为简单稳妥,也最容易实现的方法,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却恍若天堑。是不可逾越。
眼前这条祭礼之路,一条凭空从岩石中开凿出来的通道,与陵寝本身连成一体——这座前后总共耗费了三代,将近一千名萨满近一百年努力的宏大陵墓,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是经过精心计算和细致建筑的宏伟艺术品,一座孤悬在地下的封闭城堡。而作为陵寝唯一的通路,为了让安全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这条通路的每一寸平面——无论地面墙壁或者天顶,都是那座巨大的神术法阵的一个组成部分。
即使是掌控在个法阵最终权限的他。也无法轻易地毁掉其中任何的一片领域!
因为在修建这座通道时,没有人会想到要将之毁掉,更遑论有人会混进了那拥有着十余层神力屏障防护的,最深处的陵墓中了!所以想要将之破坏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整个通道完全摧毁,可是这样一来,即使不理会修复的问题。时间也必然旷日持久……但崇山之神的神谕里,需要首先处理的。可不是眼前这几个女孩子,而是那个胆敢于亵渎神明。偷入陵寝的窃贼!
如果只为了这几个人而浪费了时间,那个存在能够造成的危害,他简直无法想象——那可是个能够控制了三名大萨满的强大施法者,这样的存在如果蓄意图谋什么,究竟会在陵寝里造成多少问题?不要说是破坏,哪怕仅仅只是祖先的遗骸受到了一点点的侵扰,也已经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的结局。
这些念头在心中不断翻滚,就像是无数细针在刺戳着他的心脏,让他越发急躁。
这一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噩梦啊……
魔力在老人的身周激荡,将他苍白的须发飞扬,而他眼中的血丝已经密如蛛网,远远望去,仿佛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血液!
视野里,那个黑袍的矮小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向前,将手按上了一层神力的无形墙壁!
如果这一切是噩梦的话,那个小小的身影,肯定是其中最大的梦魇!至高大萨满狠狠地咬住牙齿,在他的目光中,能量正在疯狂地从空间中浮现,构造出防御的符文,闪烁着构造出一道足有人身般厚重的力场之墙……
可是下一个瞬间,这原本可以承受住解离术,或者是几百发火球的能量之墙便扭曲了!
仿佛热刀切入牛油之中,一片金色的火焰迸发,汹涌的能量从法阵的本影上被剥离开来,在空中卷成细密的漆黑裂纹,向着那个人伸出黑袍的,那只小小的手掌集中!狂涌的能量甚至在一刹那就烧毁了埋藏在地面下的,青铜浇筑的法阵基座,腾起一连串火花和大股刺鼻的青烟!
剥离?不,那是在掠夺!
大萨满不由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作为一个施法者,这位大萨满对于神术当然有相当的认知,但是对于他来说,神术的力量就像是这脚下的大地,本应坚实而稳固,绝不可能产生任何的动摇,凡俗的施法者们所谓的失效,通常不过是在利用那伟大的力量时,在方法上产生了错误罢了。
然而现在,那个一身黑色长袍小小人影,却正在将这一切认知完全颠覆——那层层的法阵因为能量的逆流而爆发燃烧,蛛网般的裂缝从隧道上不断延展,吱吱咯咯的摩擦声仿佛痛苦的呻吟,于是跟随在大萨满身周的几十人不得不再分出几个,以神术的力量支撑起那些岩层。否则一旦坍塌,造成的结果也和失败没有太多分别了。
至于至高大萨满本人。已经消耗了大半神术的他对出无能为力,所能做到的。唯有手中的图腾法杖连点,让道道的闪电向着前方那几个人飞去。
但即使是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这毫无意义——甚至连拖延一点时间都都无法办到。
火树银花一般喷薄的闪电在一个刹那间消泯无踪——那个圣武士手中的长剑挥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闪电一一截断!强大的电能在她的剑刃上爆开层层蓝焰,然而最终却只能飞散迸发,无法伤害到对方分毫!
而就在这同时,阻挡了他们的力场墙已经被彻底吸纳,荡然无存,那个黑色的小小身影甚至轻轻拍了拍手。似乎对于自己的行动非常满意,童稚的嘻嘻轻声穿过了一片狼藉的隧道,刺进至高大萨满的耳朵里面!
必须阻止她,否则的话……
“老师……”
“什么!”
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于是老人发出的咆哮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盯着那个敢于在这个时候开口的家伙的面孔——后者被那充溢着愤怒的吼声吓得面孔青白,但语声多少还算得上镇定:“请您不必过于忧虑,这里距离陵寝的门口。已经只剩下了三道力场防护而已!”
这个家伙难道也已经疯了吗?
老人盯着自己的这个学徒——这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对于崇山之神的信仰也格外坚定,因此才会成为了他诸多学徒之中成就最快的一个,老人毫不怀疑如果假以时日。至多二十年,他就可以拥有接近于现在的三位大萨满的实力。
“老师,我知道您非常着急。但是……”年轻人急促的开口道:“我们已经没有必要一定借助这些神力的防护了,只要到了前面。他们想必是不可能通过陵寝的大门的!”
“怎么可能会通不过……”大萨满怒极反笑,只是那嘶哑的语声完全没有‘笑’的成分。更像是一只野兽露出了牙齿。
那个该死的亵渎者控制了三位大萨满。有了他们的帮助,他就算是想要进入陵寝的最深层,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这也是他一路上不断设法围堵这些人的原因——如果让那个力量可怕的黑袍人和那个剑圣一级的圣武士与他们会合,即使是他能够得到崇山之神的恩赐,也不见得就能与他们匹敌。
原本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自己才让高等萨满们倾巢而出,但是此刻……
大萨满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自己身后的人们——虽然说还有大约七十人跟随在自己的身后,但是这短短的路途上却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神术,光是为了维持通道的完整就已经至少耗尽了他们五六阶的神术位,说是战力减半,也已经算是高估了。
所以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严酷的事实谷催着老人的心脏,他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大步向前迈进。而萨满们则在他的弟子的指挥下,开始兵分两路——神术消耗严重的十几人就此停留下来,等待和指挥即将到来的后续兵员,也将残存的增益神术施展在其他同伴身上。
这支队伍的速度,随之加快了近一倍。
最后的半段通路出奇的寂静,追逐与逃亡变成了一种极为默契的事情——即使力场的墙壁不再出现,圣武士与公主也没有选择落荒而逃,她们甚至还降低了一点前行的速度。而不管她们究竟是心生疑惑,或者只是想要恢复体力,大萨满也仅仅只是将距离控制在了视野的半途中。
但这样的寂静,终究不过是一段插曲。
通往陵寝大门的厅堂,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做好准备……我们……”
大萨满沉声命令。
但他的声音,却在刹那间陡然哑了下去!
嘶哑的声音让所有的萨满同时抬起目光——在他们惊讶的目光里,那位老人的身体定格在了一个扭头与挥手的动作中,仿佛中了一个石化的法术。然而,就在所有人尚不及分辨这一切的原因时,大萨满忽然开口了
不,根本不是开口,他仍旧石像般僵硬,只是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周回响,
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那个谭格思究竟是怎么跟他的信徒联系的?通用的方法根本不起作用!而且现在随着那个家伙回到了主物质位面之后,潘铎瑞恩的力量又开始被增强了……”
然而,在这种毫无逻辑的言辞里,却有一股纯净的力量,忽然从这位老人的身上扩散出来,向周遭弥漫而去!
那是一道柔和的光之波纹,它经过所有萨满的身体,于是所有人便已经无心去考虑那些古怪的话语,而是关注到他们自己的身体——经过之前的战斗而疲惫不已的身体就仿佛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就好像经过了数个沙漏完整的休息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