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一大早从酒店出来,先顺路在早市买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然后来女儿这里给她做早饭。进门时林菀刚吐了个天昏地暗,走路都得扶着墙。
她爸心疼的问:“不是开了止吐药吗?”
她摇摇头说:“吃过两次,没用。”
“要不要再去买点?”
“不用了。”她心想,基因的力量果然强大,才这么一丁点儿就这么能折腾,以后还了得?看来做母亲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挑战。
林爸爸已经能把孕妇专用餐做的得心应手了,糙米粥,白水煮蛋,凉拌的土豆丝黄瓜条,只放了盐和醋,一点油星都不能有。
吃到一半,门铃作响。林菀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陈劲的得力助手,帮他干了不少坏事的吴秘书,他恭恭敬敬的说:“林小姐,陈总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着呈上一份文件,“签名之后要拿去公证。”
林菀接过,标题不陌生,不久前陈劲就曾给过这么一份东西,当时她很生气,这一次却连气都没有了,只有疑惑,陈劲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秘书见她迟疑,解释道:“陈总说请您务必收下,这是孩子的抚养费。”
听到最后三个字,林菀拿着文件的手猛地一颤,刚才的酸黄瓜好像吃到了心脏里,她爸大概是醋放多了,酸的她难受。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盯着那几个黑体大字瞧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他这是在负责任。
不禁气从中来,她又不是给他养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自己的。忽然一个念头冒上来,以后他或者他们家会不会跟她抢孩子,貌似有钱人都爱干这事儿。想到这儿她把文件还给秘书,板着脸说:“你回去告诉陈劲,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养的起,不牢他费心。”
吴秘书接住,还没等开口又听她警告:“还有,别打我孩子的主意。”
吴秘书愣了愣,忙说:“林小姐,您误会了,”他把文件翻了翻,指着某一页说:“这还有一份声明。”
林菀扫了一眼,刚好捕捉到一句话“陈家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林菀母子(女)的生活”,她一把夺过文件,看过后更是吃惊,这责任负得也太周全了,他几时变得这么善良了?她想不通,觉得有必要亲自问问他,于是问秘书:“手机呢,我要听他自己说……”
吴秘书说:“医院不能接打电话。”
“哦,对,那我去找他。”林菀作势要回去换衣服,秘书在她身后迟疑着说:“陈总已经转院了。”
林菀惊讶的转过身,脱口问出:“去哪里了?”
吴秘书面露难色,抿嘴不语。
林菀怅然一笑,自语道:“我明白了。”
林爸爸本来在厨房榨果汁,感觉到气氛不对就端着杯子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奇怪的问:“什么事啊?这是什么东西?”
她吸了吸鼻子问:“在哪里签?”
秘书“您不先看看内容吗?”
林菀笑了笑,释然的说:“不必了,既然他希望这样,我照做就是了。”
秘书神色复杂的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林菀在右下角看到陈劲已经签过的名字,很僵硬的字迹,她愣了一下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秘书走后,林菀依然怔怔的站在原地,她爸担忧的问:“菀菀,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菀瘪着嘴吧,用力眨了眨眼睛,耸耸肩膀说:“没事儿,就是签了个形式上的东西。”说完就要回卧室,她爸忙说:“饭还没吃完呢。”
她头也不回的答:“吃饱了。”
关上门,林菀靠在门背后,轻轻的叹气。本就结束了的关系,这样实属正常。不管他怎么样,都有那么多人关心着,有最好的治疗,最好的照料,轮不到她操心,就这样吧,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过自己的日子去。
她做着心理建设,看到床边的行李箱,已经是空的了。她走过去,打开,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件件衣服,叠都不叠的直接放进去,这个动作不必多加思考,只是把掏出来的东西再塞回去就是了。
箱子一会儿就装满了,她坐在床上,心里却一片茫然,转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稀稀落落的几样东西,角落里孤零零的躺着一个盒子。她呼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来,拆掉外面裹着的纸,打开,微愣。
她一直以为这是什么首饰,可是盒子依然是首饰盒,装着的居然是两把钥匙,她把里面填充的麻丝团掏出来,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串地址,他的笔迹,遒劲有力,还是右手写出来的字像样儿,跟他的人一样。
据她所知,那一带是这个城市最老的街区之一,陈劲给这么个地址不知是何用意,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她当即出门打车去了那里,果然是一水儿的老宅子,街口还挂着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她沿着胡同往里走,终于找到了地址上的门牌号。
和别家一样,都是青砖围墙和漆黑色铁门,她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院门,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跟她姥姥原来的房子差不多大。刚巧角落里也有一个秋千,她好奇的走过去,这秋千明显是新的,好看而且结实。不远处有一株纤细的小树,看叶子是樱桃树,房前屋檐下摆着一排盆花,一串串红花看着很喜庆。
林菀看着看着感觉出异常,秋千,樱桃树,花盆……她赶紧用另一把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证实了她的猜想。同样的布局,同样的摆设,不对,她跑过去看沙发,看茶几,分明就是原来的家具。她又跑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单人床,床头还有她贴的卡通人物。
林菀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她觉得这好像是做梦,或者是有人施展了魔法,把她本应失去的家给变回来了。看着熟悉的细节,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当初录像,是为了这个。她呆呆的在床沿坐下,连铺着的粉床单都是她的。对面是她的书桌,上面有一个简易书架,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书,旁边是她的台灯,闹钟……
咦,桌上还有东西,她起身过去一看,是一份信和一个档案袋。她先拿起档案袋打开,是房产证,上面是她的名字。
再拆了信,只有一页纸,几行字。
菀菀,抱歉再一次自作主张,但我猜你应该会喜欢。我不会魔法,但会尽一切所能留住你想要的。
对了,原来的秋千太旧了,不安全,我让人做了个新的。
生日快乐。
落款,陈劲。日期是一个月前。
林菀看这个日期出神,一个月,短短三十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个月前陈劲做这些事的时候心情如何呢?然后她又想,那段时间他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安排这些事呢……
她看看纤尘不染墙壁,还有地砖,果然都是新的。摸摸桌面,没有一点灰尘,想起刚才触摸的床单也没半分潮湿感,看来这里有人来照看。林菀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胳膊拄着桌面,然后闭上眼睛,她承认,她震惊了,这个人能做的永远超出她的想象。
泪如雨下。
这一次不全然是难过,有感动,也有幸福。
林爸爸公司有事回去了,林菀每天依然如故,呕吐,散步,遛狗,喝粥,吃没有油的菜,饭后用酸奶拌个水果沙拉,边吃边看不用费心思还可以大笑的韩剧。让她欣慰的是,终于能吃的比吐的多了。晚上临睡前看几页《新妈妈必读》,她没妈妈传授经验,这些事只能自学。
期间王妈妈打来电话,说陈醉去家里道歉了,还去给王潇扫墓,在墓前痛哭流涕,最后她感叹,造化弄人啊。几天后,谭希哲打来电话说,陈醉被判刑了,过程颇为坎坷,当年车祸证据已经全部销毁,牵扯人太多,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亲爱的哥哥。家里也炸了锅,他妈天天哭,两个儿子一个这样一个那样任谁也受不了。家族统统反对,因为这不仅是他个人的事,也会累及他们的名声。可陈醉像是魔怔了一样大闹,剃光头,绝食,终于成功把自己送了进去,判了七年,是多方角力的结果。
谭希哲感慨,他哥当年不惜一切保住他,他现在又为了赎罪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为了保住他哥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过话说回来,他倒还有几分血性,不愧是他哥的弟弟。
林菀对此未置一词,这个结果如果发生在两年前,她会在悲恸中感到些许的欣慰,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开始她以为这是麻木,后来才明白,这是想通之后的平静。失去的永远失去了,对于失去的只能有两种态度,铭记或者遗忘,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阻挡生活的步伐,因为人生真的很短,短的容不下太多的计较。
平静,标示着她已经彻底走出来了。她想,这应该也是王潇乐意见到的。
一周后,林爸爸派秘书来接林菀,之前就商量过了,她跟爸爸回W市,一个人带孩子,有太多现实困难,她没必要为了坚持什么而让孩子跟着受苦。来机场送行的人不少,米兰思思,还有方正和谭希哲。思思和米兰分别依依不舍的跟她拥抱,最后三个女人抱在一起,都流了泪。
米兰说:“菀菀,一定要回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酒。”
林菀说:“嗯,不管人到不到,红包一定到。”
思思抽着鼻子说:“菀菀,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方正和谭希哲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又不是生死离别至于吗,还抱团哭。
其实三人抱团只是个掩护,米兰用余光撇着那边两位玉树临风的男士,挤眉弄眼的问:“菀菀这俩人谁啊,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精品男?”
思思眼睛亮亮的支招:“菀菀,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看那个粉衬衫不错,这样你就可以嫁回来了。”
米兰打岔:“什么眼神啊,一看就是个gay,搞不好他俩就是一对儿。”
林菀:“……”
等那边终于抱够了哭够了,分开了,谭希哲伸开双臂,夸张的说:“林菀,求抱抱。”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他们俩本来往这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这一发嗲更是惹人侧目,林菀几乎都感觉到相机的闪光灯在chuachua自己了,她啼笑皆非的伸出右手,谭希哲不满的抱怨:“差别待遇啊,不带这样的吧……”
林菀撇撇嘴说:“我可不想上娱乐版。”
两手交握的时候,谭希哲忽然身体前倾,在她耳边说:“你说如果我们上了娱乐版,那家伙会不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说完满意的看到林菀笑容僵在嘴边。
和方正握手时,他笑呵呵的说:“林菀,别搞得跟再也不见似的,我有种预感,不久后的将来,我们肯定还能见面。”
谭希哲也笑,林菀说:“但愿吧。”
方正敛起笑容,说:“我还是要多一句嘴,他现在正接受干细胞移植手术,据说成功率不高,他压力也很大,你别怪他,现在连我们都见不到人。”
林菀平静的说:“我明白。”
她当然明白,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别人见到他的脆弱。
何况,还是他爱的人。
既然他选择一个人战斗,那她也没必要非去做观众。
人生这个如火如荼的战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仗要打。
她不是也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最近推的都是朋友的的文,有的看过有的没看过,但是她们都写的很好,成绩在那呢,只不过这个东西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就当遛弯了,哈!
今天推的这个,坏笑君的《渣男疯女》,我看了几章,挺有感觉,而且题材特别。
另外要说明一点,此君更文很勤快。
文案:总有人在背后说段云夏是个坏渣,而我是个疯子。
我一点也不赞同。
段云夏明明就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尤其在床上;而我也挺正常的,当然了,得是吃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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