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心山上,大批的官兵分散开来,去寻找小郡主的下落,张衡亦步亦趋的跟在刘汉身后,随时听后他的吩咐。
“将军,末将斗胆问一句,您到底是要找……”张衡心里盘算着以后的前途,这刘汉大半夜来到自己军营,疯疯癫癫的要找个小娘皮,这让张衡感觉很不寻常。这小娘皮是谁?如果是刘汉的至亲之人,自己要是找到的话,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刘汉面色阴沉,心中忐忑无比,也不管张衡打什么小算盘,说道:“代王的小郡主!”
“哦……”张衡一听,不是什么刘汉的至亲之人,心里面顿时空落落的,可是……
“什么!小郡主!?”张衡突然反应了过来,眼睛瞪的跟核桃那么大,盯盯看着刘汉。
刘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小点声,小郡主被流寇掠去的消息不要走漏出去。”
“是!末将一定保守秘密”张衡此刻就感觉自己的心砰砰乱跳,真可谓是七上八下了。那可是小郡主阿,代王爷最宠爱的小女儿,竟然被贼寇掠去,自己要是救出了小郡主,以后的前途岂不是不可限量?不对阿……自己把贼寇打的东逃西窜,要是那帮一时起了歹意,那……
张衡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现在是真的明白了,刘汉为什么大半夜会跑到他营中,而且脾气还是那么的差。要说张衡在费凌军中的时候,费凌曾说过小郡主去了山阴探亲,而山阴被流寇攻陷,可那时的张衡都在想着如何把剿灭贼寇的功劳,从费凌身上抢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况且那时只是说小郡主去了山阴,而没有说小郡主真的被贼寇劫掠去,所以这脑袋缺根筋的张衡,就自动把这话给忽略掉了。
此时想起,张衡在心中直骂自己是笨蛋,看来这次是要大祸临头了,只祈祷那伙贼寇别把小郡主怎么样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山下军营走水了!”
张衡正在悔恨自己的鲁猛,远处见到山下火光冲天的官兵慌乱的跑来报信。
“走水了?”张衡心下一惊,这才收回心神朝山下看去,此时军营大火已经烧开了,整个山脚下是灯火通明。
张衡心下咯噔一下,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军营里……可有着他千匹军马阿!
“快!下去救火!救火!”张衡跳着脚大喊着,瞬间的吼叫就把喉咙给喊破了,嘶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凄凉,在山间久久徘徊。
大批的官兵也顾不上寻人了,纷纷朝着山下跑去,还不及山脚,迎面吹来的晚风中就带着一丝热浪。跑在最前面的小官兵把刀都给扔了,只顾得赶快跑回军营,说不定还能立些许的功劳,可当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到得山脚下后,竟见到山脚下竖立着千余骑鞑子!
“鞑……鞑鞑鞑、鞑子!”那官兵瞬间就被吓跑了三魂七魄,调头就往山上跑,一边跑还一边疯狂的大叫着。
“不好了!鞑子袭营!鞑子袭营!”
后面的的官兵离得远,对山脚下的情况看得不太清,见那官兵竟然疯狂般的往回跑,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前面那批官兵也赶到山脚的时候,跟那官兵一样,同样疯狂大叫着往回跑,一时间整个队伍都乱了起来。
张衡在后面嘶吼着嗓音,维持队伍的纪律,可黑暗中这混乱延续的越来越大,凭他张衡一个人再怎么骂着、喊着也是于事无补。
刘汉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眼前这支混乱不堪的军队,就是我大同的精锐铁骑?就是我大同唯一一股纯骑兵队伍?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一群不堪一击的民兵!毫无组织、毫无纪律!
“铿儿~”
刘汉伸手拔出身旁亲兵腰间的钢刀,一刀将正从身旁跑回来的官兵砍倒在地,圆滚滚的头颅滴溜溜在雪地上滚了一圈,留下鲜红的印记。
一时间,往回逃跑和正往前跑的官兵们都愣住了。
刘汉举着鲜血淋淋的砍刀,怒目瑕疵的对官兵喊道:“都给本将站好了,谁在敢逃跑、扰乱军心,一律处死!”
看着地上那狰狞的人头,官兵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乱糟糟的山上又恢复了平静。刘汉双目圆睁,虽然满脸的怒火却毫无慌乱神色,镇定自若的发号施令。
“手中有弓箭的,在山坡上集结,远程射杀鞑子。”
刘汉本想说弓箭手听令,可这游击将军部下的士兵都是善于骑射的骑兵,根本不分什么刀斧手、弓箭手,而且大晚上的让他们来搜山,一个个带的武器也不全,只能说是有什么用什么了。
“长矛兵,在山脚下列成三角阵,突击鞑子!”
“刀盾兵,紧随长矛兵之后,斩杀落马的鞑子!”
一连窜的命令下去,官兵们井然有序的分为两队,一时乱了阵脚的张衡也清醒过来,按照刘汉的命令,开始指挥三队人马在山脚上摆开阵势。
山脚下、萧风阵阵,月色凄凉。千骑兵马分列整齐,鸦雀无声,犹如是一排排鬼尸,让人看了打心底里发寒。
在这伙‘鬼尸’的最前端,俺答扯开胸前的白裘,微眯双眼,任由夜晚的寒风打在山上,屹然不动。
作为大蒙古草原的司徒汗,此刻俺答的心情无比的阴沉。自从大同府连成那个狗屁防线开始,每每冲关都被迫撤回,这次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档冲进关内,却被一小股官兵袭扰,追了大半宿愣是没有追上。
大蒙古草原上的骏马,从来都是将明朝蛮子甩在后面吃灰的,何时被明朝的蛮子这般戏弄过?等好不容易追到了这明军营,却又见到近千匹战马被活活烧死,而营内又无一名明朝蛮兵。
千匹战马阿,就这么被烧死了,让俺答心中非常悲痛。见到官兵开始在山上结阵,俺答难掩心头怒火,势必要将这伙蛮兵杀个片甲不留。
“草原的英雄儿郎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弯刀,去收割这些懦弱明兵的头颅吧,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冲啊!”
俺答仰天长啸,第一个朝着官兵最前方的长矛阵冲去。
“长生天保佑,杀啊~”
千余鞑子铁骑,犹如一群草原中觅食的饿狼般,前仆后继的朝明军冲杀而去,在他们的眼中,有的只有炙热、和一往无前的信念,因为他们相信,长生天会永远保佑着草原儿郎。
面对鞑子那凶猛如洪流般的冲击,明军最前列的三百长矛兵开始退却了,他们的内心生起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迫使他们握着长矛的手,在颤抖。
“全都不许退缩,给我杀!杀!”张衡站在高处的山坡上,疯狂的大吼着,手中高举的长剑,似乎是在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兵,如果你们要逃,只有死路一条。
长矛兵们被逼无奈,被夹在了这死亡的缝隙中。后退、必死无疑,只要敢逃他们就相信,后面的刀盾手一定会比鞑子还凶狠的将自己等人残杀殆尽。
要是向前冲的话,虽然会被鞑子的弯刀砍去脑袋,可说不定还会有活下去的机会阿!就算死了,也得拉一两个鞑子做垫背的!
“娘的,冲!”
三百名长毛兵再没有了退路,只能一往无前的迎向鞑子那明晃晃的弯刀,去争取自己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