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当啷一声响起,巴特泰的眼睛突的瞪大,那支箭他当然认得,可是……
“巴特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物证在此,你难道还想抵赖?”皇太极此时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竟然敢伤他最心爱的女人,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孽。
“哈哈……”巴特泰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慢慢的抬起头看向怒不可遏的皇太极,眉心渐渐的收紧最后皱成一团。
他的箭一共十五支,可自从娜木钟来过后他发现自己的箭少了一支,当时他没有注意,可后来他想起娜木钟曾拿着他的箭抵在他的胸口……而被她拿着的箭也没有再被放回箭筒。
本想着只是一支箭丢就丢,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就是这根不起眼的箭竟成了娜木钟除掉他的工具,嘴角勾起眯起双眼说道:“大汗,这箭虽然是我的,可是我当时并未在婚礼的现场,而且我有人证和物证!”
“好,那就把你的人证和物证说出来,也免得他人说我皇太极草菅人命。”皇太极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厉声喝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巴特泰还有什么把戏。
巴特泰身体挺的笔直,对于皇太极的怒火他丝毫没有惧意,“我身上有一封信,是大汗的侧福晋娜木钟写给我的,她让我在大汗婚礼的时候到北边的竹园等她……而来送信的人便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哈雅。”
随着巴特泰声音的落下,一名小太监上前来到他身前,从他的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捧着呈到皇太极的面前,“大汗,信。”
皇太极深锁着眉头,当他听到娜木钟的名字时他的心咯噔一声,整张脸阴沉的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瞥了眼站在殿中的巴特泰后抬手接过信封,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慢慢的展开,结果当皇太极看向信时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巴特泰,你敢耍我?这信上什么都没有,你竟然来拿一张白纸来戏弄我?!”皇太极愤愤的将纸扔在了地上,刚刚被压制住的怒火再次喷发出来,让他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额角的青筋因愤怒而绷紧清晰可见。
“不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巴特泰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白纸失声说道,那上面明明是娜木钟的笔迹,不然他怎么会赴约?
“启禀大汗,哈雅带到。”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跟在侍卫的身后缓缓走进。
“奴婢哈雅参见大汗。”哈雅单薄的身体跪在地上显得是那样的弱不禁风,甚至还在不自主地发着抖,从进来头就一直低着不敢抬起分毫。
巴特泰一见哈雅便说道:“哈雅,你告诉大汗,今天早上是不是侧福晋让你给我送的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信怎么会变成白纸?
“奴婢……奴婢并没有送过信,而且……而且今个早晨奴婢并未离开过,奴婢一直在园子里准备宴席……大汗若是不信可以问所有负责宴席的奴才们!”
“不可能,当时明明是你把信交给的我!”巴特泰大声说道,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先是信上的字消失了,再然后给他信的这个婢女竟说她从未离开过,更没有见过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太极冷哼了一声缓缓的坐下,左手紧紧的握住椅子的扶手,右手则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微垂着头说道:“来人,将今天负责宴席的奴才都给我叫来……巴特泰,我让你死无怨言。”
巴特泰抿紧薄唇直视着皇太极,突然间他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紧、发热、发疼……可没过多久疼痛的地方竟开始上移。闷哼一声,他觉得喉咙像被火烧般疼痛,心知不好连忙咬着牙抬起头想要说话,“大……汗……其实……”然而刚吐出几个字,他便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启禀大汗,人都带到了。”
“带上来。”皇太极并未注意到巴特泰的异样,而是仍微垂着头。
随着皇太极的声音落下,几个奴才跪到了殿中而其他身分更低的奴才则跪在了门外的院中,“今天早上,哈雅有没有离开过西院?要如实回答,若有虚假则处以极刑!”皇太极虽未抬头,声音中却带着让人惧怕的凌厉之气,吓的跪在地上的奴才们个个抖如筛糠。
“回大汗的话,今早哈雅并未离开过……她和奴婢一起摆放瓜子和喜糖……”
“哈雅还和奴婢一起贴喜字……”
“哈雅还帮奴婢挂喜帐……”
……
“好了,够了……你们都退下。”皇太极摆了摆手让跪在地上的奴才们都退下,待殿中恢复了安静他才再次抬起头看向巴特泰道:“巴特泰,你的人证物证都证明不了什么,这下你可以死心了……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进死囚牢,明日处决!”
“喳!”侍卫应声上前按押住巴特泰向门外拖。
巴特泰怒瞪着双眼充满了血色,他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而双手又被反剪。侍卫们卯足了劲拖拽着身体挺得笔直的巴特泰,口中不满地低骂着:“到现在还耍什么横?明天你就身首异处了!”
牢门外,随着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牢门上的铁锁被打开,紧接着巴特泰被重重的扔进了大牢里,顿时阵阵的霉烂的味道扑鼻而至,而侍卫们则是拍了拍手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巴特泰从地上坐了起来,挪动着身体来到墙边扬起头靠在墙壁上,喉咙像火烧一样难受,他想喝口水……
“想喝水是吗?”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闻声巴特泰朝牢房外看去,当他看清牢房外的人时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直冲到牢门前,怒视着牢房外的人,一口牙咬的咯咯直响。
“呵呵,你现在一定想杀了我对吗?”娜木钟轻笑着说道,“你本可以活的好好的,可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我曾经发过誓要报复你的阿玛,可惜他是个短命鬼,所以……虽然你是无辜的,可是所谓父债子还……别那么瞪着我,很快你就可以同你的阿玛、额娘团聚了!哦,对了……到时别忘记告诉你的阿玛,我已经给他的女儿找了个好归宿!”娜木钟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便拉起头上的斗篷遮挡住脸和身体转身走上台阶,可没走出多远便又转过身看向死死盯着他的巴特泰,“要恨,就恨你的阿玛,是他让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是他毁了我的一切!”说罢,娜木钟转身离去再没有回过头。
巴特泰用身体重重的撞向牢门,将胳膊粗的牢柱撞的咯咯直响,长久积累的灰尘自上而下的落下沾在他的头发、脸、衣服上……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撞再怎么用力,他终究发不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声音。
绝望如洪水般将他淹没,他并不惧怕死亡,在他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杀的准备,只是……只是他有负阿玛和额娘的重托,他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他没能告诉妹妹真相!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身后传来的悲愤的声音让娜木钟心里格外的舒服,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怨恨得到了释放,唇角扬起些许的笑意,缓缓的走出来到门口看了眼守在门口的费札,低声说道:“把他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虽然他已经失了声,可是难保明天会不会出现岔子,所以还是越早处理掉越好。
“是,请福晋放心。”费札连忙应道。
当天晚上死囚牢里就失了火,熊熊的大火吐着火舌狂舞,将漆黑的夜空映的火红,“失火了,快救火……”
在一阵的呼喊声中,一桶桶水被浇进大火,可也只是杯杯水车薪,根本扑不灭张狂的火蛇,而就在所有人都忙着救火的时候,几个人拖着个东西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大火一直持续了二个时辰才被扑灭,费札站在废墟上嘴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大人,共找出七具尸体……”
“七具尸体?怎么少了一个?”费札一个激灵。
“奴才们翻遍了废墟就只找到这七具,火烧的太大了……另外一具可能是被压在下面了。”
费札咬着唇边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废墟片刻,心想这么大的火巴特泰决不可能逃脱的,更何况他被捆绑着双手……也许那具少了尸体被压在下面了,还有这件事情决对不能让福晋知道……应该不会出现意外的,他放火前是确定了巴特泰在里面才动的手!
宫外某处
桌子上的烛火跳跃着,将房中人的影子映射在墙壁上,而此时桌前坐着一个人正凝视着不远处忙碌的几人,“怎么样,还有得救吗?”
“烧伤太严重……奴才们只能尽力了。”几人看着床上烧的面目全非的人,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人就算是救活也是个残废……他能接受面目全非的自己吗?还有那一身的病痛?
“务必保住他的性命,重重有赏!”
“是,主子。”几人应道便继续忙了起来,先是将烧焦的衣服一点点的撕下来……因为衣服已经与皮服粘连在一起,手一用力皮也就跟着下来了,里面血红的肌肉就露了出来……
几个人边处理着伤口,边觉得身体发冷,仿佛每处理一处伤口那疼痛都同时疼在他们身上。他们处理过不知多少的伤患,可是没有一个人像面前这个惨不忍睹,心中不免感叹: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