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脚步也变得很沉重……缓慢地走出院门默默地朝前走着,阿德额仍如来时一样与宁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跟其后,始终警惕地担当护卫之职没有半点的松懈。
阿布鼐见宁玉离去方才从角落里走出,几步来到巴特泰的身旁低沉着声音问道:“你觉得她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信与不信已经并不重要了,贝勒爷你觉得你的额娘会放过她吗?”巴特泰微微抬起头用那仅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注视着身旁的人,“到时……只怕贝勒爷要做出选择了!”
“那是自然,我既然无法选择出生的时候,可是我有权选择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我可不是额哲那个懦夫!” 阿布鼐的眼中迸射出森森的寒意,每每想起自己的身世和族人们的遭遇,他就觉得颜面无存,这也是为何他与额娘不合的原因所在,他无法理解额娘背叛汗父而投入到皇太极的怀中。
“呵呵,贝勒爷的决心和勇气我自是相信,我所担心的是你额娘会不会从中破坏……她现在可是想方设法的想争夺到大福晋的位置。” 巴特泰冷冷地说着,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大火中,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人会救他,而救他的人竟是娜木钟的儿子,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汗的遗腹子竟同他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她敢从中破坏那我们的母子关系也就恩断义绝了。” 阿布鼐愤然说道,对于自己额娘的做法他有的只是羞愧和耻辱,从小到大他都是生活在嘲笑和讥讽当中。自己的额娘是皇太极的福晋,可是自己却是林丹汗的儿子,这种尴尬的身份带给他的只有羞耻!
“好,有贝勒爷的这句话在,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巴特泰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他们成功的几率几乎是零,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要让皇太极尝到痛苦的滋味,而这痛苦的代价是什么他早就已计划好了。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主子,侧福晋请主子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问主子。”
“知道了。”阿布鼐皱了皱眉侧眼看向巴特泰,冷哼一声道:“今个真是奇了,额娘竟然主动找我,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巴特泰,我就先走了,我们一切按计划行事!”
“贝勒爷,别怪我多嘴,侧福晋这个时候找你去,恐怕……”
“恐怕什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不成?我当初救下你就已是犯了大忌,难道我现在会怕吗?放心好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说罢,阿布鼐转身急行而去,而站在黑暗中的巴特泰脸上露出了惋惜之情。
当初若是阿布鼐接替大汗的汗位,他们察哈尔部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种田地,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巴特泰缓缓坐到石头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眼中呈现出让人害怕的冷光……仇恨早已将他的理智焚尽,现在的他只为付仇而活,为了复仇他可以不计后果!
西院娜木钟的寝宫内,娜木钟端从在软榻之上正悠闲地吃着奴才们剥好的葡萄,红润的脸上带着丝丝的笑意,时不时的轻笑几声。
阿布鼐大步流星的走进,头也不抬地便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接着拿起桌上的香蕉剥去皮便大口地吃了起来,完全无视坐在不远处的娜木钟。
娜木钟见自己的儿子对她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顿时脸就沉了下来,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福晋。”奴才们纷纷嫁出门外,屋里只剩下了娜木钟和阿布鼐母子二人。
娜木钟皱了皱眉看向阿布鼐脸上皆是不悦之色,“阿布鼐,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额娘连安都不请了?”从小到大她这个儿子就没让他省过心,虽然她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出惜,可是毕竟是她娜木钟的儿子,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丑丢的还不是她的脸面?!
“哟,额娘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啊?我以为额娘早就把我给忘了呢……额娘,咱们就开门见山地直说好了,别拐弯抹角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阿布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若不是我娜木钟的儿子,我才懒得管你……阿布鼐,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和些不三不是的人在一起,你就不能上进些吗?有时间去练练骑射和师傅们学学如何行军布阵……”
还未等娜木钟说完,阿布鼐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角一扬冷哼一声道:“额娘,我就样了,你也别费心了!”说罢便拍拍衣服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去,登时气的娜木钟脸色铁青。
“混账小子,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出惜的东西!”娜木钟气呼呼地骂道,然而怒意很快便退下,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低喃道:“没关系,只要我有肚子里的这个儿子就好!”
清宁宫中
“爷爷,你是说海兰珠姐姐也要来吗?”大玉儿满脸惊喜地问道。
“是啊,你姐姐命苦嫁了个莽夫,不仅不疼爱你姐姐反而对她是……唉,好在这个畜生摔死了,所以我让你哥哥去把她接回来。”莽古思边说边叹着气。
大玉儿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垂着头道:“姐姐能回来太好了,这些年每次姐姐因来都会和我哭诉受的苦,如今姐姐的苦难终于到头了。”
“是啊,可怜海兰珠那孩子了。”
“玉儿,今个天色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阿玛你累了一天了也该回房休息了。”哲哲微微一笑打断了大玉儿的话。
“爷爷、姑姑,那玉儿明天再来看你们。”大玉儿起身福了福身子,微微一笑缓缓的离去。
见大玉儿走离去,莽古思方才开口道:“哲哲,玉儿这关要是出了问题,我们还有海兰珠……海兰珠的样貌虽不如玉儿出众,可是那孩子性子极柔,我估么着皇太极会喜欢的。”
“阿玛,让你费心了。”哲哲歉疚地说着,为了这件事情阿玛年过半百还要劳碌奔波着实让她过意不去。
“傻孩子,是阿玛谢你才对,你为我们科尔沁牺牲这么多……”
“阿玛,这是我的命,我早就认了。”哲哲的语气中带着疲惫和无奈。
回到自己的小院,宁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沉思着,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串联在一起,只是这太出乎她的意料。娜木钟的阴险手段让人发指,仇恨竟然会可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性变成魔鬼,从母亲的身边抢走孩子……这是怎样的痛苦?!
她甚至能想像出小玉儿额娘那种痛不欲生的模样,无辜的孩子成了娜木钟报复负心人的工具,而如今她又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成了利用的工具,可她竟然对这种残忍的游戏乐此不疲……
“真是麻烦啊!”宁玉觉得自己被搅合进了一场十分混乱的战争中,而她又是其中最无辜的一位受害者。身体是小玉儿的,可整件事情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虽然自己听完这些事后很气愤,可是也仅仅是停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些陈年旧事她真的没有太多的兴趣,“该怎么办啊?!”
“什么该怎么办?你又在晕里胡思乱想了是不是?”皇太极刚走进门便看到宁玉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
“大……大汗。”宁玉连忙起身,与此同时皇太极已走到她面前,“大汗,你来怎么也不先支会一声,臣妾好准备一下。”
“呵呵,有什么好准备的。”皇太极搂着宁玉两人走进屋,宁玉轻咬着唇边看了眼皇太极轻声问道:“大汗,我听说莽古思台吉带来了一个奇怪的喇嘛?”
“可不是,那个喇嘛风言风语的竟说些胡话。”皇太极微微皱了下眉,脑中又想起了那喇嘛的话,顿时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宁玉掩口轻笑了下,抬眼看向皇太极,“不如大汗与小玉儿打个赌如何?”
“哦?你要和我打什么赌?”皇太极有意味深长地问道,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
“我们先不说赌的是什么,若是我赢了,大汗要许我替两个人保媒!”
“哈哈,我的小玉儿也想保媒?!好,我就许了你。”皇太极大笑道,可是当宁玉附耳说完赌的是什么后,皇太极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乌云,深锁着眉峰凝视着面前的人说道:“小玉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大汗,等到了时候,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你的。”宁玉扬起头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