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
糜荀两家结盟不但有利于两位少将在新环境的立足,同样有利于彼此子女的发展。即便不说荀家儿子、糜家老婆的经商,便说糜潞哥哥糜怒吧,他在西南第2集团军担任副连职,有糜铁军在老部队中的人脉,不会少了立功机会和晋升机会,但能够再得到荀玉成这位集团军参谋长的照拂,当然最好不过。
所以即便糜潞不怎么乐意,晚饭最终还是回请了荀家。
晚饭之后,糜铁军、荀玉成还得赶回国防大学,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但军校总有军校的规矩。
四个小辈中,荀涛作为年龄最大者,提议道:“刚才糜叔和我爸要讲纪律,不能敞开喝酒,要不我们找个酒吧坐坐?”
荀秀无所谓,她是在校学生,今天又是周日,闲着呢。虽然心里对自称民科的敖汤有些怀疑,但两家既然结交,她也不会扫兴。
糜潞更想和敖汤过两人世界,不过人情往来自然是知道的,和敖汤对视一眼,敖汤点头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酒吧呢,荀哥你拿主意便是,我和潞潞对京城都不熟。”
荀涛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是不熟的。”又看向自家妹妹,“小秀,你在京城上了6年学,有什么好地方推荐?”
荀秀正要说呢,荀涛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不由歉然道:“敖汤、糜潞,真是不巧了。正好有事。我们永涛矿业为了竞争一个大矿,正在跑国土资源部的关系,刚才京城办事处的经理总算约出了一位关键的司长,唉,本以为要过些天才能约出来呢,这个,我得赶过去。”
敖汤道:“正事要紧。荀哥你忙你的,以后总有机会一起喝酒的。”
荀涛对妹妹道:“那小秀你招待好敖汤和糜潞。”
荀秀点了点头,看着哥哥匆匆离去。她问道:“糜潞,你们在这边有车吗?”
糜潞道:“没,难得来京城的。”
“嗯。那我们出去吧,我车就在门口停车场。”
荀秀开了一辆斯巴鲁森林人,载着敖汤和糜潞直奔京华大学,一路也就十几分钟,在京华美食街那边找了个酒吧。
荀秀介绍道:“这边的酒吧虽然算不上高档,但离京华大学近,基本上都是学生,氛围不错,而且学校的几个社团也常来这里表演。”
三人也不用包间,就在大厅找了个角落。糜潞和荀秀聊天,敖汤则静静坐着,一边品酒一边欣赏音乐,虽然自己不会上前唱歌跳舞,但看到赏心悦目的也不吝啬掌声。
大厅中忽然响起一片喝彩声。敖汤放眼看去,却是一支队伍进场了,总共7个年轻女子,虽然不能说个个美女,但至少都是中上,其中除了两个东方人外。另五个有黑有白,应该是留学生。
荀秀给糜潞解说:“这是学校一个小有名气的轻音乐队‘七巧板’,她们周日晚上定期来这个酒吧,七人来自七个国家,其中有两个是我同班同学,一个是那个有些婴儿肥的,叫许娜。”她瞥了眼敖汤,说道,“许娜家里是长江珍稀鱼类研究中心的。”
敖汤淡然一笑,他的养鱼本身就是作弊,受到一些质疑是理所当然的。
荀秀见敖汤如此,不由心中嘀咕,莫非这个民科是有真材实料的?不过她对养鱼也没有太大兴趣,是真是假不关她事,继续道:“另一个同学是那个金色长发的,叫艾莱娜.卡纳里斯,来自希腊的留学生。其他五人分别来自韩国、爱尔兰、芬兰、突尼斯、几内亚比绍,不过我都不怎么熟悉。”
乒乒乓乓一阵乱弹,又有主唱的叽里咕噜唱起英文歌,敖汤没多少音乐细胞,具体好不好说不上来,但至少七巧板队表现的很有活力,酒吧中的学生们也很捧场的欢呼着。
半个多小时后,七巧板队下台,换了一个钢琴独奏。七巧板的七人分散了,有的在边上休息,有的找朋友喝酒聊天,有的跑舞池跳舞,其中的许娜看到了这边,一边挥手吆喝,一边走了过来。
“荀秀,咦?这就是你哥?很帅呢,不过好像有点年轻啊?”
许娜打量着敖汤,荀秀之前提过她哥,隐约有些牵线搭桥的意思,现在见了眼前这男子,许娜是大为满意,觉得做荀秀的嫂子似乎也不错。不过……许娜又看向糜潞,即便同为女人也不由为之惊艳,这个大美女怎么和荀秀她哥坐得这么近?荀秀不是说她哥忙于事业,还没谈恋爱吗?
荀秀略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哥有事呢,没带过来。这两位是糜潞和敖汤,他们是一对,娜娜你别乱打主意。”
“啊,不是啊?”许娜略有些遗憾,又笑着对糜潞道,“不好意思,差点花痴了。我叫许娜,荀秀的同班同学。”
糜潞笑道:“你好,我和敖汤都是天南大学的,比你们小几届呢。”
许娜哦了一声,天南大学虽然也是重点大学,但和顶尖的京华大学相比,总觉得很遥远的样子。不过帅哥美女自然不会受到忽视,许娜坐了下来,一边招来侍应生点酒,一边聊起天来。
荀秀怕起什么争执,没有说敖汤就是翠湖水产的老板,但聊着聊着,许娜忽然想起什么,盯着敖汤看了好一会儿,疑惑地问道:“敖汤,你该不会是传说中那个高产刀鱼的敖汤吧?”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应该只是同名同姓,看你模样就知道你不是那种骗子。”
敖汤满脸无辜,和糜潞对视一笑,悠然道:“如果那个骗子是指翠湖水产的老板,那么真是不好意思。不才在下区区鄙人我正是。”
“哈?”许娜大吃一惊,酒杯都差点落手了,忍不住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再次询问了一遍,“你真是那个吹嘘实现了刀鱼量产和高产技术的翠湖水产的敖汤?是江刀,不是什么湖刀?”
敖汤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我偏居西南。名声都能传到这边了,呵呵,江刀而已。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每年产个十几二十万公斤,其实也算不上高产。”
糜潞忍不住轻笑一声。又在桌下掐了敖汤大腿一下,江刀年产20万公斤,之前说好了只公布10万公斤的,现在一下子显摆出来了。
许娜伸手指着敖汤,隐隐有些颤抖,江刀而已?不是什么高难度?尼玛的,要不是顾忌着咱是淑女,都想爆粗口了!
她父母都是长江珍稀鱼类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从04年开始刀鱼项目,不知道多少次废寝忘食。不知道多少次失败,忙得头发都白了,江刀的人工繁殖可是世界性难题啊!08年,突破了半人工繁殖,但半人工还是不够。一直到今年4月,总算实现了首次全人工繁殖,但繁殖成功不意味着最终成功,从鱼苗到成鱼,至少要三年后才能证明真正的成功,即便如此。离量产、高产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项目组的主力研究员,她父母都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据水产养殖业的江湖传闻,并不是水产类专业出身,据说研究刀鱼才一年半,即便传说要明年春天出产,那加起来也才两年,竟然号称高产!呃,不对,他说“其实也算不上高产”的,可那话实在太虚伪了,20万公斤就是200吨,而刀鱼的历年产量11年只有12吨,10年是80吨,200吨难道还不是高产吗?这显然是骗子嘛,哪有一家小公司就超过这几年来的全年产量的?否则的话,她父母八年来的努力算什么?父母的骄傲和自豪又算什么?笑话吗?
敖汤小心翼翼地看着许娜,这女的右手指着他,左手还拿着酒杯,该不会想泼他一脸吧?虽然只要他愿意,一滴水也泼不到他身上,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做出有违常理的事啊。
“许娜同学……”
“我不是你同学!”
晕,敖汤干笑几声,不至于这样吧?
荀秀站起身来打圆场:“娜娜,冷静、冷静,或许各地叫法不同呢,敖汤那边说不定是另外一种鱼呢?”
敖汤嗯哼一声,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不过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荀秀说过你们读的是京华大学政府管理学院,不知道你们将来会不会做官,如果是的话,那更要养成眼见为实的习惯,否则只凭常理推断,未必会对啊。”
京华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可以说是国内最优秀的年轻人才了,一般也不是听不进意见的,许娜抬手就是一口闷,啪的一声酒杯倒盖在桌面上,说道:“好,你们什么时候回天南?我跟你们一起走,要是眼见为实,我给你们赔礼道歉,要是眼见为虚,哼,我一定要向媒体揭穿你们。”
敖汤咧了下嘴,你说一起走就一起走啊,你哪位啊?不过也懒得计较。
这时又走来一人,敖汤瞥了眼,是荀秀的另一个同学,那个艾莱娜.卡纳里斯。艾莱娜走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娜娜,你怎么了?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荀秀,怎么回事呢?”
敖汤暗赞一声,外国人学汉语口音一般都很不准,这个艾莱娜的语音倒是标准,不由再次打量一眼,是个金发美女呢。
荀秀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一点小误会。”
艾莱娜哦了一声,又看向敖汤和糜潞,问道:“荀秀、娜娜,这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好,我是艾莱娜,荀秀和娜娜的同学,希腊来的留学生。”
糜潞回应道:“你好你好,我叫糜潞,他叫敖汤,天南大学的学生。”
“噢,天南,我知道,那是一个很美丽很温暖的地方,可惜还没去旅游过。”
敖汤和糜潞也不失礼,正要客套地称赞一下希腊呢。许娜说话了:“艾莱娜,他们是荀秀的朋友,但不是我的,我准备跟他们去一趟天南,看看他们养的鱼。”
“养鱼?是什么美丽的观赏鱼吗?”
敖汤道:“不,是食用鱼,我开着一家水产养殖公司。目前以黄金鲈和江刀为主打产品。”
许娜在一旁哼了一声:“未必是江刀。”
艾莱娜看上去对养殖颇感兴趣,说道:“江刀我知道,在中国是很名贵的一种鱼。黄金鲈又是什么鱼?是某种鲈鱼吗?”
敖汤点头道:“没错,是鲈鱼中的一种,是美国最著名的鲈鱼。引进中国后,有黄金鲈、丝绸鲈、金虎斑鱼、美国黄鱼等多种叫法。”
鱼类的叫法本来就是如此,同一种鱼在各地往往各叫各的,最终要么由学界定义一种学名,要么自然而然某种叫法成为最主流。
艾莱娜眼睛一亮,问道:“是Perca.flavescens?”
敖汤一愣,旋即点头:“没错,黄金鲈正是Perca.flavescens。”
“噢,我知道,这是一种很棒的鱼。原来这边叫黄金鲈啊,嗯,我记住了,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你们正在推广养殖吗?产量有多少?”
敖汤不由疑惑地看了眼艾莱娜,又转头看了看荀秀。
荀秀摊了摊手。同学之间也有亲疏远近的,她跟许娜关系不错,许娜跟艾莱娜同属社团关系也很好,但并不意味着荀秀和艾莱娜关系好,两人之间只能说是一般同学,荀秀并不怎么了解艾莱娜。
艾莱娜笑着解释道:“我家里做的是渔业生意。所以对相关信息很感兴趣。”
敖汤心中一动,立刻道:“我们翠湖水产公司年产黄金鲈在600万公斤左右,而且名为养殖,实际上是天生天养,真正的全天然水产,品质极佳。”
“天生天养?什么意思?”
毕竟是个外国人啊,敖汤笑着解释:“自然生长,自然繁殖,并不使用饲料和肥料。”
艾莱娜心中一算,夸赞道:“那你一定拥有一家大型水产公司,拥有辽阔的私人水域,否则养不出600万公斤。”
敖汤哈哈一笑:“我们这边是没有私人水域的,只是承包,嗯,就是租赁。”
许娜眨了眨眼睛,相比荀秀,她是很了解艾莱娜的。
希腊这几年在闹经济危机,一副彻底垮掉的模样,出台了一个又一个紧缩政策,但紧缩的是希腊老百姓,富人们照样富得流油,继续偷税漏税,反正政府不敢向富人阶层挥刀。
艾莱娜便是出身于希腊的一个上流家族,跑中国来留学,一方面是部分有远见的希腊上层发现西方政治体系的一些弊端无解,到中国来学习东方式的政府管理,看能不能受到些启发,将来从政时有更多的选择——资有资的优点,社有社的好处,这些年来确实有不少国家开始兼容并蓄,即便是中国,二代领导也曾说过白猫黑猫的理论。
而另一方面,鉴于希腊的经济危机,艾莱娜也是来中国为其家族寻找一些新的商机。她家里做渔业,许娜家里则是做鱼类研究,所以两人有共同话题,这个暑假艾莱娜已经和许娜约好了,要去许娜父母工作的研究中心参观,看能不能发掘到什么商机。
许娜想了想,对艾莱娜道:“我正准备跟随他们去天南看看,艾莱娜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啊。”
许娜扫了眼敖汤,心想如果你是假的,自然要大力揭发,如果是真的,便算是帮你牵线一个商机作为弥补。
艾莱娜道:“什么时候?要旷课吗?”
敖汤说道:“我和潞潞准备明天回去。”
许娜立刻道:“那就明天。”
艾莱娜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头道:“那就旷课吧。”
敖汤笑了笑,如果真能拉来一笔生意,他可以不介意许娜审视一般的态度了,看了眼糜潞,糜潞立刻说道:“要不荀秀姐也一起来吧?”
荀秀看了看许娜和艾莱娜,她们都是因为她才碰上敖汤、糜潞的,得,那她也去吧,顺带帮老爸实地考察一下春城的风土人情。至于旷课?在大学呆了六年,旷课这门技能早就熟练掌握了。
敖汤立刻拿出手机:“我来订票,三位同学,身份证号码,呃,艾莱娜同学是用护照订票的吧?”
区区机票而已,敖汤不会吝啬,荀秀和艾莱娜也没看在眼里,倒是许娜想着敖汤很可能是个骗子,坚决不占骗子的便宜。
许娜和艾莱娜很快被七巧板的其他成员拉走了,敖汤看了看时间,向荀秀告辞:“明天7点55的飞机,要早起呢,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成,那我送你们回酒店。”
瑞廷酒店门口,敖汤和糜潞目送荀秀离开,立刻回到了房间中。
糜潞欢喜道:“真要是能直接外销出去也不错,省得圆圆和那家水产贸易公司不断讨价还价了。”
敖汤摸出手机打给陈圆圆,放下电话后,却挠头道:“圆圆说出口还要有专门的出口权,我们翠湖水产公司现在还没,真要是能直销给那个艾莱娜,就要代理出口或者买单出口,有些乱七八糟的。真是的,卖东西还这么麻烦干吗?我是不想找什么代理的,回去就申请企业自营进出口权,不过圆圆说进出口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她虽然在补管理,却不懂外贸,看来我要回学校一趟,招聘一些国贸系的学生。咦,现在已经6月17日,大四毕业在即,真正优秀的应届毕业生应该早就找好工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