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开始--> 曾国藩是在先帝道光十八年考取的进士,后因学富五车而入选翰林。[萬 書 樓。www。wanshulou。com]作为一个比较正统的读书人,他在京城做官这十年间极少参加王公重臣们的场面应酬和声色犬马,所以真正交好的知心朋友也不多。
眼下龙颜大怒,要当众让自己吃皮肉之苦,不是特别的至交挚友谁肯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来为自己说情?更何况新登基的圣上此刻正在气头上,就算有人敢出面为自己讲话,急于杀鸡给猴看树立威望的新皇帝是否会买帐?
还有就是自己是个汉人,虽说如今满汉之心防已经淡了许多,但通常情形下满族那帮高官王爵是断不会替自己这个汉人出头的!自己和执杖的侍卫没有任何交情,当着皇上的面他们绝不敢偷懒,整整80大棍下来,怕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呀?
活了三十多岁,今天是否将命丧当庭,就连曾国藩自己也不知道!
……满朝文武其实不乏兔死狐悲者,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等着看热闹,当中一人却比谁都急,那就是现任朝廷銮仪使的肃顺!
肃顺乃皇室宗亲,他的嫡亲哥哥端华即为大清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郑亲王。这个肃顺官职虽然不那么显要,仅仅为执掌皇家出行礼仪的小官儿,却不知何故与当今圣上咸丰颇为投缘,平日里在一起谈古论今,接触的也较为频繁。
肃顺是满人中对汉人比较温和、又善于慧眼识英才的伯乐。他长期以来便对曾国藩赞赏有加,认为曾是国家栋梁,日后必为朝廷建功立业。到他作为首席顾命大臣被西太后慈禧拉去北京街头斩首示众之前,肃顺一直力挺和保举曾国藩,可以说曾后来的风生水起与这肃顺有着很大的关系。
但此时皇帝正值盛怒之下,不要说肃顺那一点面子了,就算换作爵高德旺的重臣,能不能平息皇帝的怒气也还难讲!
怎么才好?总不能让自己看好的能人贤仕被活活打死吧?
素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冒着给皇上责难的风险移动了几步,在文华殿首辅大学士桂良的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
桂良又向肃顺小声追问了一句,得到确认后满意地点点头,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口里大声高叫:“皇上,老臣请皇上开恩纳!”
桂良这么带头一跪,原本就有心为曾国藩求情的一部分大臣们也陆陆续续跪伏于地,说情讨饶之声象蚊子叫在大殿嗡嗡起来……
偏偏这桂良身份特殊,咸丰皇帝无法硬起心肠冷下脸来不给他面子!
原来这位桂良官居宰辅,本就德高望重人脉甚佳,却又出生于满洲正红旗瓜尔佳氏族部落。
这正红旗出来的人,就连贵为天子的皇帝也须礼敬三分!
正红旗在大清八旗中并非上三旗,但却高居下五旗之首,原因太久远,还要从清朝的开山鼻祖太祖皇帝努尔哈赤算起。
努尔哈赤创建了满族八旗,受伤病逝前把正红旗交由次子代善掌管,代善自认德行才具不适合当一旗之主,于是另择贤能,将本属于自己的位子禅让给了更有本事的八弟皇太极。
这位八弟也不含糊,凭借这一良好的基础将家业做得天大——那就是大清王朝的开国皇帝清太宗!
有了这次礼让大功,代善及其族人可谓享尽了荣华富贵,他自己拥有亲王尊衔,两个儿子后来也都做了世袭不变的铁帽子王!一家父子三人荣膺三个世袭枉替的铁帽子王,放眼大清国几百年的辉煌征服史中也属绝无仅有!
正由于上述原因,历代皇家登基为尊者,几乎都对正红旗门下的子弟另眼相看,正正是念着他们祖上的谦让功劳而客气几分……
就这样由肃顺暗地里鼓动桂良出面哀求,咸丰帝不能不顾及代代相传的惯例,又见跪在大殿上的人越来越多,而他自己从内心里讲其实也不愿坏了上六代先皇不在朝堂打人的规矩,这才顺着台阶给桂良一分薄面,下旨免除了曾国藩的一顿要命的棍子!
但这讨厌的湖南佬**的磨难可免,却绝对不能再留在朝廷上晃来晃去了。听说他老母亲最近不是故去了么,那就正好准他丁忧回家守孝,也省得这小老儿乌鸦一般不时在朝廷内外鬼叫!
于是咸丰又将曾国藩当庭申斥了一顿,这才宣布退朝……
曾国藩下了朝才发觉,自己通身上下都象是被水浸泡过一样,**地全是冷汗!
肃顺为了给曾国藩压惊,特地破例把他邀请到自家大有名气的听竹苑一游。
那听竹苑坐落在北京西郊,临近以红叶秋景著称的香山,园子里种满了蜀荆斑竹。竹子这东西在南方比比皆是,可到了北方却不易成活,因此愈发显得弥足珍贵,何况肃顺栽的这片竹子足足有上百亩之多,被他视若珍玩典藏。朝野传说,肃顺娶了两房美貌冠绝天下的江南小妾,因大妇妒忌不容,这才把两个小妾远远地安置在听竹苑,所以若非知交好友,肃顺轻易是不会把外人领进园子中来的。
当下肃顺与曾国藩二人换了常服,便坐到竹林边的八角亭里议论时局。
“涤生兄,你对广西的局势怎么看?”肃顺问。曾国藩号涤生,因此够交情的朋友私人场合都叫他这个号。
“积重难返,久后必成我朝的心头大患!”曾国藩的口吻显得无庸置疑。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东南生变,祸及两湖哇。”
“不知朝廷派谁去稳定广西的乱局?”曾国藩问。
“这么,涤生兄有意图之?你今日在早朝时演过这出吓死人的戏码,反正派谁去广西也不会派你!”
“真的,幸亏有您仗义搭救,曾某叩谢!”
“我可不敢居功,都是桂良大学士在皇上那里有面子。”肃顺笑道。
“你当我不知道么,今日若无你暗中主持,曾某人早被侍卫打作一摊肉酱了!”
曾国藩坚持行了拜谢礼,二人这才重新入座。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肃顺委婉地安慰曾国藩说,“涤生兄刚直不阿,又有些不肯同流合污的清高,朝廷上早就有人瞧你扎眼,今天你呈递的几个折子引发圣上雷霆震怒,那帮人只在一旁看笑话,不乘机落井下石踩老兄两脚已经足以欣慰了!老兄回墒梓避避圣上的怨气也好,将来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曾国藩拱手称谢道:“曾某全凭大人护持抬举!对了,广西的政情军务还应早作定夺,迟则易生变故!”
“你呀,都奉旨丁忧归田了还惦记着国家大事!”肃顺调笑道,却暗自欣慰自己并没有救错人,“朝廷已经派林则徐到广西履新,军事上调昂邦章京保日寇及其所部前往平乱。”
“林则徐?是前些年在广东虎门禁烟的那个林则徐吗?”
曾国藩十分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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