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开始--> 李开芳、江元拔他们的攻势异常猛烈。[万 书 。www.wanshulou.com]义军针对清军重甲兵盔甲笨拙、行动不便的特点,分作小股人马灵活作战。伊克坦布军团配备了大量火枪、投枪和连环弩,给义军方面造成了许多死伤。但李开芳誓死不退,带头向清妖步兵发起冲锋,一些藤牌手高举藤盾为其遮挡枪矢。义军中的一些神棍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诵着咒语,宛似魔魂附体疯狂地舞动着红旗;受此精神鼓舞,很多义军将士冲破步兵防御深入马队,骑兵的皮甲护住人与坐骑要害部位,义军便挥动钢刀专砍马腿,使近半数骑兵都跌落马下变成了步兵……
伊克坦布的“三枪兵”吃不住劲开始后撤,负责殿后的巡检尚未排开阵型便已人头落地。夺下关隘后李开芳将令旗一挥,亲率中军迅猛追击。江元拔居左、曾天养居右,三路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朝伊克坦布的清江重甲兵扑来。
早已等候在江边的撅牛见清妖边打边撤溃败到江桥,准备列队过江,立刻胸有成竹地下达了战斗指令。只听一声号炮响过,蔡村江桥已在火光和爆炸中化为漫天碎片,已经登上木桥渡江的清妖骑兵连人带马飞上天空,再跌落进湍急的江流。惊慌失魂的清军还不及弄清情况,江岸高坡上已接连抛掷下密集的火药罐和燃烧瓶,甚至有成捆成捆的炸药包落下,在清军队列里四处开花,一时间猛烈的爆炸声和清军惨不耳闻的痛叫声响作一片。
“杀清妖哇……”
一大队擂鼓鸣枪,由侧翼楔进了清军的队列。此时李开芳等部追兵也及时杀到,将清军本来就乱作一团的队形冲得七零八落。清军面对强大攻势退无可退,只能选择大队涉水渡江。
撅牛的神机妙算在这时发挥了至为关键的作用,兵法上“待敌半渡而击”的策略在蔡村战斗中再奏凯歌。清军大部已淌入齐腰深的江流,本已不堪重负的沉重铠甲给江水浸泡,顿时变作坠住清军将士的铁块巨石……撅牛又一招手,号炮连响,事先隐蔽在上游苇丛中的一大队江面部队,齐声呐喊旌旗纷扬,十数只木筏龙舟顺流直下,在距离清军渡河部队几丈远处同时点火,十几只火船宛似十几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冲到清军附近接二连三起火引爆。刹那时江面被炸起一根根硕大的水柱,大部分清军不是被炸药气浪抛向半空,就是被掀入江底喂鱼,更有上半身被火油焚烧的军士在江心漩涡里扑腾挣扎……
此役李家军与金田方面组成的联军大胜,而清军重甲兵团大败,最终在浔江江面遭受灭顶之灾。清军指挥官副将伊克坦布身中三弹,落马溺死于浔江激流,尸首三日后才在下游寻找到……蔡村江桥之战毙敌七百余人,俘敌近三百人,缴获战马六十六匹,重铠甲五百多副,投枪、箭弩无数。联军方面损失不大,其中李家军战斗损员仅九人,因江中撤离不当被炸药误伤两人。
这场漂亮的歼灭战是“太平天国”成立前夕,起义军第一次成建制地全歼大清正规军队,并第一次击毙了朝庭正式委任的统兵副将,导致朝庭各方文武官吏为推诿战败责任忙于相互上表攻讦,给了金田起义军沿大湟江北上的充裕时间,甚至就连曾经不可一世的向荣也不敢轻举妄动,从此开始采用保守的“坐战之策”。
伊克坦布壮烈殉国,以及其所部千余众精锐正规军的全军覆灭,所造成的另外一个重要后果,要等过了几个月之后方始显现——那便是北京皇城中的新皇帝咸丰雷霆震怒,派出了另一位当朝重臣、官场上谑称为没入阁的“国相”的赛尚阿前往广西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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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思旺墟的上校李秀成整日面对李典元西洋重炮的狂轰滥炸,居然仍产生了一种无拘无束、海阔天空的自由感。
金田村的不公遭遇和太平天国高层领袖尔虞我诈、彼此勾心斗角、矛盾错综复杂的气氛让他感到窒息,失去小木匠黎勇令他痛悔不堪,而违心同意大美女洪宣娇嫁为人妇,则叫他无比绝望丧失了生的意趣与信心。
直到分手上校与大美女间都不曾有过面对面的沟通,自然更没有此生如一海誓海盟的郑重承诺!万一大美女日久生情委身于萧朝贵该怎么办?万一洪宣娇深闺寂寞生理需要强烈,有一天守持不住**丧节又该怎么办?这些上校皆无暇也不敢去想。
由于小木匠的仗义赴死,“太平天国”与李家军之间的裂隙已经初显。就算天王洪秀全及他手下五大主将全来跪求上校原谅,上校也无法宽恕和遗忘他们的残忍行径——他和他们之间永远隔着小木匠那颗带着头罩滚动的头颅!
然而上校此时还不能决意马上采取报复行动。详知历史发展过程的他,深知“太平天国”这一被后世史学界涂脂抹粉的贫民起义,固然带有反传统反人性反文化的邪教特质,却无疑仍是数千年中国封建王权统治灭亡的加速器。倘若他现在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下令开启与“太平天国”起义军的战端,赢则会被后世史笔牢牢钉在远比李鸿章、袁世凯位置更显著的历史耻辱柱上,输或者两败俱伤则更成全了将在十年后登上中国政治舞台中心的慈禧那个老裱子——延续满清的腐朽统治,等于延续中华百姓大众的集体苦难……
这绝非李秀成个人感受与快意恩仇的问题,涉及到一个唯一拥有5000年传承的古老种族的历史走向,任谁身处其间都不能不慎重行事!
在思旺墟稍事休息。李秀成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唤陈石柱。
险些人头落地的石柱子满面戚容,让小木匠顶命明显使它蒙受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虽则他跟小木匠生前并没有任何私交,但无端令一个无辜的人代他赴死,换作哪个也无法做到漠然处之。
“你的身体和伤处都没问题了吧?”上校安慰地拍了拍石柱子肩膀。
“报告上校!”陈石柱立正回答,“石柱子依旧生龙活虎,请你把撅牛的一大队和配属王大槐的四大队借给我指挥,我不把金田村平作一片白地誓不为人!”
“这事我想过了,暂且让他们得意嚣张几天好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木匠这笔账终有一天要跟他们清算!”上校重重叹道,“老子不是跟你讲过的么?你再不能以‘陈石柱’自居了,陈石柱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就顶着‘汪海洋’的大名活下去。海洋啊,妈妈的老子这样称呼你还真是别扭!”
改为汪海洋的石柱子搔首说:“还不止是招呼别扭,我行动起来更加别扭!咱李家军三五千兄弟有几人不认得我?我总不能隐性埋名藏头缩尾一辈子吧?万一有人不慎说漏了嘴,或者有那边的奸细秘密举报,不是更让上校你得罪那几个混球啦?”
上校沉思说:“得罪洪天王他们老子倒是不十分在乎,反正早已经就得罪下了,也无妨再多得罪这一次。问题是如果那头得知咱串通做了手脚,救下了你小子一条小命,我妹夫石达开的命运和处境就变得十分凶险了,他可是明知故犯触犯了‘欺君’大罪,说不定天王追究下来会被杀头斩首!他们太平天国五大主将中,石达开是咱李家军唯一的盟友,咱要设法避免他陷入困境。老子派你远赴山人村公干,就是想叫你暂时回避一下躲躲风头,等老子想到了稳妥的办法再把你调回来。”
“噢,上校要派我前往山人村?具体差事呢?”汪海洋问。
“你去村里找到小木匠的家,进村一打听小木匠黎勇村民都知道。把他的老娘和媳妇善加抚慰,最好接出来留在身边仔细照料着——你给老子记住:她们就是你的亲娘和你的媳妇!”
“可是上校,你知道的我还有如玉姑娘!”汪海洋有些发急。
“这个老子可管不着。”上校以不容商量的语气道,“小木匠的新媳妇我见过,模样生得蛮俊俏的。她如果愿意改嫁他人便罢,假如她愿意守在婆婆身边过一生,那她就是你小子终生的原配妻子,这一点不容更改。至于将来如玉姑娘是终身不嫁,还是进你家门做小做妾,那是你们夫妻之间商量的家事!你听明白了吗?”
汪海洋立正:“是,汪海洋明白!”
“还有哇,小木匠那位可怜的老娘,人有时显得刻薄刁蛮,其实心地善良是个好人,她若思念亲生儿子脾气暴躁,你就多担待些吧。”上校讲到后来神情黯然,胸腔一阵隐痛,一颗饱满的泪珠溢出眼眶,“我李秀成的老娘死得早,她也就是我李秀成的亲娘!”
上校背过身去,不愿让部下看到他自己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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