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开始--> 万岁爷播下的龙种在女人腹内生根花芽,这种事如果是在皇宫里,摊在哪位幸运的娘娘身上,那可是天大的喜讯。[]
但在皇宫之外的圆明园,这消息无异于噩耗!
皇宫之外的女子,说白了充其量也就是皇上的私宠,供皇上打打野食换换口味,当不得真的。尤其这位怀了身孕的杏花春,身份极为敏感特殊。她不但无名无份,又是个缠了小脚的汉族女子,而更要命的是她竟出身于扬州的妓院……
对于帝王而言,跟怎生摸样身份的女子欢好,并不仅仅是个人私事那么简单。帝王行云播雨之余,往往会导致一个衍生后果,那便是可能令承欢的女子怀上皇家的骨血。假如女子孕育的骨血出生后是个男丁,乖乖不得了——因为他可能具有成为新一代帝王资格!
做了帝王,高高在上掌握朝政公器,以一个人的意志统治江山社稷,可以决国家战和,定臣民生死。其所作所为事关天下,事关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福祉。
因此说起来非常可笑:皇上每天晚上跟哪个女人龙精虎猛,皆属于国家大事。
尤其大清圣朝皇族,自太宗太祖开始就一直人丁不旺。咸丰皇帝正值青春年盛,宫里的人们从敬皇太后以下,无不期盼这位风流帝王,能够再现先帝康熙爷多子多孙的神威。
但眼下怀上咸丰帝骨肉的,并不是红墙内的某个女人,她甚至连一个正儿八经的姓名也没有……
肃顺只大略知道这女子来自民间,来自于江淮一带的某座妓院。
“这事儿你禀告万岁爷了吗?”肃顺问文丰。
“没有。那浪货只将此事讲给老奴听,普天之下只有她本人和老奴、大人你三人知晓!”文丰诚惶诚恐回答。
肃顺轻徐徐透了口气:“还好,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实情,尤其不能让万岁爷知道真相!”
如果咸丰帝得知他又要当父亲了,怕是也跟文丰一样一筹莫展吧?
满族皇室进关后为了确保血统纯正,立下规矩选秀之际严禁汉家女参加,汉女不得入宫。据说清初顺治爷那会儿,曾私纳一名汉女,被孝庄皇太后苛加申斥,并把那年仅十六岁的汉女处死……从此以后历代先皇皆严守祖制,无人越雷池一步。
咸丰帝哪怕临幸了皇宫里一名卑微的宫女,譬如说已故的由宫女擢升的云嫔,妊娠生养孩子也算不违祖宗成例;但杏花春系地地道道的汉人,又由文丰从野路子找来进献,曾寄身于那种龌龊场所,后宫和朝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纳她。
然而杏花春肚子里毕竟种下了龙种,万岁爷一旦获知,总不会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抛弃吧?
对皇家体面来说,这事简直就像一场灾难!
老太监文丰哭丧着脸道:“肃大人,老奴已经六神无主了,请大人帮我拿个主意,老奴承你一个大人情!”
“你早知有今日,当初何必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肃顺冷哼说,“那位身怀有孕的消息万一泄露出去,必将引发宫里朝堂大哗。而你这阉货为讨巧主子,居然敢把妓户家的汉女挖来侍奉皇上,这欺君之罪坐实了吧?你就等着被下旨灭九族吧!”
肃顺的话如同锐利的匕首,一下下扎得文丰心痛如绞。
原来这个被咸丰帝赐名“杏花春”的女子,确实是他派人到广陵府的妓院里高价买回的!
云嫔过世后,万岁爷沉浸于哀思,又让朝堂政务搅扰得烦闷憔悴,驾临圆明园以后一直郁郁寡欢。文丰心疼主子,就千方百计劝说咸丰纳个汉家女伴寝。
最初咸丰兴趣不大:“朕登基未久,且已有了皇后和丽妃、懿妃她们,不想叫朝臣议论朕荒淫无道。女人嘛,咱旗人,蒙族回族,还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大不一样!”文丰津津乐道说,“宫里的娘娘们全是天足,而汉女多裹足作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左摇右摆袅袅婷婷,小脚腰身一扭一扭,一副弱不禁风的摸样,别有一番滋味呢。”
咸丰帝让文丰绘声绘色的描述给逗笑了:“你被净了身的人,如何知晓这么多女人的妙处?也罢,但凡有合适的你去找个来让朕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文丰领了万岁爷旨意,派人四处搜罗汉家美女侍寝。文丰手下有名姓崔的奴才,南下千年烟花地广陵府,在一家妓院里发现了年近二八的翠儿姑娘,花2000大洋为她赎身,回来后向文丰报虚帐银元万枚……后来文丰得知实际价钱,同时也为遮掩口舌,便寻了个罪名将其送官治了死罪。
崔公公贪财徇私,识人的眼界却好。妓院买回的翠儿唇红齿白,宛若一朵娇贵的芙蓉刚刚绽放;她不但生于灵秀之地西子湖畔,更会一手女红绝活,江南一带的双面刺绣。她绣出的双面花猫,一面猫眼紧闭贪睡,一面却圆瞪眼睛寻找老鼠,精湛绣工被赞誉为“江南第一绣”。
起初翠儿被文丰养在自己家,并没敢斗胆献给咸丰侍寝。文丰主要顾忌的便是翠儿不清不浊的来历。可怪事就发生了!有一回咸丰帝观看了翠儿绣的一块手绢大加赞赏,连声催促他抓紧将佳人送进圆明园。文丰当即磕头称罪,如实讲了翠儿姑娘的身世。
咸丰先是恼怒,把文丰臭骂了一顿。待过几天消了火气,私下朝他悄语:“那么心灵手巧的一位可人儿,娼妓就娼妓吧,朕也不嫌弃她啦,左右不是正式的后宫选妃!”
……
此时更名“杏花春”的翠儿珠胎暗结,无论怎样隐瞒,最后纸里终包不住火!文丰听肃顺恐怖的话语威胁,知其所言并不夸张。
“可是……是万岁爷亲口答应她进园子的呀。”老太监已骇得面失血色。
“大胆!”肃顺威严地斥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明知那女子是妓,仍叫你进献陪驾?追究下来你能跟皇上对质吗?”
文丰颤颤巍巍嗫嚅半晌,却无法清晰地吐出一字,膝盖一软跪倒在肃顺脚下啼哭说:“求大人想法救老奴一命!”
“你快起来说话!”肃顺紧张地望着书院里边,“你这样子让万岁爷看见,误以为你我宦官朝臣互相勾结,意图祸乱朝纲呢!”
“到底如何是好,老奴真的没什么辙啦。”文丰跪地死活不肯起身,“大人你救救我,从今往后,老奴把大人当成皇上一般伺候!”
肃顺跺脚道:“越说越离谱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亏你也敢讲出口!”
文丰仗着老脸耍赖说:“大人若袖手旁观,老奴反正也活不成了,给万岁爷处死倒也爽利!”
肃顺生怕咸丰在里面等得不耐烦,或者听到外面的谈话,于是焦躁地低语:“你先起来再说。要我看想平息此事,必须借助后海子那位——”
文丰经他提醒,眼里闪烁奇异的光亮:“大人指的是——阿哥的生母懿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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