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有种可怕的夜枭,每当夜幕降临之际,其瘆人胆寒的啸声,便足以令人魂不附体。
李秀成信奉唯物,对于封建迷信向来采取深恶痛绝的不耻态度。可来到该死的大清王朝所经历的种种,特别是最近一段时光的际遇,让他在听见夜枭桀桀怪笑似的叫声时,产生了类于日本恐怖片那般惊悚的感觉。
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接连走向死亡和失踪,眼睁睁看着那么美妙姣好的生命从面前消失,这他娘地如果并非宿命,难道还会是存在一名梳辫子的大清版雨夜催花狂魔?
夜枭声声怪叫营造出一个奇特的睡眠环境,上校在这种纯天然音响伴奏下,精神进入了迷离恍惚的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蔚蓝色的大湖平滑如镜,前王妃劳益月半浸在湖水里,宛若踏波而行的施露仙子;天生一副媚骨的前名妓花芳菲,波斯猫一样的眼神充斥着神秘与**,她那吹弹得破的盖世容颜,挺翘饱和的胸脯,都好比烫金请柬出了明确的邀请。对啦,这一位也可划归到有容而乃大之序列;
曾惊鸿一瞥但却给上校留下震撼印象的天王爱女洪仪美,闪烁着跟乖乖小阿娇几乎一模一样的圆眼睛,那清澈无比的眼波,便好像高效清洗液,一经接触,就洗净了人心深处潜藏的龌龊及污垢。
遗憾,她们全6续离开了上校的视线,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却带走了上校心底的那片彩云!
不不不。一连串离奇的失踪案,绝不可能只是偶然的巧合!从概率学的角度分析,一个正常人连续摊到这类倒霉事的几率,至少应当几千上万年才轮到一回,李秀成才不相信——自己具有准确命中五百万的那种运势。
换言之也就是说,所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有合理的缘由,这缘由仿佛一块指南仪,指针直指事情背后的动机与真相!
动机与真相。
怀揣这个动机与真相的某个人,或者有一群人组成的某类团体,他们便形同躲在夜幕中夜枭的叫声,或者亦幻亦真的梦里景象,替你事先营造好一座场景,一种氛围,然后嘛……
李秀成忽然自游离的睡梦中惊醒过来!
醒来之后不必睁眼,他已经感觉到床头立着一个人影,通体雪白的、鬼魂般飘忽的人影。
上一次李秀成遇到床头幻象,依稀看到的人是绿色产业的名妓花芳菲。之所以冠名“绿色”,盖因此女阅人无数,凡爬上她牙床的所有恩客,都彼此互相给对方戴绿帽,葫芦碰水瓢全是一路货色,谁也没资格嫌弃谁,大家同属于碧绿色系。
对于花芳菲床前造访的一些细节,例如清晰的喘息和馥郁的体香,曾造成了李秀成极大的困扰,梦境朦胧,香泽真切,那种无奈彷徨在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感触,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心领神会。
而在这个有夜枭伴唱的不眠夜晚,如约来到上校梦里的人,并非他朝思夕念的劳益月及小阿娇,却又一次变作了让人琢磨不定的前名妓花芳菲。
李秀成偏偏心如明镜释然了。
盘桓在他意识里多时的各种谜团,此刻皆获得了指向性的标准答案——上校不禁悠然一叹。娘个西皮慢板地,老子可真愚笨迟钝!
“老子睡着了的时候,你若想杀我易如反掌。可现在老子清醒了,你下手的最佳时机便丧失掉了,老子很好奇:接下来你会选择怎样的方式?”他仍旧未抬眼皮,平心静气地轻问。
一个连死人听后都会诈尸复活的媚惑声音道:“李大人只会冤屈人家,谁想动手杀你啦?”
夜色中,这好听的声音绒绒地很是柔软。
上校忽地坐起身来,冲着那团白色的影子说:“看来老子所料一点不差——果然是你在从中捣鬼。花芳菲!”
只见白光一闪,黑暗里传来一阵“咯咯”的媚笑。
上校觉得那笑声带有色彩,五色缤纷宛如绚丽的花瓣自空中纷纷飘落。
“李大人智计过人,聪明绝顶,以大人的见识猜出是芳菲不难呀,更何况芳菲也不曾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前几日那个晚上,不是还不请自来探望大人了吗?”两广地区前名妓花芳菲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立在床头幽幽叹道。
“你来探望老子我?说得比唱的好听!”李秀成语气尽是讥嘲与鄙夷,“如何探望法儿?拿一把刀直**老子胸膛那种‘探望’吗?”
花芳菲又向床前凑近一些,昏黑里一对充满幽怨的瞳仁微微亮:“我剖白自家绝无暗害大人之心,你会相信么?大人既然已经对芳菲起了狐疑,我啰嗦得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倘若芳菲意图加害大人,从前有许多机会,今后也还会有许多机会,又何必定要局限在今时今日呢?”
上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狐媚子的话:“少废话!老子问你:劳益月遇难的时候,你这贱人是否就在她附近?”
花芳菲坦然承认说:“大人猜得极对,益月姐被那帮丧良心的土司兵追赶之际,芳菲确实曾亲眼所见。”
李秀成声音里聚集着某种悲愤的成分:“好,很好。老子再问你,洪天王的爱女洪仪美,又是否是你领着人偷袭擒获?”
花芳菲那张瓷釉般精细的面容逐渐贴近,上校甚至闻到了她身上一股莫名的芳香气味。
夜的空气里传播着某种暧昧及暗示的成分。花芳菲的“有容”与“乃大”,在这时均获得了较为突出的艺术效果,散着非常强的**力。
然而在李秀成心目中,前名妓的这些身体零部件是很有杀伤性的,其威力不亚于张国梁大搞“放山”运动的滚木雷石,稍不留意你便会陷入灭顶之灾!
果然,花芳菲接下来的回话像一柄尖利的锥子刺了过来:
“不错,那个洪仪美,是我带人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