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太妃薨逝之事约莫忙了七八天,才入了棺,过几日挪入太妃陵墓。
至于薨逝一事,虽是天灾,但有太医令怀疑太妃死前被加以药物催化,才会急急的去了,这便叫吴安王更加按捺不住了。
况且当日在太妃寝殿偏殿,他便疑心此事,更是叫赫连墨严惩不贷。暗香早早出了宫,自然是因我有了新的吩咐,即便查实有人动了手脚,也断断查不到我这儿来,昨夜里我一直与赫连墨待在一块,浣儿更是未离莞宠半步,自然别人是抓不住把柄的。
紧接着,便是暗地里吴安王与薛凡不合,这事儿很快,也必然会牵扯到薛彩衣身上去。可这步棋也不知是不是兵行险招。
这几日害喜的厉害,茶饭不思,常常也睡不安稳,赫连墨一直宿在后宫,倒不时常来我这里。和月常来,带些精致的点心和物件赠给我,时常陪我聊天,感情倒好些。
雪也停了许久,宫中积雪渐渐褪去,也偶有阳光明媚的时候。我学了那味雪地白毫,常自个儿烹来喝,细细品着茶中滋味。
先甜后苦再平淡舒心。
日里,我正喝茶,浣儿端了安胎药来,我闲置在一旁懒洋洋的不愿喝。
赫连墨下了早朝,匆匆来了我这儿,见我晾着安胎药不喝,便斥责了浣儿。
随后叫人取了些酸梅来,置在药汤里,哄我道:“又嫌药汤苦是不是?这下好了。”
我望着药汤上飘着的几颗酸梅,皱眉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总是爱置酸梅往药汤里,为何?”
他微微一愣,笑道:“怕你苦!”
“那为何不是蜜饯?”
他又微微一愣,沉眸似仔细想着我的话,久久道:“觉得酸梅更合你脾性吧。”
我一瞪眼,狠狠道:“好啊,我竟是酸梅了,我哪里酸了?”
赫连墨笑出声来,用手宠溺的抓了抓我的头发,道:“谁说你酸了,甜的很。”
我撇撇嘴不再理他。
酸梅。
西烽也爱往药汤里置酸梅。
我记得,赫连鸣风端给我的药,倒是置了蜜饯。旁人怕药苦,自然是放蜜饯最好不过了,偏他二人与人不同。
我也不多想,只端药汤一味饮下,免得他再啰嗦。
“吴安王如何了?”将汤盏撇到一旁,我问。
赫连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皱眉道:“不大好。”
吴安王如今还掌了几分兵权,算起来,他有两分分,薛凡有两分,赫连墨手里也有两分,而楚家外王也拥了两分,他这个帝王,委当实窝囊。
而另两分,一分在年轻的胥王手上,令一分在外戚各王手中,他们一向超然外物,自然不与任何一方苟同,但若天下有变,岂能置身于外。
赫连墨却比我当年好的多,我虽是楚家人,楚家当年拥兵四分,但实实在在的,却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二者只能取其一,阿墨,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况且以你如今的现状,实在不宜养着两只猛虎!”我沉沉道。
他眼眸一亮,“你是要我借一人之手,毁其一人?”
我点头。
赫连墨深吸了一口气,惙惙道:“可吴安王也待我恩重如山。”
“他若真的一心为你,又怎会如此牵制你,他岂会没有野心?一封藩王,他的野心远比薛凡要大。”我定定道,“我倒觉得薛凡忠心耿耿于朝纲,至少不会有谋逆之心,当年他只是择主而栖,才会叛了我。”
“你叫我除了吴安王!”赫连墨瞪眼,声音微微提高了些,我慌忙堵了他的嘴。
“怎这么不谨慎!你好歹也是帝王了!”我低低斥道。
赫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邃的的双眸紧盯着我,“阿兮,你真会一直陪着我?”
“怎又这么问,我倒有让你患得患失的感觉了?”我皱眉,略显不满。
“不,不,不。”他急着摇头,垂了头,低低道:“不知为何,自我登上这帝位,便常觉得不安,一直以为自己心怀抱负,可身为帝王又哪里好了…我倒不知自个究竟为了什么….也许是对你有万千愧疚。”
我原以为他口中的愧疚,不过便是三年前的一切罢了,后来才知,他口中的愧疚,远不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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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亡故的阴霾,大约在宫里笼罩了一个月,渐渐散去。赫连墨也依我的心思,暗中筹谋着如何扳倒吴安王,他有智有谋,自然不用我费心,我只窥视着便好。
我身孕也有四个月了,肚子微微隆起,行动时也略有不便之处,常休憩在莞宠殿,不多外出。前朝的事,也偶听伯安提起,倒也不必浣儿费心打探了。
前几日,西景传来消息,西景新帝霸道,竟将西景兵权八成纳入自己手中,外藩王均不能有所作为。他虽是温润公子,但行事也算是雷厉风行,令人不可以貌取人了。
西琅寰保留了寰王的王位,只手中无兵权,也只算得上一个文官罢了。西琅玦掌了三万兵,封了将王。
如此安排倒是好的,许是西琅寰对西烽有恩,便不能一味抹杀吧。
西景,远比南桀
安定的多。
这一日,我正在偏殿卧在塌上休憩,捧了一本诗经读着,薛彩衣突然到访。还带了一碗红枣桂花羹。
我不拘礼,只卧在塌上作势福了一福,算是施礼,笑道:“姐姐好兴致,怎么来了我这儿?”
薛彩衣亦是面上做足了功夫,微笑着在小桌一旁坐下,叫侍婢将红枣桂花羹置在小桌上,还冒着热气,道:“这几日天寒,妹妹怀有身孕食不知味,这红枣桂花羹甚是开胃,寒冬桂花难觅上等,妹妹不如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