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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报恩还是对他的报复,我都可以嫁给你,却从不是因为爱。
某一天,她终于醒了,奇迹般地醒来。她一睁开眼,望着他的眼神,他至今记得清晰,有惊讶,有难以置信,最终都化为坦然,抑或者是心死。
作为交通意外和长期睡眠的后遗症,她忘记了许多事,自然也忘记了许多痛苦。可对于赫连宸,她的爱依旧浓烈,可怨和恨,自然也不会少,最多是无法面对。
他曾问过她,恨不恨?悔不悔?
——恨,却不敢恨。因为心被恨占据,爱就住不进来。
这个答案,他是意外的。即使被伤成这般,她的心里多的还是对赫连宸的爱,绝非恨。尤其,当他问她悔不悔时,她坚定地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瞧着她平静的模样,他第一次认清楚,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以前的爱,现在的缠,这么多的计谋和追求,不过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她从不是他的女主角,却是别人一幕剧中永远的花旦。
那一刻,他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碎开。
轻微的碎裂声,如惊天雷鸣般,又似锐利无比的冰锥,狠狠地刺痛他的耳膜,疼得他不能自己,连开口呼痛的力气都消失不见。
那时,他就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洗去了她的记忆。
她不用徘徊在爱和恨之间,犹疑彷徨,矛盾自伤;他不需迷失在她的爱恨里,喜怒不定,心力交瘁。彼此的轨迹重新开始,她再一次的生命,从对他的爱开始。
这一点,他并不后悔。只是,他仍错了一件事,是他放不下怨恨,毁了自己创造的幸福。带她回来,给她和赫连宸相处的机会,本以为是能伤害赫连宸,不想却是他亲手将她送到了别人的手中。
西郊地皮的拍卖,他本就认真,而赫连宸的加入,更是挑起了他的斗志。
林诚是赫连宸的人,这一点,他早就知晓。这么多年,他一边防着,更是一边透露消息,希望赫连宸能放松警惕。所以,即使林诚将地皮的检测数据交给他,他从未信过。可是,他没想到,赫连宸竟然收买了卫颍,让她交一份相同的数据给他,以骗取他的信任。
可惜,卫颍对他的忠诚,可能是赫连宸无法想象的。当卫颍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他时,他决定将计就计,故意踩进布置好的陷阱里。因为,除了赢赫连宸,最重要的人是夏妍。
破产,受伤,精神崩溃,他一次次的颓然,展现着赫连宸的心狠手辣,也博取了夏妍的同情。他的戏很明显,明显得只有夏妍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依然为他伤,为他疼,而他更是心痛。
当她的脸上每多一道伤口,抑或者,当她身上每添一个印记,他的心也仿佛被划上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好像被凌迟一般,疼得眼泪模糊双眼,压抑的哽咽堵住整个嗓子眼,连呼吸都变成一种折磨。
好几次,他想放弃,只是不能。此时此刻,他犹如挂在悬崖边垂死挣扎的人,而夏妍则扯着他的衣角,悬在他身下,而崖底赫连宸虎视眈眈地望着。若他放弃,两人便一起死,纵然夏妍被救,也不再是他的。
他承认,这次是冲动了。计划执行得仓促了,但他有足够的信心,认定赫连宸见到夏妍受到的不人待遇必然会怒火攻心,失去原本的理智和算计。
到头来,怒火攻心的人根本是他自己,失去理智和算计的人也是他自己。如今,一把豪赌,输掉了夏妍的同时,还赔上了自己的所有。
而赫连宸如同一个旁观者,漠然地看着他将自己一步步地逼入自己的陷阱,沉稳得如平静的湖面,不起一点涟漪。偶尔,他称赞几句,也评论几声,却默默无闻地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
“哈哈哈……”杜浩宇仰天大笑,夹杂着自嘲的笑声,在码头的上空回荡。声音戛然而止,忽地冰冷凌厉:“我们走。”一击不中,下次就很难再对付他了。
输了,终究还是输了,他也无憾!
“走?”赫连宸轻笑一声,“杜少,好戏才刚刚开锣,少了你这个第一男主角,怎么能行?”他的嘴角掠过一丝笑,好像厚三尺的冰面裂开了一条缝,寒意直逼人的心魄,冻人骨髓。
杜浩宇一怔,脑中闪过不好的念头,双眼微眯,直直地盯着赫连宸。
一旁的局长早已吓得全身颤抖,额角不停地淌着汗,双手打着哆嗦地去抹汗珠。双腿忽地一软,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双唇战栗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回过神,一步一摔地爬到赫连宸身前,有些肮脏的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好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生怕一松手,便会堕入地狱的深渊。
赫连宸可不是慈善家,更不是个会留情面的人。对付过自己的人,必然严惩不贷。他狠狠地一脚踹开趴在地上的局长,身形轻移了两步,静静地凝着杜浩宇。
杜浩宇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更是一个能再次爬起来的人。这一局,虽然输了,但他还有下局,下下局,只要他还在,他终究会有翻身的机会。
两人负手而立,气势相抵,互不相让。
强烈的低气压笼在半空中,周围的空气好像被稀释了一般,每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码头恢复一开始的死寂,唯有凛冽的夜风呼啸而过,卷着些许生机。
忽然,一声枪响,划破这一片寂静,震慑住码头上的每一个人。刚才颓废欲倒的人皆警惕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枪,专注地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全都把枪放下,你们被捕了!”
相似的台词再次响起,赫连宸微抿了唇,杜浩宇锁了双眉,其他人都不解又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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