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出家人讲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子有没有埋汰这些曲子,与大和尚有何关系?”郑朗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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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这个知日高僧隐居此寺中,只知道他琴技很高明,然而无论什么达官贵人求他鼓一曲,都不答应。想他出面,只能用非常办法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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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是刻意诱老衲犯下贪嗔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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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难道你寺院门口禁止我弹琴吗?四儿,将那几本琴谱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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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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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写了十首古琴曲,对此郑朗不在意,正如大和尚所说的那样,以自己现在的琴技,这些好曲子在自己手上是有些埋汰了。并且自己分心太多,放在大和尚手中,才能真正将它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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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种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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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授新皴法,以及将那些字贴于严家客栈的墙壁上同是一理。百家齐放,才能让这个民族有一个更好的文化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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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时间紧,仅默写出十首琴曲。还有也不能一下子塞给老和尚,会惊奇它的出处,以后又不好吊老和尚的胃口。才四十不到,还有几十年好活,以后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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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首曲子当中,就有刚才弹琴的五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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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了曲谱,一本本的翻,他在翻,知日的眼睛珠子就跟着他的手在动。郑朗叹了一口气,道:“小子本来好心前来赐谱,没有想到人家出家人四大皆空,让小子失望啊,杏儿将火舌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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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江杏儿看到知日急得抓耳挠腮,笑嘻嘻的拿来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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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烧,大和尚一把抢过火舌,道:“小施主,有何条件,请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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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很不好,又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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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曲,传我一年琴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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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小施主本来以学业为主,耽搁小施主时间,老衲也不得清静。十曲,”知日数了一下道:“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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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你岂止是贪,简单太贪婪了,古今往来,有多少琴曲留传下来,居然一曲只授我一天琴技,诸位乡亲,有没有这个理儿?”这一闹围上了许多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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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感到很搞笑,有人凑着热闹道:“小郎说得对,大师条件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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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无奈,只好又道:“一曲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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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少,一曲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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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施主,一曲半年,十曲五年,难道小施主不参加科考啦?况且你出来时久,你家中还有娘娘,不怕她们担心,三日足矣,十曲一月,你也要回去过元旦。”看来大和尚也不是真正不关心世事,听说了一些郑朗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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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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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太少,一月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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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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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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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善孝为先,此举不妥,真小施主爱琴,老衲用四日换一曲,还能赶得上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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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大和尚,不要心太贪了,我是一半一半的减,你居然一天一天的加,这不象是谈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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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日差一点气得吐血,这是佛门圣地,居然是谈生意!周围的香客听闻后,全部笑倒。知日无奈,只好又道:“五日吧,是老衲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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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这也是小子的底线,若不同意,四儿准备烧,将它烧掉,我离开此地,回郑州安心读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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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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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十日,你难道在京城过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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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实际小子今年只叼扰你十几天,其余的寄存下来,下次来京你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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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惫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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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惫赖,大师是方外高人,小子如何说服大师?”大和尚默认下来,郑朗也改了语气,换成尊称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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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知日无辄了,摇着头,在诸人的哄笑声中将他带进寺庙后面的禅院,接过琴谱,开始授他琴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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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正高明的师父,论琴的造诣,知日远在柳玉娘与陈四娘之上。当然,若没有陈四娘打下的底子,此时知日也未必有好耐心授他琴技。除非郑朗出家为僧,落在此佛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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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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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笑谈,也是美谈。刘处担心地跑到客栈来询问:“郑小郎,你越走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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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监,无事,后生此次出来主要是寻字。琴画无所谓,字寻得,任务完成了。只是承诺给人一把良琴,正在等候,琴成我就离开。况且,刘知州,后生这几年来出来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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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处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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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然而仔细一想,也似乎没有荒废多少学业,四年多来,前年出来过一次,今年出来过一次,其他时间几乎全部闭门在家苦读了。比起其他的学子,这样的出行,简直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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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此次心愿一了,回家后,后生也要安心苦读,准备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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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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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监,放心吧,后生心中有数,要等琴,权当放松的。要不要后生为你弹奏一首刚学来的《风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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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弹,以后最好都不要弹这曲子?”刘处变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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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一个来历,当年朱文济不同意改九弦,赵匡义偏要改,改好了后,强行朱文济弹琴,于是朱文济便弹了这曲子。诸大臣离得有些远,没有看清楚,于是一起拍马屁,说果然新琴新曲,节奏悠美。朱文济讥讽地说道,九弦我不会弹,臣一直用的是七弦,其他两弦碰都没有碰,此曲更不是新曲,而是一首老曲子《风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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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义与诸臣的尴尬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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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郑朗根本不在意,马上小皇帝就要掌权了,你当着他的面说,你爷爷当年那么干是错的,小皇帝也不会生气。除非自找没趣,在朝堂上唾沫横飞,说你爷爷毒死了太祖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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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人说的,司马光用隐晦的语气,记录了此事。可是后面几个皇帝有谁怪罪过?甚至到了宋高宗时,大臣们直接将此事翻出来,强行让宋高宗扶持赵匡胤的后代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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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嘴上喏喏。怎么办,这位座师就是一个胆子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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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学生不会再象字那样,来一个悟画悟琴,刘处这才放心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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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朗是准备回去了,开始在京城采购一些物品,是带回家给几位娘娘的。几位大舅哥也要动身,顺便给他们备一些礼物。来到了马步街,一边挑选货物,一边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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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东京城大街小巷反而变得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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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听到一阵阵喝彩声,挤过去看,见到两个大汉手舞着长枪,枪技十分精湛,不时的做出互斗的样子,惊险万分,引得旁者不停的喝彩。郑朗也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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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朝人不懦弱,懦弱的是畸形的国策,有的武人很牛,比如澶渊之盟前辽国入侵,二十多万大军压境,先是进攻威虏军城,与北宋勇将魏能战了战,耗了一些兵力,魏能后撤,契丹人压上,结果后面另一个更猛的人率军杀了出来,张凝,一年多前在一把大雨中杀上长城口,生生斩杀了两万辽军的勇将。契丹人在这两个勇将的冲击下,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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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虏城不好啃,转向了北平寨,可这个人更不好啃,田敏,只有五千人马,不守反攻,主动出击!用少数步兵居然战胜了多数契丹骑兵。但还不满足,就带着这几千步兵,趁夜杀进二十多万契丹大军中,差一点将宋真宗那个干弟弟契丹皇帝给活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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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实的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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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得大门牙都掉了好几颗,只好再转,转到了保州。这个对象就好啃了吗?杨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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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让杨六郎出战,前锋军冲向保州,在一个密林里遭到一片箭雨袭击,只好下马,下马还是射,死了许多人,契丹人只好退走。既然是这么庞大大军的前锋,最少也有五六千人吧。可真正放箭的宋军有多少人?十人!仅是杨六郎手下小校孙密率领出来的十名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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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听到真相后全部傻眼了,还是早让为妙,这个恐怕啃都啃不起。于是又在草城川与宋朝大将高继勋交起手来,高继勋让贾宗在寒光岭下设伏。但你设了伏,契丹人未必进去。这没有关系,带着人就杀过去了,勇猛不可阻挡,将契丹人象赶羊一样赶到寒光岭,此战就击毙了一万多契丹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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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宋真宗与一群文臣让主帅王超设什么军阵,以为他们都有赵匡胤的本领呢,结果十几万人在哪儿不打仗,摆阵了,让契丹人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绕道杀进中原,澶渊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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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听,听到了两个大汉的来历。又是退伍的军卒,被逼无奈,来京城卖艺讨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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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武人郑朗实际从内心深处很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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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枪舞完了,其中的年长兵大哥拿着托盘来到众人面前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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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朗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大约有三两多重,扔到托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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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大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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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国家太平无家,百姓安居乐业,有你们的功劳。”宋代对文臣太优容,可对武人太苛薄了。这是他内心的话。说完了,见到诸人一起盯着他,京城此时认识他的人太多,赶紧闪吧。上了牛车,打算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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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街道的转弯处,五个大汉凶狠的扑上来。其中一个身体灵活,一拳就打在他脸上,打得郑朗眼睛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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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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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念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郑朗就做出了反应,五个大汉来势汹汹,自己是小孩子,两个小美妹,一个老宋,如何能敌。并且有可能连杏儿他们都能拖下水,被狠揍一番。第二拳还没有上来,从牛车那边跳了下去,向刚才那两个兵哥处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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