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没说的,是昨天她回家,父亲说了很多,很多很多,还砸了父亲最喜欢的一个杯子,还是有些年份的,她弄回去的一件玩意儿,说砸就砸了,大概是知道管不了她所以格外的愤怒,几乎是要跳起来了,说李嘉慕现在身份特殊,可是他的女儿不用攀着这些高枝,过点简单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李嘉慕对她不会好,他这个做父亲的,明明知道李嘉慕对她不会好,一定不能同意她嫁过去。懒
难得的是没考虑那些政治利益,都说的是她的感受。
她当时嘴硬,说,已经是想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是他回头,她怎么能不要。
李嘉慕的性格她很清楚,回头了就是真的回头,他不擅演戏,也不喜欢演,她都等了那么久,六年的时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太多。
“李嘉慕。”任蕾忽然就开口。
李嘉慕抬头,用餐巾擦拭了嘴角,喝一口水,才问:“什么事?”
任蕾站起来,坐着到右侧的位子上面去,伸手拉过李嘉慕,吻上去。
李嘉慕也没躲。
任蕾就这样吻着,忽然间心里就生出凄凉。
吻了一会儿,松开来,旁边的服务生眼底都带着笑。
任蕾低头去喝桌面上的柠檬水,酸的又有些发苦,不知道是不是厨房忘了加糖,总之就是苦。虫
李嘉慕没什么别的反应。
吃完饭,还有很多的时间,至少也要等那边戒指做完才能走,东西也买了很多,送着到楼下车子里去,实在没什么事情做,就说去看电影,又上楼,景观电梯往上一路的升上来,因为不是周末,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任蕾看着下面的景观一路的变小,他们一路的往上升,好像有一种奇异的眩晕感,就好像是自己很大很大,大的足以强悍,足以面对一切,可是低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危险,越是高,就越是危险,这样的高度落下去,大概会是很残忍的场面。
比方说,一团肉馅?
任蕾说:“前两天我去身体检查,看见上官睿了,上官睿也在。”
李嘉慕一瞬间的沉默。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李嘉慕先下去,气氛一下子变得洋溢起来,空气里面有爆米花的香气,很多最新电影的人偶,音乐也跟着欢愉,李嘉慕不想答,所以走的格外快,过去售票处,任蕾看了看,随便挑了一个世界末日的片子。
售票员说:“已经开始放映了五分钟。”
“没关系,就它了。”
两张票,电影院里面人也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人,里面黑,李嘉慕一路的拉着她过去,她跟着在后面。
有点像大学的时候,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她很殷勤的追着他,他也不拒绝。一次周末晚上,听说他去实验室,她也不回家找个借口也跟着,楼梯很黑,他步子很大,她在后面穿着高跟鞋差点摔倒,手上一热,腰间也是一暖,是他一个箭步的从上面冲下来拦腰抱住她。
那样黑,黑的她要睁大眼睛才能模糊的看到一点点台阶在外面台灯微光下面发出的一点青色来,他的手在她的腰间,两个人贴的那样近,他的声音好听,低沉的,问她:“有没有受伤?”
身上蓦地送了,她扶着扶手站好,却看见他蹲身下去,轻轻的按了按她的脚踝。
她疼的吸气。
他抬头。
外面最微弱的一点光亮都是洒着在他的脸颊上面,抬头看她,她在黑暗里面。
他的手握着她的,那样暖,那是第一次他们这样拉着手。
大概是黑夜给了人勇气,她想,反正她都在夜色里面,反正她也都很好,反正这样的机会也都不多,反正……很多理由,她俯身下去,吻住他的唇,凉凉薄薄的唇。
他没挣扎,她也不敢更过分,只是一个浅吻。
他后来拉着她的手,扶着她,小步小步的下楼,送她去医院里面,她走不动,老校区的小路开车也不方便,他于是背她,一路的到小小的医务室去。
医务室是一个二层房子的一楼,树木高大,遮蔽下来几乎是看不到什么,她在他的背上颠簸,看见医务室门口用那种罩子罩着的昏黄的光亮,觉得这么快就到了,竟然这样快……
这辈子最快的二十分钟。
现在那样老的教学楼,应该也都拆了,盖了新的实验楼吧。
谁和谁不曾童话过?只不过是有了对比,就忽然显出差距。
人心是最不能作假的天平,它说是往左,你即便是再给右边加再重的砝码,它也一样是向左。
压的你心口直痛。
任蕾坐下,李嘉慕坐在旁边。
电影开篇还是一片的和谐,讲讲人生讲讲道理,谁也都不料到下一秒钟发生什么,哪怕是地裂天崩,都能乐观的觉得:没事,没事,一定会没事,生活还要继续,明天还要考虑金钱权利。
任蕾压低声音问:“嘉慕,你为什么会忽然来找我?这么突然,我们分开也不是第一天,为什么就在那一刻来找我。”
李嘉慕没有回答。
黑暗里面看向任蕾,眸子被电影屏幕映照的有些光亮。
“总不要让我猜对,嘉慕,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这样
残忍的人。”任蕾低声。
她想过很多很多可能,总觉得也太过离奇,上官睿和夏明薇不是第一天在一起,她跟李嘉慕也不是第一天分手,为什么就会忽然的过来,如果非要找一个节点,好像就是上官睿生病。
过去的一年,她不清楚夏明薇跟李嘉慕之间发生过什么,可她总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可笑,不至于是为了夏明薇来跟她在一起。
应该是不会的,没有理由。
可是李嘉慕遇上夏明薇的时候,好像也从来不需要理由这样东西。
因为不需要,所以更残忍一点。
李嘉慕只是握上她的手,没多说话,电影里面开始了天崩地裂的镜头,耳边的音效很好,轰隆作响,房子倒塌的“咔嚓”的声响和慌乱的妇人的尖叫,一切都在晃动中坍塌,“哐啷啷”的什么东西全都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男主带着孩子,飞机在跑道上往前冲,身后死神的脚步已经席卷而来,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尘埃……
飞机冲上天际,男主角回头看,地面上已经全都是粉碎,什么都不剩下。
李嘉慕起身,低声说:“我出去一下。”
任蕾让看一点,让他出去,电影的确是很抓人眼球,特效做的逼真,配音也好,好想让人不得不看下去。
一会儿李嘉慕回来,她才恍然惊醒,李嘉慕坐下。
世界末日都快要来了,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些……任蕾想。
优雅的裙摆略微的动了动,李嘉慕握了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
李嘉慕低声,在她耳边:“蕾蕾,我想我这一生,应该是跟你一起走过去的。”
她听见,耳边是那样轰隆的声响,却只有他细碎的句子能震撼她的心。
之前的那个答案,是不是还需要执着?
如果不是那淡蓝色的带子,是不是就真的不要了那只包。
李嘉慕从衣兜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任蕾看着,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李嘉慕低声:“我刚刚去拿上来,有没有字可能不那么重要,我们用一生来证明就好。”
盒子打开,是刚才那枚戒指。
李嘉慕拿出来,拉过任蕾的手。
任蕾没动,李嘉慕给她戴上。
任蕾眼底说不出的意味,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戴那枚戒指,看着那枚光洁可鉴的戒指闪着跳跃的光亮,沿着她的左手的无名指戴上来,却是在骨节的一点,卡住。
如果非要戴,会很勉强。
李嘉慕也是没料到会是这样,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什么。
任蕾有些笑,眼底是些微光,越来越浓重的光亮,可是还是笑,低低的声音:“嘉慕,你说的是谁的戒指号码?”
李嘉慕一瞬间的不动。
是谁的戒指的号码……
挑选戒指的时候,他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10号,也没觉得任何问题,直到现在这一刻,才察觉,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她的手指纤细,纤细的有些小,骨节就小,是天生骨架子就小的那种人。
他在家里找到过她的指环,是10号,他于是就记得了,一直记得,到后来他都已经忘了的时候,大脑里一闪而过,自己都不曾察觉,原来是她。
原来还是她。
抓不住躲不开,即便是要逃走了,都逃不掉的。
即便是下定决心的要放下,也都放不掉。
任蕾看他的反应,心里就已经是知道,缓缓的摘了戒指,放回去在他的手心里面,低低的声音:“嘉慕,我想通了,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我不会要,哪怕只是一点点区别,蓝色的带子还是玫红色的带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没那么大关系,可对我不是。反之亦然,如果最想要的那个不是我,我宁愿就这样算了,就算我再想被你收好,被你妥善安放,被你收藏,我也都不能接受……我要的是……”
最后几个字,旁边音乐声音忽然一下子的大,他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看见是几个字……
任蕾起身来,挡住了后面的观众,低身匆匆的出去。
李嘉慕原地坐着,没去追。
追了也没有用。
大概就是这样,谁都不愿意当那个第二人选,她想通了,他却还在里面钻的那样狠。
电影里面的海浪铺天盖地的过来,李嘉慕看着,好像自己也被淹没。
微微的闭了眼。
*****
到底还是上了二楼去,吴淑静看着女儿外孙还有小重孙心里实在是高兴,老太太丝毫不掩饰的笑意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只能是顺着。
留了所有人在家里住下,说很久没看见外孙,多住几天,给外孙吃点好吃的,家里的比外面的东西还是好吃的多。
糖糖被所有人轮着来去的抱,吴淑静看了实在喜欢,说:“你们再生个孩子,两个孩子长大才热闹。家里人少,人丁多才好。”
金旭眉头一皱,发话:“胡说!国家都在计划生育,凭什么就我们家例外!我们家一点都不能特殊!国家怎么定,我们就怎么来!”
吴淑静顶回去:“国家说人多力量大的时候,也没多生个孩子,就桐桐一个女儿!现在补回来怎么了!”
气的金旭吹胡子瞪眼,吴淑静拉着夏明薇的手:“别听老头子胡说,当首长还当惯了,跟谁都下命令,听我的,多生个孩子家里才热闹。”
夏明薇有些窘,上官睿却是笑,满口答应:“当然好,我们也说再多生个孩子。两个都不多,三个才好。”
人太多,夏明薇没办法瞪上官睿,暗暗的伸手去掐了一把。
下手不轻,上官睿疼的一缩,还是强撑着笑脸。
等到晚上,金旭和吴淑静又吵架,争执的原因是金旭要给糖糖改名字,说上官蜜这名字太娇气,吴淑静说这名字怎么了,这名字不是挺好,于是又掐起来。
糖糖跟着保姆一起。
上官睿拉了夏明薇上楼,说:“姥爷姥姥不是第一天吵架,明天就没事了,不用管。”
到楼口,夏明薇看见那只波斯猫,上官睿看吴淑静没看着,顺手一抄,就带着一起到房间里去。
那波斯猫漂亮的好像是一身的锦缎子,也太好看,都不知道怎么说好,尾巴跟狐狸似的,也不知道挠人咬人,只是一个劲的嗲的醉人的叫,夏明薇抱着到床上,上官睿皱眉:“掉毛。”
夏明薇才不管,这种宠物猫最会讨人欢心,贴着过来,在她身边趴下,抬头看她,喵喵叫的人心都酥掉。
上官睿也过来在床上,手臂撑着一点,伸手,绕过夏明薇的手臂,摸那猫,呼吸却都是喷着在夏明薇的脖颈上面。
夏明薇觉得痒,躲开点:“很痒。”
上官睿凑过来吻她耳际:“慢慢就不痒了。”
夏明薇推:“还在姥姥家里。”
上官睿才不管,低声:“都锁门了,她老人家说了,要我们再生个孩子。”
说着就更贴过来一点。
夏明薇觉得脖子痒,湿湿热热的,想回身,腰上被他束着,动弹不得。
他的唇一寸一寸的向下过去,忽的过来,从后面啃她的耳垂。
手也就往她的身前过去,隔着衣物握住,夏明薇嘤咛一声,听见身后上官睿的笑。
笑着还没到一半,就是一声呵斥:“猫扑别动!”
低头看,原来是波斯猫看到忽然有东西压过来,伸了爪子出去。
“猫扑?”夏明薇听了笑,这猫的名字叫猫扑?
上官睿不回答,只想继续。
猫扑站起来,在一边,很不情愿自己的地方被占用,“喵喵喵喵”的来回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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