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寿是想对付杨元庆,但与杨元庆妻子获得从一品诰命没有妾关系,而是元寿正常的计划实施。
他此时已经坐稳了内史令之职,圣上同样对他信赖有加,而族弟元弘嗣更是深受信赖,他的长子元尚武更是从一名宫廷侍卫升为左监门卫将军,加封为常山郡公,虽然这是因为齐王和他妻子私通,使圣上愧疚于他,但无论如何,元家已经开始走入一条上升通道,正是这样,元寿认为对杨元庆下手的时机成熟了。
此时距元被杀已过去了四年,距侄子元尚应被杀已过去了半年,元寿对杨元庆的仇恨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身旁的张瑾现任左屯卫大将军兼刑部尚书,是前任内阁相国,他为人谨慎,善于审时度势,他和元寿关系极好,也很清楚当年贺若弼案的真相。
元寿想对付杨元庆,从张瑾个人感情上说他是赞成的,而且杨元庆就是当今皇帝对付关陇势力的急先锋,把他铲除,也是关陇势力对当今皇帝的一次反抗。
张瑾也意识到关陇势力已逐渐被皇帝各个击破,开始变成一盘散沙,如果能通过对付杨元庆把各家关陇贵族重新团结起来,那未必是坏事,既然元家愿意挑这个头,他也表示大力支持。
“对付杨元庆,不能再走从前的路,我们要吸取贺若弼、宇文述和齐王的教训,甚至包括虞世基的失败,杨元庆很擅长利用一些突发事件,或者抓住对手的弱点,然后通过一些阴谋而获胜,这一次对付杨元庆,我们必须要明暗结合,明的就是要弹劾他擅杀元尚应,指责他没有资格获得通议大夫散官就是要让圣上明白,我们在对付杨元庆,不给杨元庆施阴谋的机会,暗的则是在背后操作我们关陇集团有绝对的实力,不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左骁卫将军。”
“我明白张公的意思。”
元寿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们要有耐心,不能急于求成,一步步来,慢慢将杨元庆逼到死角,而且这一次不光是对付杨元庆那么简单还有裴家,甚至还会牵扯出崔氏、王氏,这些我心里都明白,说得严重一点,这一次很可能是关陇势力和北方士族势力之间的一次斗争,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关键是关陇世家本身要团结,明后天我会去专门拜访独孤独孤震,还有李渊,我也决定与他和解这样关陇李氏和窦氏,便可以拉过来,还有于仲文和宇文述,我甚至还想把安德王杨雄也拉进来,他和杨素的关系恶劣,也应该可以在背后助我们.....”
张瑾也接口笑道:“如果能把裴氏兄弟扳倒,我想虞世基和周法尚这些南方系也会乐见其成。”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这时,门外传来元敏的声音“父亲,李少监来了!”
“请进!”
门开了,李渊快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笑道:“李渊冒昧打扰了,原来张尚书也在,幸会!幸会!”
“李少监请坐。”元寿今天很客气笑容也很真诚,再无从前那种冷淡。
他已决定和李渊和解,这种和解并不是一定要说出来才叫和解,而是通过语气、态度之类的表情语言,双方便明白了,也不会再刻意去说破,那样反而尴尬。
元寿的态度使李渊心中一阵快慰,在他心中纠结近半年的这个矛盾终于要化解了,他坐下来,尽量表现一个低姿态,小心翼翼笑道:“元内史找李渊来,有什么事可以为元内史效劳?”
元寿对李渊有心理优势,他也不用委婉,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关陇势力打算联合对付杨元庆,所以把李少监请来一起商议。”
李渊吃了一惊,关陇势力联合对付杨元庆,这个帽子也未必太大了,但他并没有什么犹豫,立刻道:“既然是关陇势力联合,李渊自然也愿意效劳。”
元寿不给李渊一点犹豫的机会,微微一笑,“我知道李少监因为长孙晟的缘故和杨元庆走得很近,李少监对他应该熟悉,那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或者说要注意什么?”
李渊没想到元寿会问得这么直接,令他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苦笑一声道:“这个....能否让李渊考虑一下。
李渊今年才四十二岁,而元寿和张瑾都已六十余岁,尽管他们是同辈,但年龄和官职的差距,使得李渊在他们面前处于一种弱势,而且在关陇集团中,李渊家族无论经济实力和官场背景都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字辈,也正因为这样,杨广才没有把李渊放在眼中。
张瑾笑道:“先随便说说,现在也不急着决定什么?我们只是参考一二。”
元寿和张瑾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逼李渊表态,这个表态并不是说‘我愿意效劳,之类的空话,而是李渊必须要拿出实质性的方案,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这才是他与元家和解的诚意。
李渊也明白他们的用意,心中暗暗叹口气,无奈道:“在我看来,杨元庆有一个弱点,但也有一个强势,我们须留意。”
元寿和张瑾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请详细说!”
李渊沉吟一下,缓缓道:“杨元庆的弱点是他的家族,杨氏家族,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毕竟是出身弘农杨氏,他不敢做得过份,而他的强势就是乐平公主,这是他最大的靠山.....”
李渊告辞走了,元寿笑着问张瑾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张瑾冷笑一声,“此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哦!此话怎讲?”元寿不解问道。
“很简单,他明明已经提出可以利用杨元庆妻子裴氏的诰命来做文章,可他却回避了裴家,故意把这件事范围缩小,这不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什么?”
元寿点点头,“我也早看出来了,此人貌似忠厚,实则奸猾,对此人可用,但不可信。”
“不过杨元庆妻子诰命之事,确实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一般而言,一些重要的拜访官员,李渊都会把长子建成带着,但今天李建成的儿子有点感恙,他要陪同医生看病,所以没有陪同父亲一起去元家。
听说父亲已经回府,李建成便匆匆向父亲的书房走去,走到门口,正好碰见父亲小妾万氏,万氏也跟随李渊多年,为李渊生了一个儿子李智云,今年六岁,是李渊第五子。
万氏刚送茶出来,一抬头见建成匆匆走来,连忙‘嘘!,一声,小声道:“你父亲心情不好,说话要注意一点。”
建成点点头,敲了敲门,“父亲,是我!”
“进来吧!”书房里,李渊明显叹了口气。
建成走进书房,见父亲负手站在窗前,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
“父亲,出什么事了?”
李渊苦笑一下,摇摇头道:“元寿和张瑾要对付杨元庆,把我也拉进去了。”
建成吃了一惊,连忙道:“父亲,杨元庆可是裴家的女婿,他们没想过吗?”
“他们考虑得很充分了,还要求我也提供建言,眼看要到冬天了,却来这么一档子烦恼之事。”
李渊转过身,心烦意乱地坐了下来,“还说要联手整个关陇势力一起对付杨元庆,可是明摆着,这是内阁权力之争,与我何干?”
李建成沉吟良久,道:“可是圣上本来就对关陇势力有偏见·要打压,他们这样做,会不会是引火烧身?”
李渊摇摇头,“圣上倒是问题不大,他毕竟是皇帝,更多要考虑势力平衡,他如果要打压关陇势力,他会用别的方式,手下大臣内斗,他才是最欢迎,我估计这次他不会插手,他会坐山观虎斗。”
“那父亲觉得我们李氏该不该参与呢?”
李渊最信任自己的长子,在长子面前,他没有伪装自己,他叹了口气,坦率道:“我不是在于参与不参与,我要考虑,如果我参与了,如果成功,我能得到什么的好处?而如果失败,我又将遭遇什么后果,我必须权衡这其中的得与失,利与弊。”
李建成想了想道:“如果父亲参与,很有可能成为元寿进攻的刀,然后又会成为元寿的盾,元寿很可能会把我们李家推到最前面,让我们去和杨元庆斗,孩儿的意思是说,最好父亲能暂时离开,躲开这场斗争。”
李渊背着手走了几步,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冷冷道:“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我倒很希望他们恶斗一场,只有在混乱中,我才有获得提升的机会,元寿想让我去当刀盾,那是他在做梦。”
李建成沉思片刻,笑道:“如果父亲是希望他们恶斗,那么我倒有一计,让杨元庆直接去找元寿,就不知他现在到哪里了?”
“听说他押了几万突厥妇孺东来,已经到关中了,估计他会提前过来,再过两三天吧!他就该进京了。
李渊看了儿子一眼,“你有什么计策?”
李建成淡淡笑道:“是一条有点上不了台面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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