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数十万大军在一片二十余里宽的草原上展开血腥厮杀,一群群骑兵逐对厮杀,刀劈矛刺,战马嘶鸣。
一匹战马被掀翻,一张布满血污的脸庞狞笑起来,将锋利的长矛狠狠插向倒地者的胸膛,长矛刺穿了胸膛,倒地者发出长长的凄惨叫声。
满血污的脸庞仰头狂笑,笑声嘎然停止,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咽喉,一匹战马随即从他身旁疾奔而过,锋利的战刀劈断了他的脖子,人头飞起,脖腔血光迸射。
数丈外,两名骑兵纠缠着一起翻滚下马,年轻隋军士兵死死掐住突厥大汉的脖子,用膝盖顶住他的胸膛,拔出一支箭,发疯般地狂叫着,一箭一箭深深插进突厥大汉的脸庞,突厥士兵惨声嘶叫,垂死挣扎,他从皮靴拔出短刀,猛地刺进了隋军士兵的胸膛。。。。。。
激战最惨烈的却是杨巍率领的四千长枪兵,他们负责保卫帅旗,遭到了一万两千突厥近卫军骑兵的猛烈进攻,在任何战役中,夺取对方的帅旗是打击敌军士气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尤其对于草原游牧民族,夺取敌军王旗那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因此从战争一开始,隋军这面高三丈的金边赤鹰帅旗便成为了突厥骑兵进攻的重点。
面对一**突厥骑兵的疯狂进攻,长枪兵结成方阵,拼死保卫帅旗,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惨烈激战,隋军死伤过半,一万突厥骑兵也死伤四千余人。
战马人尸堆成了山,汩汩流淌鲜血汇成了一条条小溪,很快凝冻成冰。草原上到处是一片片颜色殷红的冰块。但隋军的帅旗依旧挺立不倒,在寒风中猎猎飘扬,鼓舞着战场上所有隋军的士气。
大旗四周到处是阵亡的隋军士兵尸体。杨巍的骆驼已被射死,他身上也中了三箭,但他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站在帅旗之下,眼睛瞪得通红,浑身浴血,手中攥紧了锤柄,大锤上沾满脑浆血肉。
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他依然拼命大声叫喊:“保持阵型,不能分散!”
杨巍很清楚,长枪兵之所以能和骑兵对抗,关键就在于密集的长枪阵型。如果长枪阵被冲散,那必然会惨遭骑兵屠杀,不仅是杨巍清楚。每一个郎将、校尉、旅帅。他们都清楚,所以无论突厥骑兵怎么激烈冲击。长枪兵被一次次冲散,又一次次集结起来。
“杨将军!”
一名校尉指着西北角大喊,“秦校尉他们已经被冲散了。”
杨元庆也看见了,西北角的数百余名长枪兵被冲开一个口子,阵型已乱,一名突厥千夫长正率领千余名骑兵向圈突击,这名突厥千夫长凶猛异常,一连刺翻了七八名隋兵士兵,离帅旗只有数丈远。
杨巍热血冲上头顶,他大吼一声,抡起大锤向千夫长扑去,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疾射而至,‘噗!’地射中了杨巍的左腿外侧,杨巍浑身一震,左腿不支,竟一下子跪倒在地,用大锤支撑住庞大的身躯。
突厥千夫长狞笑一声,战马疾奔,他侧身挥矛刺向杨巍的胸膛,杨巍忽然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吼,竟站了起来,用右锤猛地一击矛尖,‘当’的一声,矛尖被震开,左锤如狂风般砸向突厥千夫长的脸庞,千夫长躲闪不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人头被砸得粉碎,尸体从马上栽下。
敌将之死激发了杨巍的潜力,他纵声狂笑,挥锤冲向敌群,大锤翻飞,砸得突厥士兵人仰马翻,隋军士兵一鼓作气,从两面夹攻,刺死了数百名突厥士兵,将这个被冲开的缺口再次封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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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指挥着五万中军,对阵十二万突厥军主力,包括十万精锐的突厥近卫军,突厥人也并非不懂兵法,他们崇尚草原狼,以狼为图腾,从狼的身上,他们也学到了狼群战术,切割、包围,寻找到敌军弱点再集中优势兵力围攻。
但隋军同样训练有素,他们配合默契,提高作战效率,尽管他们被突厥军分割成数块,但每一块又成一个**的战斗体,互相配合,反而包围了将他们分割的突厥骑兵。
尽管隋军兵力远远不如突厥军,但默契的配合和灵活的战术,却使他们丝毫不落下风,顽强地顶住了突厥大军一波又一波疯狂的进攻。
尤其六千陌刀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他们俨如铜墙铁壁,陌刀翻飞,所过之处无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尽管陌刀军也付出了两千余人的损失,但在他们刀下,已经阵亡了两万三千余突厥骑兵,使陌刀军成为整个战场的焦点。
但陌刀军的犀利也促使突厥人也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再和陌刀军对攻,而是用包围的方式,突厥人用特有的绳套为武器,远远套向身体不灵活的重甲士兵,尽管陌刀可以劈断绳索,却还是给陌刀士兵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有效地阻止住了陌刀军扩大战场。
但对陌刀军而言,他们最大的敌人却不是突厥人的绳套,而是自身的体力,两个时辰的战斗,身披重甲的陌刀士兵皆已精疲力尽,所能发挥的杀伤力也越来越低。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增加,但打这个时候,谁都无法撤出战场,谁先撤出战场就意味着惨败,鏖战两个多时辰后,战争就变成了意志和体力的较量,隋军斥候在昨夜袭击敌营所造成的微妙影响,在这个关键时刻便显示出来了。
突厥军队的体力下降得很厉害,而体力下降的后果就是死伤增大,相反,隋军却越战越勇,以五万人对阵十二万人,不但不落下风,反而慢慢地掌握战场上的主动。
杨元庆率领一万虎贲军对阵颉利可汗率领的三万近卫军,这里成为了整个战役的核心,突厥军已经发现了隋军主帅杨元庆的位置,颉利可汗亲自指挥他最精锐的三万护旗近卫军围攻杨元庆所在的军队。
而杨元庆率领的一万虎贲军也是隋军的最精锐,是跟随他多年的丰州老军,参加过无数次战斗,无论作战经验、骑射武艺还是战马兵甲,在隋军中都是首屈一指。
但战争的残酷就在于谁也不会是战争中永远的幸运儿,隋军以五十人为一队,而突厥军则以百人为队,将隋军团团包围,双方都很清楚,只要击败对方,那么谁就能取得最后战争的胜利,因此他们激战同样惨烈。
从早晨激战至下午,虎贲军已经死伤四千余人,而突厥三万近卫军也损失过万,双方依然处于胶着状态,杨元庆位于队伍的中间,他率军冲杀,死在他槊下的敌军已不计其数,此时他也浑身浴血,声音嘶哑,战马吐着白沫,人马已筋疲力尽。
在他身边,五百亲卫也阵亡了两百余人,剩下的亲卫将他团团护卫在中间,不准他再带兵冲击,这个时候,一支冷箭都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
杨元庆已把长槊交给亲兵,他手执战刀指挥着虎贲卫的战斗,他不断调动军队,支援薄弱危急处,这时,一名士兵奔来大喊道:“殿下,裴将军受伤严重,快支持不住了。”
杨元庆心中一惊,谢映登已经受伤下阵,如果裴行俨再支持不住,那右翼就危险了,他迅速抽取令箭交给自己的亲兵,“你去传令,由程咬金继任右翼主将,让他务必坚持到援军到来。”
“遵令!”
亲兵接令飞奔而去,杨元庆心中忧虑之极,尽管他事先有心理准备,这将是一场无法取巧的硬战,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战争竟会惨烈到这个程度,这和最高掌权者的意志有关,足以说明颉利可汗对击败隋军所下的决心。
让杨元庆担忧的是,时间拖得太长,最终对隋军不利,尽管现在的伤亡是一比二,突厥军伤亡两倍于隋军,这符合战前的预期,但隋军毕竟兵力少,打到最后,突厥还是会有十万以上的军队,还是依然有战斗力,但隋军却会因为兵力太少而支持不住。
他凝望着东北方向,双方皆已精疲力尽,这个时候,李靖的军队该出现了,就在这时,身边士兵忽然一阵轻微骚动,有士兵大喊:“下雪了!”
杨元庆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天空果然下起了细细的雪片,密密麻麻、随着北风飘卷而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期待已久的暴雪雪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却不知突厥可汗会有什么感想?
杨元庆的目光又向北方望去,他知道颉利可汗离他并不远。
就离杨元庆约三里外,突厥近卫军的主阵里,颉利可汗手执滴血的战刀,他身边躺着一名万夫长,已身首异处,颉利可汗暴跳如雷,对身边一群将领大声斥吼,“不管有没有下雪,给我击败隋军,谁再敢提下雪,就是他的下场!”
他战刀一指另一名万夫长,嘶哑着声音令道:“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击溃杨元庆的军队,杀死杨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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