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德见杨戈成了众人瞩目之焦点,见李秀娘不停注目与他,心中就起了争锋的心思,不由插口道:“杨兄口才了得,让我等听了也如身临其境不过前些日子当今圣上刚刚从高句丽回来,听闻高句丽人生性野蛮,连圣上如此雄才伟略也是吃了败仗杨兄却是何时去的那些蛮荒之地呢?”
杨戈不由语塞,他与萧炎前不久还被人追杀,这荥阳城里是否还有杨玄感与李密的心腹,他可半点不知因此就不想泄露了身份,但被崔宝德这么一问,却是一时难以回答,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些犹豫
崔宝德自以为得计,继续问道:“怎么,杨兄可是有难言之隐么?该不会只是听一些行商道听途说的?不过杨兄说的也很是精彩,愚兄佩服佩服”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半信半疑起来
郑嫣然率先附和道:“原来杨公子并没有亲身到那蛮荒之地,我就说嘛,杨公子看着倒像是个书生,怎么有这胆子跑那偏远地方的”
杨戈淡然一笑:“只要大家听着高兴就好,这海外奇闻异事,本就是说来博大家一个高兴而已,至于是不是亲身经历,也不是很重要了”
李秀娘本要说话,听杨戈这么一说,心中若有所思又见旁边萧炎满脸平静,并不见一丝慌乱,是心有所悟,也就收住了话语,只是多看了杨戈两眼
郑言卿却是站到了杨戈一边,反驳道:“宝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前段时间高句丽打仗不假,但并不代表之前的事情或许杨兄是在早些时候游历的呢?再说了,高句丽打仗,可不是百济杨兄方才也说了,从东莱郡沿海一带,经常有商船往来于朝鲜半岛,甚至于远的倭人国家呢那些地方可没有刀兵之灾的”
崔宝德见他虽然帮着杨戈说话,但语气也不甚肯定,知道自己这些话已是有了效果,见杨戈也不争辩,也就不再落井下石,而是转了话题,又谈起了朝堂之事
郑言卿却是有些不甘心,低声询问杨戈:“杨兄,为何不分辨呢,让他如此猜疑”
杨戈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对这郑家三少爷添了不少好感:“言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旁人不信,何必又徒惹生气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郑言卿听他说的如此坦然,心中是钦佩,对杨戈方才说的话已是再无半点怀疑
此时堂上的焦点已是凝聚在了崔宝德身上,他也是口才伶俐之人,说起朝堂上诸位大臣的一些趣事,讲的绘声绘色,也很有一些意思
从郑言卿口中,杨戈已经知道:这位崔宝德,是当今左领军大将军崔彭的公子与他父亲一般,这崔宝德文韬武略,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之辈,尤其善于骑射,在京都洛阳颇有盛名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博陵崔家与荥阳郑家一样,都是百年氏族,彼此间多有来往前些日子,因为汉王余党作乱,崔彭奉命到慈州一带,总领兵事这崔宝德却不知何故没有随父亲一同前往,现在看他这般行为,想来也是为情所困,也算是个痴情汉子了
杨戈见他讲说朝堂大臣之事,对自己也是获益匪浅,也顾不得他方才对自己无礼,反而请教他一些朝堂上的礼数等崔宝德见他诚心向自己请教,心中洋洋得意,也就多说了几句
这场面落到了李秀娘眼中,却是有些惊诧了起来在她看来,这杨戈萧炎无非也就是个小世家子弟,虽然有些能耐,但应该还没成什么气候但现在看那杨戈却是格外热衷朝堂之事,莫非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杨戈自然不知自己的形象突然就下跌了许多,又从崔宝德口中了解了不少情况之后,对眼下这大隋朝堂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心中暗自盘算,等到了洛阳,应该如何如何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已是传了进来:“老夫人在里面么?三弟他们可回来了?”
郑老夫人方才还是满脸笑容,听到这声音突然就沉了脸色,高声喊道:“言喜,你还不快些进来,这刚一回来,可就知道你干的好事了”
门帘一挑,两个身子闪了进来杨戈打眼看去,好么,两个人全都认识,正是郑言喜与那潘力两人,讪讪的走了进来,也不敢四处张望,走到前面,给老夫人施礼
老夫人看这面前两人,不禁有些着恼刚回到府中,就听家人说起这郑言喜的事情,因为父亲郑元寿身在洛阳,无暇顾及家中这位大少爷在荥阳街面上很是嚣张,做了不少恶事出来
“言喜,方才你去哪里了?秀娘与宝德都坐了这老长时间,也不见你出来见上一见,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郑言喜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正正经经的回道:“奶奶,你刚回来不知道,这府中许多琐屑事情,都需要孩儿打理,这不刚收拾完了,就匆匆赶了过来,还望您老恕罪”
老夫人鼻中哼了一声,也不好挡着外人的面,过分责骂自家孙儿,只好点点头,却对潘力说道:“阿力,你小叔可曾回来了?上次承蒙他的那些丸药,老身还没好好谢过呢”
小霸王潘力咧嘴笑了:“老夫人,小叔上次回来住了半月,又出去云游了,似乎要去茅山找王老道不过他走得时候叮嘱过我,给老夫人又带了一瓶丸药看您的身子骨,可比上次要好了许多呢”
潘力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脂小瓶,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接过小瓶,脸上多云转晴,笑骂道:“言喜,还不见过诸位客人你是郑家长子,你父亲又不在身边,要拿出个样子出来,这才能让底下人听话”
郑言喜见她又有了笑容,知道自己已经过关了,笑嘻嘻的走到众人面前,刚要与李秀娘打个招呼,却看到了一张不愿意看到的面庞,顿时眼神一颤,竟是往后退了半步,指着杨戈叫道:“你,你怎么来了?”
众人见他这般表情,好似对杨戈很是畏惧的模样,都是格外的好奇,目光顿时聚焦到了两人身上
潘力此时也看到了杨戈与萧炎,往前跨上一步,大声说道:“杨兄,莫非这么心急,就要讨回那宝马么?”
杨戈也是有些尴尬,这怎么说也是来到人家里做客,却被这当主人的认定成了恶客,当即说道:“潘兄,原本我兄妹不想来打扰没曾想偶遇言卿兄,这才到郑府做客”
说话之时,是向潘力与郑言喜两人挤眉弄眼一番潘力还没明白过来,那郑言喜却是心有所悟,知道杨戈也不愿让旁人知道他们之间打架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不想让自己奶奶知道这桩丑事,当即心领神会,哈哈笑道:“原来杨兄与我家三弟竟是旧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呵呵”
潘力此时也有些醒悟了,他本就是武人性子,被杨戈打趴下了,不但不着恼,反而认定对方是个好汉子,见郑言喜这般说话,自然心中是乐意,上前揪住杨戈的臂膀,开口就道:“明日可有空暇,你我二人再较量一番如何?”
旁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原本好似是寻仇一般,转眼已变成了知交好友,这也转变的太快了些
萧炎却是喜欢惹事的性子,对郑言喜色迷迷的样子本就有些厌恶但想起那宝马,却又联想到了杨戈关于那烈马如美女的腔调,心里就有些着恼,当即笑语殷殷的说道:“郑大少爷,那宝马你可曾准备好了?我家兄长可是说了,要好好驯养那匹宝马呢,性子越烈,他就越是喜欢”
杨戈的脸庞刹那间就变得红了,支吾道:“嘿嘿,那宝马什么的,不过是与郑兄说笑罢了,不当真的,不当真”
其他人见这几人说的热闹,但听着却是云山雾罩,糊里糊涂老夫人咳嗽两声,压住了场面,对杨戈说道:“杨公子,你们这到底说的是什么?怎么老身没听懂呢?”
杨戈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哦,老夫人,其实是这么回事我们兄妹二人吃饭之时,偶遇了郑兄潘兄,聊得甚是投机,因此相识期中郑兄说起府中有一匹宝马,于是就做了彩头,我与潘兄两人比试了一场,在下侥幸险胜呵呵,这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争罢了,至于宝马之说,大家只当做笑话,听过也就算了”
老夫人哦了一声,微笑道:“杨公子,我郑家最守承诺既然宝马做了彩头,又岂能言而无信老身知道这阿力可是打的好拳脚,又一身蛮力,没想到还不是杨公子的对手,可见少年英雄正所谓宝马赠英雄,这等好事,又怎么能推托呢?”
眼下天色将晚,老夫人就拿定了主意,明日清早,大伙再行聚集郑府,观看杨戈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