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靖霄摇晃着杯子里新添的那一颗青梅,眼里醉意更深了几分,嘴角有自嘲的笑,“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只是想起来就随便问问,你别介意!”
林嘉恒在金小瑜面前百般体贴,温情脉脉,连他这个站在对立面上的男人都觉得喜欢上他会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林嘉恒背后使的那些手段、动用的人脉关系,就为了阻止一个孤零的女人和唯一的亲人团聚,或者说是为了能将他这个竞争对手排除在外,自己独逞英雄。
但这样的事情又岂会是真正温柔多情的人做的出来的?
电影里、小说里常说的,爱一个人是成全她的心愿吧,虽然他也做不到,但至少是希望她开心的。
跟大伯的一番恳谈中,大伯父不是也说人心难测,偏听偏信最容易导致盲点吗?
就算金小瑜肯相信林嘉恒,周围所有人肯相信他,他荣靖霄也可以抱着怀疑的态度来看待。
对周黎……其实也一样,没有人是尽善尽美的,犯错也是难免。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有问过她,是不是真的犯下了抄袭的过错。
他只是一味地替她不平,然后跟金小瑜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发生了不该有的肌肤之亲,他又一直沉溺于懊恼和悔恨,只想找周黎解释和挽回,最后仍是以她远嫁异国收场,根本没有机会问出口这样一个问题。
周黎把头发别到耳后,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道,“你醉了!”
“是啊,是有点醉了!可是你还很清醒,这个问题……能回答吗?”
荣靖霄的眼神透过一层朦胧雾气落在她身上,竟让她莫名地有点寒意,她清了清喉咙,道:“服装设计也是一种艺术,就像音乐、绘画和写作一样,有很多元素大家都会用,谁抄袭谁很难界定。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师出同门,会有相似的风格根本不足以为奇!她的作品发表在前,这只是机缘的问题,并不等于是我抄袭她!”
周黎喝光杯子里的酒,虽然入口甘醇,但毕竟是酒,还是有辛辣感划过喉咙。她对金小瑜的怨和恨随着这番对话又逐渐深浓,可是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就让她能够喜怒不形于色。
荣靖霄像松了口气似的,拉开衬衫的领口继续喝酒,“也对,其实……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你!”
刚才的这个答案实际上就是他希望听到的答案,不管怎么样,她是否认当初犯下的错的,如果她亲口证实当年他的确信错了她,荣靖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又一樽青梅酒喝完,两人都有了醉意,尤其是荣靖霄,脸颊酡红,眼神也有些散乱,勉勉强强地站起来往前走,步伐都踉踉跄跄的。
他平素酒量很好,可是最近却极易喝醉,大概跟心境也有关系,郁卒的时候酒量便也缩减了一大半。
周黎扶着他上了出租车,一路把他送到公寓楼下,抬眼一看,房里没有亮灯,看来他堂妹那个丫头也没有回来。
周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付了车钱,扶醉的有点昏沉的荣靖霄上楼。
第一次到他的公寓里来,周黎不由有一番细细的打量。房子只是装修尚可的复式跃层,对她这样见惯了金屋豪宅的人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可是想到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女人也在这里住过不短的日子,况且身边这个男人,这个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还念念不忘地想要重续旧情,她心头的火就烧得又红又旺。
她把荣靖霄扶到他的卧室里半靠在床头,他已出了很多汗,加上喝醉酒本就容易口渴,嘴里喃喃着,“小金鱼,水……我要喝水!”
周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笑,还真的痴情不悔了?那女人现在只怕跟林嘉恒在杭州不知怎么快活呢,他竟然喝醉了都还想着她?
荣靖霄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周黎掏出来一看,竟是金小瑜打来的!他们还真有了默契不成,一个念念不忘,另一个就打电话来了。
周黎摁掉结束钮,过了一分钟又打了进来,她又摁掉,如此反复了三四次,金小瑜发了一条短信来:有急事。请立刻回电!
回电?急事?周黎狞笑着,删掉短信和来电记录,干脆把手机关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她真的好想看到金小瑜着急却又找不到荣靖霄的模样啊!
她去客厅给他接了一杯水,递到他唇边喂他喝下去,急了些,荣靖霄呛咳起来,水喷在她的丝质衬衣上,周黎嫌恶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他微微半睁开双眼,迷蒙地看着身下身姿曼妙的女人,却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到很远的地方,嘴里低喃着,“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黎感觉到他高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给她,腿和腰腹还不断地轻蹭着,很快身体上也有了变化,硬物紧紧地顶在她的小腹上,不由心中暗喜。
原以为还要布局撒谎,现在看来竟不需吹灰之力。
“是啊,我回来了,靖霄!我很想你的,在国外的每一天,都很想你!”她的手抚上荣靖霄的脸庞,手指轻挲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湿润的纤长眼睫,感觉到他带着酒香的男人气息越来越近,直到他将
头埋在自己的颈窝,灼热的呼吸拂在自己的敏感点上,才轻扭着身体想跟他更进一步。
可是推了半天,荣靖霄却没了动作,只是将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呼吸平稳,仿佛是睡着了。
周黎暗自咬牙,用尽全力推开他,让他仰躺在床上,见他烦躁地去扯衬衫的纽扣,笑了笑,凑过去伸手帮他解。
他在半梦半醒间眉头紧蹙,好看的薄唇轻抿,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轻扇,俊朗得仿佛还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少年郎。
周黎把唇凑过去,刚要吻上去,却听到他又模糊地喊着:“小金鱼,不准走……你过来,小金鱼……”
周黎气恨得要命,使劲抓着他衬衫的领口晃了晃,“我是周黎,是你的阿黎呀!不是那个贱女人!你醒过来看看我,靖霄……啊~”
她哪里想到荣靖霄被摇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俯身呕吐,还正好吐在她身上,整套的Max&co的衬衫和包臀短裙全都报废了。
“小金鱼,水……”吐完之后舒服很多的荣靖霄还在喊着金小瑜的名字,周黎直想将一旁床头柜上的水全都泼到他脸上!
她忍着恶心欲呕的冲动跑到浴室里去梳洗,翻了翻只有男人的衬衫便也将就穿上。
看样子金小瑜并没有跟荣靖霄住在一间房,那么她住在哪里?
周黎多了个心眼,推开对面的房间门,发现这里才是金小瑜住的地方,虽然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带走,但还是有大部分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全都放在衣橱里。
不少高级成衣,看来不会是她买得起的款式,应该是荣靖霄买给她的。
周黎冷笑,翻了一套裙子出来换上,她跟金小瑜身量相似,穿上倒正好。她心生一计,将刚刚换下的内衣和包里备用的丝袜,随意地挂在衣柜里放旅行箱的位置旁边,性感的黑色蕾丝和大一号的罩杯一看就跟旁边素净的款式不一样。
她套上衣裙从房间里走出来,扣子都还没来得及扣好,正考虑着要怎么处理荣靖霄那边的一塌糊涂,逼得他就范,跟自己发生点什么,却听到楼下大门传来钥匙的声响,荣靖琪推门回来了。
周黎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倒是暗自欣喜,这下也不必真的发生什么了,有了这丫头做人证,也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靖琪见到周黎,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地从二楼走出来,果然不安又气愤。
小瑜才走了几天,这女人就跟哥哥偷情偷到家里来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就要问问你的靖霄哥喽!不过你现在看到的也差不多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没必要跟你讲解得太清楚了吧!”
靖琪气炸了,这里没有别人,周黎根本连虚伪的掩饰都省去了,横竖她是不讨自己喜欢的。可是她不是刚刚死了丈夫吗,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事,就没有一点羞耻心?
“你胡说!靖霄哥喜欢的是小瑜,不会跟你做出这种事的,肯定是你故意勾/引他!”
“啧啧啧,还以为去了法国几年会学会一点优雅呢,说话却还是这么没教养,看来富家千金也就是那么回事!”周黎微眯起眼睇她,完全没有一点顾及,如丝媚眼里全是轻蔑,“小丫头,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别说什么喜不喜欢的,都是各取所需!何况你堂哥……只是个骄傲自大的傻瓜而已,除了好皮相和好的背景出身,连讨好女人都不会,比我嫁过的老头儿还要无趣!他只会爱自己,学不会爱别人的,除了可以跟他上床,当个临时饭票和消遣,我也实在没什么兴趣跟他玩家家酒!”
“你!”
周黎的语气狠厉起来,挥开靖琪指着她的手指,“他现在在楼上睡在一片脏污里,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帮忙收拾了!你大可以跟他和金小瑜都好好说说今晚发生的事,不过,我想那样的话,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哈哈哈哈~”
她得意地大笑起来,原来报复的快感是这样痛快!看着跟她作对的人气得眼泪都快要出来的样子,真是解气!
周黎拎着自己换下的脏衣服出门走了,靖琪过于震惊和气恼,从始至终也没留意她穿的是金小瑜衣橱里的衣服。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主卧去,果然看到荣靖霄周围一片狼藉,他这副模样仰躺着,随时有再呕吐而遭遇窒息的危险。可他过去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就这样丢下他,一脸嫌恶和不屑地走了。
如果是小瑜呢?如果小瑜在,必定是热水、毛巾好好照料着,煮好醒酒汤喂他喝完才会扶他睡下,守着他直到他真正入眠。
这样温柔贤良的好妻子,他却偏生放弃错过了。
第二天一早,荣靖霄在闹铃声中醒来,宿醉的头痛让他撑坐起来好半晌都还一直感到眼前有黑晕。
他记得自己吐过了,可现在周围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床头放了一杯凉白开,他却想不起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昨晚最后清醒的印象是跟周黎离开饭店上了出租车,后来就只是残缺的片段了。他抱住的身体,压在身下的女人,潜意识里都觉得是金小瑜,只有她会照顾喝醉酒的自己,只有她会任他欺负都软软的不吭声忍耐着,可是她明明跟林嘉恒去了杭州,又怎么可能会回到这里来照顾他呢?
那是周黎吗?
荣靖霄走进浴室冲澡,洗掉全身上下的酒气和脏污,也让热水大力冲刷着身体冀望着赶紧摆脱这种消极的情绪,重新振作起来。
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否则他还没等到金小瑜回来向她证明一切,就出了别的岔子。
他洗好澡换了衣服出来,在床上找到手机,却发现关机了。他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关掉的,没太在意,打开来,没有短信和电话,金小瑜仍然没有联络他。
直到他开车去单位上班,才接到荣靖毅打来的电话,语调严肃道:“蓝素告诉我说金小瑜这边出了事,昨晚联系不上你,现在赶紧到第一医院来一趟!”
咳,这个吐了一身是不是喜感了点~明天继续哈,求荷包咖啡留言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