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孚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是若柒柒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悲凉而且孤苦。
若柒柒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不管怎样,英伯母,还有青娉姨,总算是为你们报了仇了。
在‘翠苑斋’小住了数日,一行人返回了姑州城的若府。
默默的过了几日,众人的情绪才有了些许的平复。
这一天,干涩了数日的冬天,竟然难得的飘起了雪花,漫天飞舞,犹如花瓣。
多么美丽的景致,若柒柒忍不住跳进雪地里面,摊开十指,想要握住那片冰清玉洁的雪白,无奈何雪花坠入手心,顷刻之间即化为几粒水渍。
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无法把握。
身畔突地多出一个人来,将一件斗篷悄悄的披在她身上。
她扭了头来看,却是英孚。
“柒柒,到处寻你呢?”
“英孚哥哥有事么?”
“事情都处理完了,在你这里已经打扰数日,我也准备要走了。”
“英孚哥哥是要去哪里?要去几日?几时回来?”若柒柒问道。
“三天后即会启程,这次恐怕会有一段日子。”
“可是,这里还有你那么多的朋友。还有,你可是当今的皇子,你和那个末之炫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你不认祖归宗,青娉姨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还有。”若柒柒停顿一下,方才接着轻声说,“这里就没有你的牵挂么?”
“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当然有牵挂,我唯一的牵挂就是你。所以柒柒,你愿意,跟我走么?”
“啊?”若柒柒微微愣一愣。
“我们一起走,就我们两个。我们去浪迹天涯,完成我们曾经有过的梦想。然后,我们一起回到我的家乡‘陆扬城’,在那里我们一起度过我们的余生好不好?”
若柒柒的脸庞倏地红了大片。再愚钝的人也能明白英孚话里面的含义,共度余生,英孚哥哥的意思不就是------
可是要她回答这个问题,好难!虽然她对英孚一直有着莫名的情愫,可是她却又不能痛快的点头,心中好像有一个东西在牵制着她,要她说不。然而她又是多么的想点一点头说,英孚哥哥我跟你走!
“不可以!”身畔一个阴凉的声音决绝的说。
二人同时扭过头,原来是末之炫,他正阴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们,“她不会跟你走的!”
然后他面向英孚,眼中满是鄙夷,“说什么和我是亲兄弟,你是在用这样一个天大的谎言博取她的敬仰么?”
英孚冷冷相对,没有吱声。
“胡说什么?!”若柒柒冷哼一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末之炫没有理她,再一次说,“她不会跟你走的。”
“我的事,哪里轮到你来做决定?谁说我不会跟他走?”若柒柒有一股要狂笑的冲动。
某王爷真是个好事的主!
“我说的!”末之炫紧紧的盯着她,很霸道的说。
“为什么?”她有些头晕。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因为,”末之炫紧紧的盯着她,眼中燃烧着小火束。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是、我、的!”
若柒柒血喷!
这个男人,仗着母亲是国母,兄弟是皇帝,便就骄纵的自以为自己是王法了!
“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几分恼怒的说,“你以为你是谁?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你这个王爷纵使万人敬仰,可在我的眼里,却是分文不值!”
“你?”末之炫此时,犹如三月枝头最绚烂的桃花,突地遭到冰雹的打击,退却娇艳,一片灰色。
“你要是想要对我说不许,那我就来告诉你——我偏要!”若柒柒的声音更加的高亢起来,“我随英孚哥哥,先去浪迹天涯,那原本就是我一辈子的梦想。然后我就和他回到‘陆扬城’,在那里,我们共度余生。”
“真、的?”末之炫就连眸子也是灰暗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何苦来骗你?”
末之炫如同一根木桩再难移动分毫,他的眸子很快潮湿起来,缓缓的,有一滴晶亮的水珠在里面若隐若现,终是狠狠隐去。
——当然是水珠,某王爷眼里难道还会有泪水不成?
“你、好、”一句话未吐完,末之炫再难继续说下去。许久,他的一双眸子很深很深很长很长的望了若柒柒一眼。
似是一生般漫长。
然后他黯然转身,掉头蔫搭着走掉。
若柒柒被一股奇怪的情绪包裹着,不知是悲是喜。
她从来没有见过,末之炫会有这么一种表情,他的趾高气扬飞扬跋扈阴凉狠绝全部不在,外表褪尽后的他,像一个柔弱的要人疼的婴孩。
她有一股要去拥抱的冲动——只是因为着她的博爱。她固执的认为,与私人感情无关。
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怅然叹一声。
“柒柒,”英孚困惑的,“你没事么?”
“我?会有什么事?”若柒柒自嘲一句,“高兴着呢!”
这一天,是若柒柒和英孚相约浪迹江湖的一天,早早的起床收拾,又忙着和大家告别,等到好不容易来到门口欲架上马背时,已近晌午了。
“爹爹,听菊,你们进去吧。也不是太长的日子,过不了多久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听菊只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搞得若老爷也心慌慌的,老泪几乎纵横,好在瞧着英孚这个英姿飒爽的准女婿,才深感欣慰,“贤侄,小女就托付与你了,请贤侄好生相待,”完了再附耳声音却一点也不小的说道,“此女过于刁蛮,贤侄千万不可过于骄纵,到时切莫看老夫的薄面,该打或者骂,贤侄大可随意!”
若老爷说完的表情,让若柒柒恨不得晕死——那是一种将手中的烫手山芋转让与他人的庆幸和偷着乐呵表情。
“爹爹!”面子已经掉尽,若柒柒大声嚷嚷,“哪里还有爹爹,会像你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的!”
众人皆窃笑不已。
小柳条泪眼汪汪的拽住若柒柒的衣袖,眼睛却深深的望着英孚,说,“英孚大哥,柒柒姐姐,小柳条舍不得你们!”
说完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等我安顿好后,不管到了哪里,一定都会带上小柳条的。”若柒柒替她擦擦泪水。
“真的?”小柳条问。
“恩!”若柒柒重重点一点头,然后跃上马背,“大家,珍重了。”
这时,一顶奢华的轿子突地驶至面前。帘子一卷,从上面跳下一个秀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