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旖旎尚存,那温暖却在对视中渐渐退去。
晓楠瞪着眼,一动不动,只用冷漠而又不屑的目光看着满嘴粘稠液体的男人,原本重重起伏的胸口在此时一点点平息,见男人不再动作,便自顾自起身,四顾后,见衣衫挂在床侧的栏杆处,便拖着两条虚软的腿,走过去自顾自穿了起来。
衣衫是男人的样式,粗鄙不堪,显然没有叶宁为她所准备的轻柔,但此时此刻,能有件遮体之物已是难得,她也不会挑三拣四,摸不清自个儿的处境。
更重要的是,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要是女人身曝光的话,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噩梦。从叶宁安排她继续保持男人身份,她便明白这一点。除非能回到圣山,否则,她只能继续穿着男人的衣物,用宽松来掩盖还不算太明显的曲线。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对兽人而言,布料原本就是稀有的东西,他们自己本不会编织,只有通过与人类的交换,才能得到一些。人类与兽人间的敌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商贾之间,也是碾压的厉害。
兽人本性耿直,不大会动弯弯绕绕的东西,可人类不一样,他们最懂这些商贾之事。你不是要布料嘛,可以啊,就用你们最好的马匹,最好的皮革来换,至于换走的布料好坏,那当然是最最低劣的了,样式也是些过时的。想要好的,可以,除了进入人类都城购买外,其余的都是用大量金贵的资源换购来的。而这些为数不多的布料又是仅供王族的,此时此刻,能在如此仓促间准备好这么件通体宽大,能掩盖她性别的衣物,还别说,真的相当不容易。
但说到底,这事儿,也只能怪艾斯金当时见晓楠昏睡之余嘴中喊着叶宁、幽瀛的名字,害得他一怒之下,直接把她身上那件布料上乘的撕得不能再穿。
当然,这么些个中曲折,晓楠显然是不大清楚的。
等她穿戴完毕,见男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金色的眼中有着几分挣扎,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复杂。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没太多心思去猜测这个男人所思所想,只要不对她用强,那么,什么都好商量。毕竟她现在还属于弱势一方,在对方拥有绝对的力量前,能堪堪保住自己,已是万幸,不能再有过多要求。
“上次是我不好。”原本是不想说的,但考虑到眼下情景,晓楠还是决定先示弱。见男人一下子抬头,金眸中闪过光华,她便知道自己压对了,当下微微低垂下脑袋,两只手在胸前扭捏挣扎,语气越发低柔,,“我很怕……”说着,语气中带了几分哽咽,效果之好,竟连她自己都觉得真切非常,更重要的是,这么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入了戏,把对前路的迷茫,以及刚刚差点**的委屈情感完全表露无遗。
她在赌,赌这个男人对她的兴趣,也在赌这个男人本身所处的环境给他带来的与生俱来的骄傲。这种骄傲,必会让他不屑与强迫,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男人的脚步声传来,在她眼前停住,在她担心不已中,一双厚实粗壮的手放在她头顶揉了揉,用力之轻柔,让她心中原本还有的忐忑又少了几分。
“女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不会勉强你。”声音还带着几分□后的沙哑,尽管如此,语气中的坚定是那般不容质疑。
她听到他这么说道,用一种坚定的语气。闻言,她抬眼看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在此时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其中有着几分缱绻,还有几分怜惜,更有几分势在必得的自信。
是了,她赌对了。这个男人很骄傲,也很自负。他此刻定是坚信他能俘虏她的心的,甚至能让她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为所欲为。
于是,她笑了。不管如何,能在这样一个极度不利的情况下得到男人如此类似承诺的话,她当真很高兴,至少,短时间内,她是安全的。
“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不再担心**问题,她的注意力就被空荡荡的胃吸引。说起来,她还不知道此处是何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她只知道,叶宁他们知道自己不见了后定会焦急万分,此时当劳师动众的在寻找自己才是。只希望掉落在廊中的项链,那条她故意留下的信息,细心如叶宁能知道是眼前这个兽人再一次潜伏进府邸抓了她。然后有了明确目标,从而早日找到她。
故而,她一定要撑到那个时候,一定。就算不能自行逃脱,也定要好好的活到那时候。
艾斯金看了她一眼,鼻子耸动了下,接着似发现什么不得了之事般,眉头全皱在了一起,“这样不行……”喃喃了这么句意义未明的话,便走近了几步,低下头来,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舔舐了起来。
晓楠哪里会知道这男人这么不守承诺,此时已经吓呆了,然而身体被固定住了,却怎么也挣脱不得,嘴中正要咒骂,耳边听到他状似警告的话语,“给我配合一点,要不,我就在这里要了你。”
这句话刚落,晓楠就僵直不动了。艾斯金对她的反应显然很满意,在她脖子,耳后,脸上,手臂,甚至手指都一丝不落舔舐完毕后,这才退后几步,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此刻灼热无比的脸颊,戏谑道,“喜欢?”
晓楠此时又气又急,想要发火却惧怕这家伙的警告,最后只得扭过头哼了一声以示不满。同时快速的伸出手,想要擦拭掉脸上粘腻的感觉,真是恶心死了,竟然对她做这种事,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了!
耳边却听到他似认真似玩笑道,“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把我的标记刻在你身上,除非你想接受整个部落的求爱……”似觉得还没看够她的笑话,顿了顿后再次补充了句,“说起来,这里有好久没有香车经过了……”
香车在这里特指那些游动型,以卖身、献艺为主,完全由雌性组成的车队——即移动型妓、院。
闻言,晓楠再一次傻眼,想要擦拭的手进退两难,尴尬的要死,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在心底狠狠咒骂了几声“变态的兽人,变态的标志”之外,便也无可奈何。她毕竟还不想去经历被一群欲求不满的男人,还是雄性兽人的围攻!
“还愣着做什么,走了。”
幸而艾斯金直接拉了她的手,这倒算是给了她尴尬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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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的是宽广的草原,破败简陋的帐篷,及在袅袅升腾的炊烟旁那一个个忙碌的光着上身的健壮身影,另一侧是茂密的森林,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大片深绿的轮廓。此时,夕阳余晖下,一群群鸟从上空掠过,鸣叫着,盘旋着,伴着营地上兽人们的笑骂声,竟是热闹非常。
目光从忙碌的人群转移到那那些架在火上的大锅,火正熊熊燃烧着,在火舌的舔舐下,锅中的东西翻滚着,一阵又一阵或酸或怪的味道迎风吹来,显然,这些是待会儿的大锅饭了。
远远的,那味道还不算很重,只是一走近,那股似臭非臭的味道让她一下子胸口发闷,酸味直往上翻腾,在艾斯金的叫唤中,她快步走到一空旷处,弯□子就是好一通干呕。
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艾斯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在他说来也带了几分命令似的硬朗。
此时身体极度不适的她也没有心情在乎这些细节,更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开罪他的好时机,便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示意自己没事,“可能是太饿了。”
随意说了个理由,晓楠自己也很好奇最近越发难以捉摸的身体,动不动就疲惫,动不动就讨厌油腻,一闻到味道就反胃,莫不是这里的饮食太差导致她得了胃病?
想到此,她开始怀念前世老人给她熬煮得糯糯的白粥。要是现在能吃到一碗白粥就好了。
艾斯金当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他见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便知道她此时定是不舒服的。想到这个女人刚刚干呕虚弱的样子,他的心就莫名一软,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轻柔了几分,“等会儿让巫医来看看。”
艾斯金的声音是属于那种宽广雄厚的,带着十足男人味的声线,此时此刻,突然压低了声音,还用无比温柔的声调说来,竟是意外的富有磁性,低沉迷人。
这声音明明是迷人的,然晓楠听了,却顿时有些惊诧,这男人是吃错药了么,竟然用这样子的声音说话,当真令她毛骨悚然。就是幽瀛用那样子无比甜腻,带了鼻音的撩人声线,在她听来也是想当然的,是天经地义的,可他的就不对,太不对了,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毛骨悚然归毛骨悚然,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摇了摇头拒绝了。说句不好听的,对习惯了原先医疗施设的人而言,巫医什么的,她还真的不放心。等会儿烧个草添个水再让她吞下去什么,那她的胃岂不是更加备受煎熬?!
“不用了,我们过去吧。”立马转移话题,她主动拉起他的手,朝着分派食物处走去。
这个动作显然取悦了他,余光看去,艾斯金正一副心情很好愿意配合的样子。
这个男人的地位显然很高。晓楠暗暗琢磨,她看的清晰明白,那些野蛮的兽人们原本用充满侵略的眼神看着她,但如今见她拉着艾斯金的手,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惊讶与诧异,还有明显的尊敬。当然,她不会自恋的以为那些人会对她尊敬,很显然,这尊敬的对象是艾斯金。
兽人族中以强者为尊。这是一种极度接近于野兽本能的惯例。如此看来,艾斯金定是这群人中最强大也是最厉害的。
那么,这个扮成普通兽人,混入使者团进入都城的男人,到底会是谁?
像是解答她的疑惑似的,原本正给兽人们分配食物的老者突然抬起头来,那昏黄的眼睛在看到艾斯金时,顿时亮了起来,其中有浓浓的恭敬之色,接着她便听到那夹杂着兴奋与尊敬的声音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晓楠的眼睛大睁,看了看身侧的男人,又看了看那黝黑、满是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原本拉着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却在分离前被他紧紧反握住。
“你、你是将军?”低低的,她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是了,很明白的事儿了,要不怎么会故意掩盖那金色的眼睛,要不那些兽人怎么会对他的标记这么忌惮,要不这些人又如何会配合他演了这出戏。
原来自欺欺人的一直是她自己,总希望这人不是那引起边界混乱,使得小蓝与严汀分开,使得小雅家破人亡,使得无数边界子民惨死奔波的罪魁祸首。
真是好手段,真是够大胆。
“是。”看到她以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不由自主的,这声“是”停滞了几分。
“艾斯金!”那么,这也是化名了……
一个站在一旁的兽人立马怒斥,“将军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闭嘴!”艾斯金的眼中跳跃着怒火,金色的双眸扫过那人,其中冷意森然。
这群嗜血的汉子要说真怕什么,那么,无疑就是自家将军。闻言,全身一颤,立马噤声。其余还在看好戏的兽人们见此,也是纷纷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耳边除了大锅饭翻滚的声音,场面上静谧的诡异。
而引起这一切的晓楠此时正低垂着脑袋,思绪繁多。竟然是真名?!是了,她原本就没记住这个名字,只在刚听到时觉得有些熟悉。
她只记得兽人中有个人,他凶残,冷酷,毫无人性,是兽人族有史以来,最骁勇善战的将领,同时,也是兽王的第三个儿子。只要有他所在的兽人军团,就是无可战胜的。而人族军队在他的百万雄狮面前,只能坚守城墙,苦苦坚守,完全依赖丰富的资源取胜。
这是人族的耻辱,赤、裸裸的耻辱!
若不是人族有着地理上与资源上的绝对优势,可想而知,如今又将是如何境地。
只在近年来,人族中新崛起个严汀,这才稍稍势均力敌些,但有趣的是,两人似提前约好般,只要有一个人参与某场战事,那么,另一个则必会在另一个战事中,从不正面交锋。这也使得两人从出征至今,从未有过败仗,但同时也越发跃跃欲试,想要与之决一胜负。
然,这一想法,也不过是美好的念想而已。两人都十分清楚,如果两人正面交战,那么,胜负暂且不论,两军必是两败俱伤。而,如此惨胜,就是得了,也是毫无意义。
她记得这些,可却怎么也没法把眼前人与这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恶魔联系到一起。
想到之前于与这个男人的相处,机灵灵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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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临时府邸。
严汀,及一干将领汇聚一堂,正商讨着刚刚来报的消息。
叶宁则安坐与屏风之后,一只手随意的放在几上,正细细听着众将领的话语,精致的眉微微隆起。
气氛一度热烈,然,一句话,便使得整个屋子中都凝滞沉重起来。
“那个人出现了。”
安坐与严汀右侧的将领叹息了声,这话便是从他嘴中而出。见众人目光中并无惊讶之色,说话之人便知屋中众人早已获知此事,只是按压着没提罢了。
严汀的神色有些复杂,似期待,似兴奋,还带着几分怅然若失。如此复杂的神色在他脸上只是一闪而逝,众人再看去时,早已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严汀的余光扫过屏风处,半响,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吩咐下去,随时准备迎战。”
“是!”一干将领早已习惯了这人的安排,此时毫无异议,纷纷应道。
“下去吧。”
“是!”
见众将领退去,严汀快步走到屏风后,却见哪里还有人,只剩空气中隐隐的余香,与那几上明显的凹印。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熟悉的马甲,好开心O(∩_∩)O~
潜水太久不宜身心健康,亲们偶尔冒个泡换口气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