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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占庭帝国,这个庞大而富有的国度是如今大陆强国之一,从经济到军事实力都是让其他列国需要仰视的庞然大物,而首都君士坦丁更是可谓近百年间强势崛起的一座超级大城,享有“世界的十字路口”美誉。
那里便是自己的目的地么?
墨菲斯望着夏日里茂密的森林和乡间小路上擦肩而过的商队,不发一语,手中的缰绳轻轻捏着,回忆着唐吉坷德这些年来的教诲——除了不断面临死亡,还有那些让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一条条规则与教条。
瑟里斯军马在这种偏远地区有着鹤立鸡群的显著区别,所以这支队伍很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按照常理来说,在军事力量不够强大的情况下老管家似乎应该以绝对低调的作风来行事,而现在这种低级错误就仿佛是黑夜中的灯塔一样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政敌引着路。
可是出乎意料的,整整行进了一天,墨菲斯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轻轻一拉缰绳,墨菲斯胯下的军马极有灵性的停住了脚步。
随行骑士立刻警觉的转过了身,手搭在了剑柄上,而老管家则是疑惑的望着墨菲斯,不明所以。
“这里是我到过的距离奈尔村最远的地方,”墨菲斯指了指路旁的一棵小树,“不知道离开这里,世界会以怎样的面目呈现在我面前。”
“会像老家伙说的那样如同在科林斯瀑布下沐浴么?”
望着远处卡伦山脉山脚处那已经隐隐约约的城镇,墨菲斯轻声感叹。
老管家打了个冷战——科林斯瀑布是帝国最有名的大瀑布之一,落差超过三百米,正好位于胡克镇旁边的森林之中,难不成这个孩子真的在那个瀑布下沐浴过?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墨菲斯嘴中的“沐浴”二字是泡在水里,为了追求**强横和实力进阶的剑士们可是早就有过站在瀑布之下锻炼耐力的先例的。
“少爷,我很好奇您都经历过了什么样的历练,能为我这个老头子讲讲么?”
看到墨菲斯再一次挥动了缰绳,在所有骑士默默的重新排好队伍前行后,老帕法试探性的问道。
“无非是在森林中打猎而已。”
墨菲斯似乎是渐渐适应了身边的这些骑士和老管家在自己身边,话终于多了起来,否则老管家会觉得他真的有交流障碍的病症。
“没有害怕过?”
这句话似乎不该是老管家问出来的,但是他依旧显得有些冒失的说出了口。
试探?
墨菲斯轻轻抖了抖缰绳,道:“恐惧有时来自判断力的缺乏和勇气,它比死亡更让不受欢迎,也更难忍受,不过幸运的是…”他扭过头,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没有同龄人的浮躁与轻狂,微笑时露出的牙齿洁白而耀眼,“我活下来了。”
帕法没有再说话,恭敬的跟在了墨菲斯马后。
……
队伍的前方是距离胡克郡最近的一座大城市——“帕丁”,拜占庭帝国西北方接壤的是神圣加百列帝国,而这座有着高大城墙的城市算得上是毗邻那个老邻居的第一重城。
战争总是人类发展进步的源泉,不过神圣加百列帝国与拜占庭帝国同根而生,二者的前身同为一个超级大国,只不是由于东西两帝自治而最终分裂,矛盾或许有,但目前还不至于兵戎相见。
帕丁有着人类城市不曾缺少的喧嚣,高大的城门由颜色漆黑的实木灌注铅水制成,铁链拉着长长的吊桥,一条宽十米有余的护城河横在城墙外,军事防卫力量可见一斑。
一座三万人的城市已经能在帝国内数的上名号,而身为温德索尔家族继承人的墨菲斯不会知道,拜占庭的首都君士坦丁是一座有着四十万人口的超级大城。
高大的军马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家族骑士们阵型整齐,冷酷而沉默,从进入这座城市起,墨菲斯便享受着那仿佛矮小苍生的平民的注目礼。
仅仅是骑在一匹马上便会产生这种感觉,那所谓的权力和力量,又会让人如何去攀登?
墨菲斯在内心不禁微微感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说实话他并不适应。
“听从理性的人是迷惘的,理性使那些心灵不够健全而难以驾驭它的人成为其奴隶。”
没来由的想起了唐吉坷德的教诲,墨菲斯将刚刚产生的疑惑抛诸脑后,跟随着前行的骑士下榻到了一处酒馆。
酒馆,墨菲斯是第一次在现实见到这东西。
只保持对这个世界足够的好奇,这是墨菲斯自保能力的一种体现,他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甚至连四下张望都没有,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骑士下马和酒店老板交涉,随即在扔过一袋钱币之后一行人便集体入住,除了引来街上一些好奇平民的目光,并无其他作为。
“少爷,您的房间。”
老管家一路在墨菲斯身旁,直到这时墨菲斯才知道他是一位信徒,脖子上挂着的小十字项链普通人是不会带的,不过他没有多嘴,只是机械式的跟随着来到了一间算不得宽阔的客房。
光线柔和,木质地板擦得干干净净,一张铺好被褥的精致木床、一个造型精致的衣橱,一副桌椅,上面有一个不知从哪里买的花瓶,插着两支不算新鲜的月季,这些都是寻常酒店的标准配备,不过这在墨菲斯眼里却是头一次见识。
转过身,墨菲斯望着老管家,轻声道:“谢谢。”
“一位贵族是不必为管家道谢的,这是分内之事。”
帕法深鞠一躬,动作优雅,随即让开了房门,指了指走廊的方向道:“我们的人不多,虽然作为公爵府的管家有两手糊弄人的招式,但是我还是希望少爷您保持足够的警惕。”
“我有一个问题。”
墨菲斯望着躬身弯腰时管家脖子上坠着的那个小小的十字架出声道,“在拥有力量之后,为什么还需要信仰?”
短暂的沉默。
“我的少爷,或许我现在说的话您还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不过我还是会以一位信徒的身份回答您:‘信仰是所希望的事物的实质,是未见之事物的确证。’”
“或许我还需要时间来理解。”
墨菲斯微微点头,望着老管家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语。
木门关上的瞬间,墨菲斯便转过身,像是身处丛林那般将屋子的各个角度扫了一遍,随后竟然直接窜上了房梁,警戒许久,随即在屋子内部难以置信的翻出了一大堆或许连打扫卫生的服务生都没有察觉过的东西:一枚遗落在床底下的铁钉,几张无用的羊皮纸碎屑,食物残渣等等。
安全感,这种东西对于墨菲斯来说太过遥远。
隔壁的老管家站在窗口轻轻叹息,他真的难以想象这么一个怪异的少爷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童年生活。
……
还未到晚餐时间,或者对于墨菲斯来说还没有到日落的时候,房间的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坐在床上从未躺下的墨菲斯一个箭步无声的冲到了房门后,手中的短剑出鞘时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气,木门虽未开,墨菲斯却已经站在了门的侧后方。
没有经过任何通知而走到这里,墨菲斯可不会觉得门外之人是无意间走错路才会这样的——如果所谓的卫队如此不堪,他还不如继续呆在林子里打猎。
“嗒。”
门外的人手指轻敲木门,只有一声,并且似乎还带着点犹豫。
手中的短剑没有直接刺出去,虽然墨菲斯有九成以上把握在短剑刺穿木门后将对方的脑袋一起捅穿,但是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里是城市呢。
墨菲斯在内心感叹一句,杀戮并非本能,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
略微思索,墨菲斯将短剑反向一折挡在了小臂下,单手拉开了木门,身体后退一步,做出了看似轻松却随时可以迎击的姿态。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