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前的骑士团队伍却在接近海赛尔的前一刻突然朝两侧分去,瞬间竟然是有一人敢处于冲击海赛尔的直线道路上,手持两柄短剑的海赛尔尚未明白这是为什么,便感觉头顶一阵剧烈的寒风吹过!
“呼!”
海赛尔的视野上方猛然间出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身影——海德拉展开的双翼接近三十米宽,有着锋利爪子的四肢几乎贴着地面划过,巨尾横甩,生生将两名名躲闪不及的骑士扫飞了出去,血盆大口张开,幽绿色的火焰喷薄而出,让躲闪不及的骑士们成了燃烧着惨叫的蜡烛头…
“这是?!”
海赛尔彻底愣住,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巨龙气息爆发而出,仅仅一次冲击便让骑兵团士气全无,而接下来更是大开杀戒,一个个绿色的火球毫无间断的从它的口中轰向了四散奔逃的骑兵们,爪子更是拎起了一个个骑兵,冲向天空之上后随意扔下,将这些倒霉鬼摔成了肉饼!
根本没用五分钟,前来“处决”海赛尔的骑兵团便彻底被这头巨龙尽数杀尽——那个下令击杀海赛尔的副团长布克被巨龙一口咬掉了半个身子,只剩下半截尸体散落地面。
海赛尔孤零零的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四周白茫茫的雪地早已被无数血液染成了斑驳的红色,冰冷的风雪让他如浸泡在冰水之中,可是身体已经因为伤口失血过多而有些僵硬的他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直到...那头巨龙在轰隆巨响中降落在自己面前。
海德拉的嘴巴张开可以放进四五个海赛尔,可是它并没有做任何威胁到这位骑士的动作,反而张开双翼,忽闪着翅膀朝着格西城的方向直直返回。
海赛尔再傻也明白自己现在该选择什么了。
寒风之中,他的背影充满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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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界。
马格纳斯议会的办公区域位于整个天使之界的最高处——似乎这些天使们更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区分自己的地位,纵然金色而雄伟异常的建筑比比皆是,可马格纳斯议会所在的“泰卡罗殿”仍然可以说是整个位面最大最高的存在。
而在这普遍高度超过千米的建筑群内,有一处角落是天使之界的居民们并不愿意提起的地方——“忏悔之地”,对于这个位面的各个天使来说,法律与秩序仍然会让其中某些人因罪担责,来到忏悔之地忏悔,待议会同意后放出,这便是天使之界的“刑罚”之一。
如果有什么东西形容“忏悔之地”,单调、枯燥一定是最基本的形容——如同一个巨大的天井,从头顶上方那个三四十米高的环形口投下的阳光照射在这个“监狱”里的犯人身上,四周的墙壁皆为纯白色,没有一丝缝隙或多于的花纹,没有窗口,地面同样为纯白色,举目望去,如同身处一个让人发疯的梦境。
而阿什坎迪,则身处这个监狱已有数个星期。
体质异于常人的她虽然不会饿死,但显然精神状态正在一天比一天颓废,因为双腿无法行动,无助坐在这个巨大监狱正中央的她始终承受着头顶阳光的炙烤。
智慧天使珀尔修斯来过多次,不过并没有从阿什坎迪的嘴里问出过有价值的东西——或者说,她的话语对于珀尔修斯来说大多无关紧要。
但是今天,从天而降的身影对于阿什坎迪来说,意义不同寻常。
马格纳斯议会主天使,乌列。
那柄显眼蓝色的长剑让阿什坎迪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抬起头时,她只看到那展开的光翼几乎遮蔽视野,继而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在眼前站定。
银色的铠甲于日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兜帽下的表情无可辨别,乌列站在阿什坎迪面前足足沉默了几分钟——因为这个坐在忏悔之地中央的女孩自始至终没有对于他的出现提出过任何疑问。
最终,这位主天使打破了沉默:“阿什坎迪?米斯瑞,你是否记得我?”
“我们见过面,在那个金色的大厅里,我记得你没有说过一句话。”
阿什坎迪伸手拢了拢黑发,苍白的面庞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圣洁的淡金色。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乌列佩戴着银色铠甲手套的手指指了指阿什坎迪的手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什坎迪轻轻拽开袖口,望了望圣仆契约的标志,“它将我和一位叫墨菲斯的男孩相连,但似乎现在它的联系…有些微弱。”
“阿什坎迪?米斯瑞,是否需要我提醒你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才能明白我在问你什么?”乌列手臂放下,那略带回音的声音回荡在忏悔之地内,“闯荡沉沦之界、深渊界和炼狱,你所造成的灾祸掀起了一股极度混乱的浪潮,血族十三支直系家族有九支和你有仇,只因为你认为他们曾经操控了你,为此你不惜和威廉?克雷芒翻脸并将灾祸涉及到了各大位面,如今你还不愿面对这些事实?”
短暂的沉默。
“天使,你很有想象力。”
阿什坎迪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挪开,对于乌列口中的“事实”毫无兴趣。
“各大位面都记录着你的罪行,有些东西,是时间无法埋没的,而这些证据,会直接让你成为那些地狱恶魔的仇杀对象——珀尔修斯这么多次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我想你或许真的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乌列似乎并不意外阿什坎迪人格分裂的情况,他低声吐露了一个或许在马格纳斯议会都被列为“禁忌”的话题:“你是否知道,炼狱曾经有六位罗德级领主,而非今天的五位?”
阿什坎迪盯着眼前雪白的地面,却是在乌列的话语中陷入了自己脑海深处若隐若现的回忆之中…
“真不幸,生下来就是个残疾。”
“天空出现的情景和这不可能有关系,那些祭司说这是神的启迪,可是它却为我带来一个残疾的女儿?”
“哦,老天,到底是什么罪责,才让米斯瑞家族承受了如此苦难?”
天空闪烁着的淡红色光芒、父亲心痛而迷茫的表情、母亲去世时面色惨白的面容、仆人与管家挥之不去的哀愁,交织出了阿什坎迪记忆最初的篇章,这只是她灰暗人生的开始,因为残疾而无法挪动身体,阿什坎迪终日呆在米斯瑞家族府邸的一处阴暗房间内,不愿出门。
博学的父亲亲自教会了自己识字和写作,每一次出现,都要带着一本有趣书籍——阴暗的室内几根永恒不变的蜡烛带来让呼吸沉郁的昏暗光线,阿什坎迪记忆中的大部分知识都源于那些父亲交给自己的一本本书籍,十几年如一日,空旷的室内累积了堆满三面墙的书架,而阿什坎迪则出落成了一位面色苍白的美丽女孩儿…当然,在别人眼里,是残疾的女孩。
离开这个房间对于阿什坎迪来说异常艰难,她的也从未见识过这个瑰丽的世界,一切的知识都来源于书本——可是不可避免的,身为贵族之女,她必须在成年后通过联姻的方式和其他家族结合。
对于弗丁帝国的贵族们来讲,米斯瑞家族是个强势却不幸的家族,家主没有一个儿子,唯一的女儿却还是残疾,即便有愿意联姻的家族,却没有人真正会在乎那个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阿什坎迪。
“怪胎”、“主的惩罚”。
从小到大,阿什坎迪早已学会无视这些称呼,但是当她第一次面对愿意迎娶自己的贵族时,对方和父亲交涉时的笑容却让阿什坎迪无端生出了恶心的感觉——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看穿一个人的灵魂…甚至他内心的想法。
“尊敬的阿什坎迪小姐,希望我们能有一个愉快的晚餐。”
对方面具般的面孔让从来不愿意学习贵族那一套的阿什坎迪直接翻脸。
“你的内心并没有在说这些,”当时只有十六岁不到的阿什坎迪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缓慢却清晰的说道:“你在诅咒我父亲尽快死掉,并准备在迎娶我之后制造一个‘意外’终结掉我的生命,由此你就可以掌握米斯瑞家族的资产,不是么?”
这番话让对方的脸霎时间变得雪白。
意料之中,这场“相亲”晚宴不欢而散——而后来阿什坎迪的父亲为她安排的十多次类似晚宴尽数因为类似原因泡汤。
最终,阿什坎迪还是回到了那间阴暗的房间内,面对无数父亲请来的医师、牧师、神术师、萨满而无动于衷。
回忆终止,阿什坎迪回过神时,发现乌列依旧站在自己的面前,光翼舒展,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自己。
“你的人生没有过任何希望,你可知道其原因?”
乌列手掌中骤然散发出一道光华——那是来自天堂的最纯净的就“净化之光”,虽然并没有比阳光更加耀眼,可是在这道阳光下,阿什坎迪却是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痛楚。
这种痛楚并不剧烈,却根本不知从何而来,仿佛浸入骨髓,却又无从觅踪。
“感受到来自灵魂的反抗了么?”乌列冰冷的话语回荡在忏悔之地内,“如果你只是单纯的血族、人类或低阶恶魔,断然不会如此,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身为马格纳斯议会的主天使乌列缓缓弯下腰,半蹲在阿什坎迪面前,那兜帽下漆黑一片的面孔与坐在地上的阿什坎迪面对面,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说明…炼狱中失踪的那个家伙,似乎并没有如传闻溃散了灵魂——而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和墨菲斯签订契约成功的原因。”
他戴有银甲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阿什坎迪手臂的圣契徽记之上——“一个魔法师都算不上的年轻人,真以为自己能成功释放九十八级的‘死海契约’?这个世界最奇妙的一点,就在于我们所处的世界,永远不存在‘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