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小小院落中,一位岣嵝着腰的老人掂着一把铁锨一下又一下地砍着地面,一条又一条黑虫在布满黑血的铲刃下被斩成扭曲的几段,此时此刻那老人在秦关的眼中就像天神一般威武而高大!
而让老人之所以恐怖如斯则是因为他戴着的那口铁锅,那是庙门口的小贩用来煮茶叶蛋的小饭锅,小饭锅甚至还在滴答着褐色的汤汁,老人那白色的短袖已然渍出了一片褐色。
而与此同时,那口小小的铁锅依然在不断地响着,一道又一道黑箭仍然在执着地射向它,然而每一道黑箭却仅仅在铁锅上撞出一声脆响而已,接着那些黑虫便只能尖叫着掉落在地,被老人的铁锨斩成数段死去。
原来如此!秦关汗颜地响起他跑过的那段路,那路边不知道有N多煮茶叶蛋、热牛奶的小铁锅,他怎么就没有想起戴一口铁锅?
“哎老大爷……”就在秦关搬开门栓、拉开门求助的时候,却瞠目结舌地看着老人迎着一道道黑箭、骂骂咧咧地拖着铁锨走出庙门,老人的耳朵似乎不那么灵光,似乎老人着急回家,总之老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就消失在了庙门外。
“你……”秦关抽搐着脸再次落下了门栓,刚刚燃起的希望在此一瞬间再次被生生浇灭,秦关颓然地顺着大门瘫倒在地上,绝望的眼神在阴森森的小庙里如游魂般飘荡——
血迹斑斑的祭台、东倒西歪的香案还有祭台上面那尊半人高的“娘娘像”,彩漆铠甲、明月钢盔、大红披风,实乃女中豪杰、巾帼英豪。
初来东山上学时,秦关曾经和同学来过这里,这是一座省级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有着近千年的历史,据说供奉得是南宋抗金女将洪秋月,但是历史上有没有洪秋月这个人却两说,这座娘娘庙说是东山市的民俗文化遗址要更贴切些。
不过奇怪的是,在“娘娘像”的脚下却放着一副老式钢化玻璃打造的玻璃柜,长一米左右、高宽四十公分,在那铺着黄布的柜底赫然陈列着一副锈迹斑驳的盔甲,头盔、铠甲、护腰,一样不少,样样锈迹斑驳。
而玻璃柜外的金属牌上标明了这是十年动L后重建娘娘庙时挖出的,似乎是这尊娘娘当年的战甲,真的假的反正都是传说;不过在这濒临南京的东山市,这样的破烂盔甲不知几多,除了纪念价值外不值一分钱,也正是因为不值钱这副铠甲才能保留至今。
铠甲?头盔!看着那顶破烂不堪的头盔,秦关眼睛一亮——管它什么年代的,这好歹也是个头盔啊!
就它了!秦关猛然站起、捡起沉重的烛台跳过血泊、照着那玻璃罩就是狠命一击!
“咔嚓!”
“嘭——叮叮咣咣!”
就在玻璃罩发出一声脆响之时,门外似乎有什么沉重的铁器砸在人行道上,也似乎是汽车相撞的声音,紧接着秦关感到地面微微一震。
这么硬?秦关疑惑地看了眼裂纹遍布的玻璃柜,这怎么可能引起地面震动?这又不是打夯!
错觉么?秦关摇了摇头举起烛台继续砸,在砸了第三下后,那渍透了香灰的玻璃柜终于四分五裂,那顶锈迹斑驳的头盔也呈现在秦关面前。
秦关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顶头盔高高举过头,对着娘娘像深深地鞠了三个九十度大躬,拿了人家的东西总要表示下谢意吧。
“真重!”秦关喜滋滋地戴上那顶头盔却不禁感到脖子一沉,这家伙的重量起码有四五斤,而且内围远大于秦关的脑袋。
这一戴秦关更加肯定这副铠甲是某彪形大汉的,不然一个女人长成这样那简直不可想象——只是,惊魂未定的秦关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戴上头盔的一瞬间,一缕紫色的电流在头盔两边的凤翅上一闪而过。
“嘭!”就在此时,秦关又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撞击,还未待秦关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啦啦”的砖石落地声——似乎哪的房子倒塌了!
“**你M啊!去死啊——!”紧接着一声疯狂的嘶吼随之响起——
糟了!秦关本能地感到背后冷汗直流,他赶紧跳到门缝前向外瞅去——
只见庙门外的阳光下一片尘灰荡漾,小庙外那堵单薄的围墙已然化作一片瓦砾,而在那瓦砾之上赫然站立着一头小轿车般巨大的黑色怪物:长长的触须、漆黑的硬甲、六条长满倒刺的腿,还有那脑袋前一对硕大的硬钳,那种诡异的死亡气息让秦关的心猛然收紧!
而在那怪物硕大的脑袋前,一名光背纹龙的肥胖汉子正戴着一口铁锅、对着怪物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利斧,看得出这汉子是道上的人,那柄斧头是实打实的开山斧,那锃亮的斧刃在疯狂的挥动中带出一丝丝耀眼的闪光。
然而,疯狂挥动的斧头砍在那漆黑油亮的虫甲上却仅仅带给怪虫一丝本能的犹豫,也许那怪虫第一次遇见敢于反抗的人类,所以那汉子能够在手腕粗的触须和狼牙般的前肢中得手几次,但得手后的汉子却和门缝后的秦关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斧劈之处仅仅留下一道道白印……
“嘶嘶!”巨钳怪虫发现了这个小小的人类不过如此而已,在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探测后,巨钳怪虫不避不闪地张开了那巨大的钳子——
“哇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团四溅的污血、斧头男被锋利的甲钳拦腰截断,白花花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染红了脚下的尘土——
“呜……”秦关拼命捂住就要尖叫的嘴,浑身的冷汗再次湿透了衣衫,这血淋淋的场面和犹如地狱魔兽般的怪虫竟然离他如此之近,他疯了一般想离开门缝藏到墙角,可是他的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他的眼睛仍然死死贴着门缝,因为他看到了一副让他永生难忘的地狱之景——
只见远处撞满汽车的大路上,在一滩滩血泊和死尸中,一排又一排巨钳怪虫正踩踏着汽车和绿化带、犹如侵略军进城一般向路南头徐徐推进,在刺眼的阳光下,那一双双黑亮的大钳上无一例外地夹着一具具残肢断骨,一颗颗硕大的脑袋还不时地抖动着下颌,那一滩又一滩流出嘴角的血泊在明亮的阳光下触目惊心!
秦关终于将自己的脑袋从门缝后拽开、强行挪动痉挛的身体爬到祭台后面、缩在阴冷的墙角拼命发抖,他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祈祷那些怪虫不要发现自己!
“咣矶!”突然之间,厚重的木门一声巨响、墙角的秦关瞬间瞳孔紧缩,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怪虫还是闻到了他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