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菜还未完全的收拾了下去,李恒便来找秀蓉给夫人守灵,未待诸葛裕有所表示,秀蓉已经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度来到李恒面前,秀蓉是见不得别人质疑的,就像曾经在家的时候一般,陆父声音微微的高了点,秀蓉便战战兢兢了起来,时间久了,即便是外人扬了声,秀蓉也会胆颤的,习惯成了自然
“恒伯,秀蓉这便去给夫人守灵,恒伯不要见怪,秀蓉不是有意拖延了时辰的,实在是,实在是……”
秀蓉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想不出该怎么说才是最适合的,反倒成了支支吾吾,看着秀蓉因为解释不清而涨红了脸,香儿想给她解了围,却发现诸葛裕正定定的注视着秀蓉,香儿心下又是一热,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去,因她从诸葛裕眼中看到了怜惜,这里有诸葛裕出头,只消一句话,顶她一百个香儿的千言万语!
李恒见秀蓉小心翼翼的样子,和说不出原因之后那涨红了的脸,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老奴明白,如夫人用不着解释,其实夫人的院子没人守着也没什么的,老奴活了这把年岁,对于苏兰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可她是王家老爷亲自送来的婢女,而且似乎王家老爷待她极好,那样说来,她现在便代表了王家的立场,如夫人还是不要太过抵触才行”
李恒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应该存着疑问的,他是下人的身份,虽然府里没有人把他当了下人看,但他不能倚老卖老,今天会变了主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完全是看如夫人那种紧张兮兮的表情不忍心,还有诸葛裕盯着她看的样子,充满了怜惜,对于侯爷和夫人之间的感情,他是很了解的,侯爷从南山回来之后那种恍惚的样子,让李恒明了,他是真的对那个据说是南山之上犹若仙子般的女子动了心思,侯爷为诸葛家活得很累,李恒是乐见诸葛裕为自己活一次的,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夫人居然真这般的决绝
诸葛裕听了李恒的话,虽然他说得是自己想说却不便对秀蓉说得那么清楚的,可是自己还是要交代一下李恒,毕竟这里不单单只是他们三个人在,人多了,嘴难免就杂
“恒伯,这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今后自不必再言语”
李恒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侯爷放心,老奴明白”
“那好,时辰晚了,恒伯你下去歇息,我这便带了秀蓉去美莲的院子,老夫人那边你也不用去回了,稍后我差旁的人去知会一声就好”
李恒点了头,只是提醒了诸葛裕和秀蓉夜里风凉,添了披风再去也不迟,然后转身离开了膳房
诸葛裕见李恒离开了,轻轻拉起身边秀蓉的手,秀蓉脑子里却闪现出了几句话来: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心下一个动容,暖暖的感动溢满全身,诸葛裕的手很大恨温暖,被他牵扯着慢行,即使这一刻夜尚凉,风吹着自己的身体不住的抖;即使诸葛裕会娶了自己,只是为了她的名誉着想,或许还有想要一个子嗣的考量;即使他没有真真的爱上自己,那又如何,秀蓉情愿这一刻能成为永恒,没有那世俗的纷扰,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吊死的夫人,也没有视自己为十恶不赦的老夫人和处处难为着自己的大丫头,只要和诸葛裕这样手牵着手,原来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么美好的感觉
月色很美,诸葛裕握着的小手柔若无骨,这手里的感觉和美莲是完全不同的,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握过美莲的手,就算是耳鬓厮磨的闺房之中,他们也没有过十指相扣的感动,曾经诸葛裕跟美莲背过《诗经•邶风•击鼓》,却被美莲嘲笑了,“诸葛裕啊诸葛裕,你该是个武将出身的,却背起了这般酸的诗句来,让我想起了城里那个不惑之年还妄想考取功名的老秀才,一穷二白的,连自己的糟糠都养不起,笑死人了”
从那以后,诸葛裕便也没有对美莲说起过任何的诗句,今夜这般牵扯了秀蓉的手,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突然就来了兴致,居然主动的张了口,“秀蓉,我背个诗给你听可好”
秀蓉心下又是轻轻的一颤,只是被他牵着手了,秀蓉便觉得自己幸福到无以复加,现在诸葛裕居然要背诗给自己听,一瞬间有些哽咽,诸葛裕没等到秀蓉的回答,轻转过身,秀蓉见诸葛裕回头,赶忙点头,声音低低柔柔,还带着一丝丝毫不掩饰的期待,“妾身想听了侯爷背下的诗”
诸葛裕微微翘起了嘴角,秀蓉的眼睛在月色之下居然显出异样的美感,还有她期待的眼神,好像自己便是那个可以给予她无限希望的神,会降福与她,男人的自信心一瞬间被膨胀到巨大的范畴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秀蓉听了诸葛裕居然咏出了自己现在的心思来,忍不住的接了下面的两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诸葛裕听着秀蓉似呢喃一般接了那诗经,脸上不觉一愣,住下了脚步,板正了秀蓉的身体,有欣喜也有惊诧,“怎么,你识得字的?”
秀蓉轻轻的点头,有一丝怯意,“娘认得字,平素没事的时候,她便教了给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们有的时候送来的花样,都是诗词歌赋的,我不识得也是不成的,怕绣错了,是要双倍赔了钱给人家的”
诸葛裕听着秀蓉的话,轻轻的牵起秀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喃喃的说道:“你总会给我惊喜的,我越来越感觉,娶了你,或许是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了”
秀蓉听了诸葛裕的话,居然忍不住了自己的泪水,有感动,可也有无奈,“不对,侯爷娶了妾身,令侯府发生了这般的大事来,都是妾身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