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年轻侍卫点了点头,同时招呼那城门军官一同过来。然后低声道:“两位大哥,这五箱纹银少说也有几千两,就算少个几百两亦不会多显眼。大公子或田将军难道还会一箱箱过秤不成?眼下此地就我们三人在,不如取些出来,咱哥们儿三人分了岂不更好?”
杨伯孙和那城门军官眼睛顿时一亮,他们跟着田师中在淮南时,不但吃空饷,贪污军中物资,甚至还劫掠百姓财物,但张俊都是爱管不管,只丢过一句话:“别弄得人人皆知,不要弄出人命来就行了。”
可到了襄阳之后,四周的岳家军都是不劫掠、不扰民的。军中的物资所有友邻部队全是足额发放,他们如果要克扣贪污,立刻就成众矢之的。何况城中还有七千原来前军的士兵,他们亦没那个胆子去干,早就囊中羞涩了。
而岳云的这名年轻侍卫居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发财建议。一下子就可得这么多银两,他们如何不心动。
利欲薰天之下,两人都没去细想,岳云的侍卫怎么可能行事如此反常。他们还道这年轻侍卫也和自己一样,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发财的机会,怎肯错过。
不过杨伯孙倒是比那城门军官多些顾虑,他想了片刻,沉声问道:“这些抬箱子的士兵和守城门的兵丁咋办?”
那城门军官却是嘿嘿一笑道:“杨将军,您也太小心了,这些人嘛,我们一人给他们二两银子不就得了,反正咱们上面的吃肉,下面的只要能喝到汤,他们还能放出什么屁来吗?”
杨伯孙一想也是,不禁汕然一笑道:“倒是我多虑了。”
这时,那年轻侍卫已经喝领抬箱子的十名背嵬军战士将箱子抬到城门旁边的一僻静处。
那城门军官令自己属下士兵把守好城门,不得擅离职守后,方与杨伯孙一道,跟着这年轻侍卫到了此处。
他们正欲开箱看时,却见那年轻侍卫一指自己身后,惊呼道:“什么人?”
杨伯孙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情知不妙,正要拔手中腰刀之时,却只觉腰中一阵剧痛,然后只见一把匕首从自己的后腰透入,直至没柄……
“啊!”
他惨呼了一声,眼眸中带着强烈的不甘和对生的渴望倒下了,鲜血从他腰间狂喷出来,染红了地面。
而那城门军官猛地伸手就要抽刀,惊叫道:“不好!他们是——”
话音未落,他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大刀向他脖颈袭来。
他正欲低头躲过,却只觉有人从背后象铁钳一样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只见明晃晃的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从这城门军官的颈间飞过。他的头颅带着一股鲜血,直飞到半空中,眼珠还瞪得忒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经到了鬼域。
这时,那原本抬箱子的十名背嵬军战士方打开这五只箱子,从中取出数只火箭,以及长弓硬弩。然后纷纷拥到这年轻侍卫跟前,躬身道:“关将军,都准备好了!
那年轻侍卫正是关铃,他当即沉声道:“走!速度去夺城门!把我们的人放进来!”
在这刺史府的宴厅内,田师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掀开了箱子。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箱中并无白花花的纹银,而是猛地蹿出了一名精瘦汉子,他手拿一把蓝汪汪的匕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下子就将刀刃架在了田师中的脖颈之上。
而就在这时,岳云却大叫道:“动手!”原本抬箱子的侍卫们一下子冲到五口箱子前,掀开了箱盖。
只见从中又跳出了四名精瘦汉子,然后将箱中的兵刃分发给了周围的一干同伴。
这些人大喝一声,立刻跟随岳云向田师中的一干心腹军官杀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田师中手下的军官猝不及防。他们见岳云只带了十名抬箱子的侍卫进来,根本没有作什么防备。席间要喝酒吃肉,带着兵刃甚不方便,他们的武器都交由亲兵拿着,而这些亲兵现都在屋外的。
岳云等人提刀杀来,他们只得边战边退,但厅内甚多桌子、板凳,酒菜也未撤去,逃跑并不方便。一时之间,不少人已经中刀倒地,鲜血直流。
惨叫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此刻,屋外的士兵听到屋内杀声震天,情知不妙,慌忙杀了进来,却见自己的上司们已经大半倒在血泊之中,就算没死的几个也在狼狈逃窜。
他们见状大惊,连忙挺起长枪准备向岳云等人猛扑过来。
却见岳云大喝一声:“站住!”
他们一眼望去,只见岳云将大刀架在田师中脖颈之上,冷言道:“田师中已被我拿下!还不赶快扔了兵器投降!”
那些亲兵正不知所措时,有几名军官已经回过神来,从自己亲兵手中夺过兵器,大呼道:“大家并肩子上,杀了这帮背嵬军的混帐们!他们已经杀了我们好多兄弟了!”
这些亲兵原本就是没主意的人,正想上前之时,却听见岳云面目狰狞,手握钢刀厉声道:“你们不要田师中的命了?”
田师中只觉岳云架在自己脖上的大刀似乎与自己的脖颈越来越亲密,而另一侧那看上去就很可怕的蓝汪汪匕首也似乎有些不安定。
他立刻吓得大叫道:“都给我退下!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刺史不?”
那些士兵愣了一下,回望自己的几名军官。
而那几名军官也是满头大汗,对田师中行了一礼后,畏首畏尾道:“刺史大人,我们……”
“叫他们先抛下武器,退出屋去!”岳云厉声喝道。
“好!好!”田师中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对手下的军官和士兵喝道:“听见没有?快退下去!退到屋外去!”
那些将官和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方缓缓退出了屋外。
田师中这时方觉那两把刀刃离自己脖子上的皮肤稍远了一些。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问道:“岳大公子,我可是好酒好肉来款待你,但你为何又杀我的部下,又来挟持我?虽说在行营后护军中的职务你比我高,可在官职上我可是正五品的襄阳刺史,你只是个从八品的书写机宜文字。你这可是以下犯上,我上奏到枢密院去,秦相绝不会轻饶了你!”
岳云听罢,冷冷一笑,暗道,看来田师中还真跟秦桧有些关系,即使不是秦党之人,也必然受他的控制,不然田师中不会拿秦桧来威胁自己。
他此时情绪略为激愤地说道:“田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扣押大军的粮草不发,还抓了汤将军和上千我岳家军的弟兄,这在我岳家军中,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知道你何来如此勇气,行此叛逆之事!”
田师中岳云这一说,情知他扣留牛皋的事早已败露。眼下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唯一可以让岳云投鼠忌器的就是:汤怀还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眼珠一转,立刻便有了主意,语气尽量缓和地说道:“大公子,你孤身犯险,为的不就是要我发粮吗?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同意发粮,并放了汤将军和他的一干手下。你也放了我,我让你们尽起粮草出城如何?”
“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岳云大笑三声,眼中精芒闪过。
他直盯着田师中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已没有任何资本谈条件,好好配合我,还兴许能留你一条狗命,如果想使花招,就休怪我不要客气了!我岳云杀人是从来不手软的!”
田师中望着一地的鲜血淋漓的尸体,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不过他仍然强自苦撑道:“大公子,田某的性命或许掌握在你手中,但你若要运如此多的粮食到朱仙镇,必定要准备大车、车夫、安排护送兵马,仅靠你这三百来人恐怕是不够的,田某虽然不才,却可为大公子筹备打点好这一切。”
“哦?你觉得,我只有三百来人吗?”岳云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难道他后面还有人马?田师中只觉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