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薛汀提出来的要求,沈暮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本来她就不同意让薛汀吃学院提供饭餐,有一句话人以群分她还是知道的。就如同进了一间食肆,坐在一楼的散永远不可能认识二楼包间的雅,那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过这要是从家里送午饭过去,必要要有钱有物,东西从哪来呢?
沈暮烟想了一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副开口道:“汀儿你先回房吧,明天姨娘就让他们给你送饭过去。”说着沈暮烟边朝这若水的房间走去。
“你说要让汀儿不吃学院的饭,咱们家送?”若水吃惊的看着站在下面的沈暮烟。
沈暮烟点了点头道:“汀哥回来总说吃不饱,他不喜欢那边提供的饭菜,这几天都没有吃好,眼看着小脸上的肉就瘦下来了。”
若水微微皱眉道:“那是汀儿太挑剔了,男孩子不能养的这么娇弱,一点苦都吃不得可不行。浩儿和渊儿能吃,他就能吃。没有说一家三个孩子只给他单送饭的道理。再说学院只做简单的事物也是有道理的,将来他们去考科举的时候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每年多少公子就是因为吃不了苦最后落选的。”
沈暮烟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二奶奶说的是,我也知道您是为了孩子们好。可是汀哥还那么小,有些东西不爱吃也不能现在就让他强改过来。本来上学堂就熬心血,又吃不好,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但是就像您说的不能耽误浩哥和渊哥的前程,所以我的意思是汀哥每个月交给学院的饭钱就不教了,给咱家的厨房做点自己的饭菜,也不用劳烦其他人,我那院子里有两个人把饭菜送过去就行。”
若水一看沈暮烟这是已经都想好了,这个她要是在阻拦就没什么意思了。毕竟薛汀那是沈暮烟的生出来的儿子,给人当继母尤其是人家亲生的姨娘还在的时候,有些事情做到位就可以了。至于人家怎么理解,接不接受都不是你能控制得了。若水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这事就这么办吧。钱我和月钱让他们一起给你送过去。没事就下去吧。”
沈暮烟第一阶段的目标达成,但是学院一个月的饭钱八钱银子。你都从家有人送饭过去了,这菜不能差了吧。别人家的食盒里天天有鱼有肉,你的食盒里全是青菜,这就适得其反了。要是那个标准拿银子是肯定不够的,剩下的钱从哪来呢。
管薛明远要?估计二奶奶已经吹好枕边风了,是不可能给的了。靠娘家?自从把那些银子还回来后,沈老娘和沈嫂子就再也没有踏进薛家家门一步,那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原先沈暮烟自己攒下来的钱那是打算给薛汀将来上京赶考用的,不能动。
没有别的办法,沈暮烟只好减低自己平常日用的标准,省出额外的钱给薛汀装门面。这种行为就是传说中的打肿脸充胖子。若水听后只是摇了摇头,人和人对事情的观点还真是天差地别。若水问过薛浩和薛渊的意见,两个孩子还是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吃一样的东西,所以此事也算是就这么算了。
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薛明远觉得今年的生意也还不错。不过就如他曾想过的那样,你要是不懂医术,这生意再大也就赚个中间差价,例如黄连五钱银子一斤,自己店里进货拆开卖八钱,人家过来照方抓药。但是你要是有自己不外传的方子,也不用非得是祖传秘方,直接你就正副药的卖,那就是一本万利了。
照今年几个店铺的运作来看,估计几年最终盈利还是两万两左右。商人的本性让薛明远想多扩展一些渠道,这几天薛明远就在寻找新的商机。薛明远有空就出去逛逛,常跟人打听打听,于是知道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高粱这种作物是由北方传到南方的,产区辽阔,用途也多种多样,比如可食用、饲用、糖用、造酒或工艺用等。例如茅台酒、汾酒等名酒,主要就是以高粱为原料。如今正是夏末,这一年的高梁长得茎高穗大,十分茂盛。
薛明远有个朋友觉得可以提前收购那些农户自家地里的高粱,从中大赚一笔。土地的归属分几种,大地主家自然有很多地,他们的总数多,一般都是直接卖给商户。还有一大部分是农户自家的,每家有几亩地,产出一些粮食,自家留一些再卖一些。因为量不大,所以买不上多高的价。
今年很有可能是个丰收年,对于农户来说是好消息也是不好的消息,丰年粮贱、灾年粮贵,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而且大丰收的时候还很有可能卖不出去。农户辛苦一年就等着打上来粮食换点钱,所以丰年他们也忧心。
这样的时候就有一些商人出来提前把货物全部都订走,就是这片地秋天产出来的东西都归人家了,当然价格肯定压得是很低的了,商人能从中狠狠的赚一笔。但是对于农户来说能把粮食卖出去而且丰年产量大,也能赚些钱。所以这种方式不管是商人还是农户都是欢迎的,已经流传很久了。
薛明远听他的朋友说完后,真的是有点心动,特意赶车去了一趟村子里,见到地里的高粱确实都是茎高穗大。跟其中一个村子的村长简单谈了一下,村长先给了一个价,这个村子里全部的地收成算起来五千两银子。当然额外还得给村长几百两辛苦钱。
薛明远这几天就一直在跑这件事,觉得这是一次赚大钱的机会。不过利润往往也伴随着风险。薛明远在房里研究研究了好长时间,想办法尽可能的减小风险。又忙又累了一段时间,又变黑变瘦的趋势。若水有点心疼,恩,还是胖点瞅着顺眼点。生意上的事情若水也不懂,能做的就是给薛明远照顾好身体。
这天晚上将近子时薛明远还没有睡,若水打发素心早早的就去睡觉了,自己给薛明远热了一碗紫米粥端到了房。薛明远正在看几家大酒坊谈开出来的条件,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
若水敲门进屋,笑着说道:“歇一下吧,喝点粥暖暖胃,空腹熬夜最伤身了。”
薛明远放下手里的东西搓搓手,呵呵笑着接过来“时间紧啊,越早跟那些村长谈价格就能压得越低,咱们赚得也就越多。他们说往年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至少能赚一倍。收一个村子就是五千两,一个镇有五十多个村子,台州有六个镇子。哎,真是诱人啊,要是我有那么钱就都收下来!现在我也在想到底投多少钱进去呢,翻倍的利润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若水微笑道:“那些我都不懂,你那主意就好。不过咱们毕竟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少。一下子要动用那么多钱也不是小事,要不你问问大掌柜,看看他的意见。”
“你说得对,咱们家里存了几万,店里有流水钱将近两万。铺子压出去也能值几万,我跟大掌柜商量商量看看能动用多少。”薛明远狼吞虎咽的喝着粥,口吃有些不清楚的说道。
“娘子,你先睡吧,我把这些弄完了就睡。”薛明远把若水赶回了房,又低头算了起来。
第二天薛明远先是找了他几个朋友,有些事情就是有钱大家赚,问问人家都拿多少钱出来。然后到了店里跟大掌柜商量这件事,大掌柜听后却皱了皱眉头,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口道:“东家,这个粮食咱们都没碰过,实在是不熟悉。若有余钱倒是投里一点也可以,别的钱还是先不动了吧。”
薛明远原本满心欢喜等着大掌柜赞同自己的意见,然后跟自己一起商量到底怎么尽可能多调一下钱出来,谁知直接被人浇一盆冷水。薛明远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商道和兵道一样,有时候就将就出奇制胜。当年丝绸之路那还那么多人不看好,如今走过的人哪些不是富甲一方之人。”
不过不管薛明远怎么说,大掌柜就是不松口,薛明远有些不高兴的回了家有些闷闷不乐。若水问了缘故,劝解道:“老人家就是图个平稳,再说掌柜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薛明远一听若水也这么说,有些灰心,自己看好的这件事却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若水却转口道:“但是这事还要你做主才是,我又不懂,不过你想做的每一件事我无条件的支持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事情吧,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有一天你要饭了,我就跟你当个要饭婆。”
薛明远高兴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娘子为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薛明远从若水这又获得了信心,过了一天再次跟大掌柜商量此事,薛明远决定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在把铺子抵押出去几间,流水也只留一万。大掌柜最后就坚持无论如何台州的主店不能动,台州的分店也必须保留两家。老掌柜是薛明远的父亲留下来的人,薛明远一直很尊敬他,当下也就同意了。
薛明远凑了十二万,买了二十个村子的地。跟酒坊谈了供货的意向,雇了一些人去村子里看着,就等着秋天的时候收上来大赚一笔钱了。
秋老虎慢慢地走近,薛明远三天两头的就去地里看一看,看着快要成熟的高粱,心里又说不出来的高兴。这天一大早,却有一个噩耗传来,一个小厮拼命地砸开薛家的大门,跑得气喘吁吁的到了薛明远的面前,焦急地说道:“东家!东家!不好了,地里……地里闹天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