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淡淡的蓝色妖姬香味儿从门缝里飘进了屋子里,白苏微微一怔,推开挡了她道儿的慕容皓,吱呀一声开了门。
“沉香,是你吗?”她跑到房门外,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客栈的过道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回音,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过道尽头的窗子开着,看得见窗外月朗星稀的夜空。
“大半夜的,你这么瞎吼会吵到别人睡觉,到时候引起公愤,本王也拦不住。”
慕容皓瞅了眼屋檐下叮当作响的小铃铛,一手揪着白苏的后衣领将她拎进了屋子里。
“你去哪?今晚不说好…”白苏小手拽住慕容皓的袍袖死赖着不放,一双眼眸紧盯着他。
她这一万两可不能白花!她要将刚才慕容皓调戏她的加倍调戏回来!
“五十两黄金,本王没空陪你玩。”
慕容皓冷冷瞥了眼白苏,掏出一根金条,抛入她怀里,一甩袍袖,出了门。
今天他已经陪她玩得有些过了,不过,他发现了白苏是个财迷,一切问题用钱就好摆平。而他楚王,最不缺的就是钱。
换了身白底青花的长袍,慕容皓闲闲地坐在天字号上房里泡了一壶茶,“下来吧,沉香。”
白袍少年翻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朝慕容皓做了个揖,话音有些冷,“东主,沉香来迟。璟将军确实被囚,且由西凉国神兽玄武日夜守卫,不易强攻,只能智取。”
慕容皓呷了一小口茶,将茶盏搁在茶几上,抬眸看了下沉香,一脸不为所动地道了句:“慕容泓要去边疆,你跟着去,一切见机行事。”
“那…东主您的安危…”沉香咬了下唇,眼眸有些黯淡。
他心里,可能更多的是担心和慕容皓在一起的白苏,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武功又好像一夜之间全部遗忘,这是个让他头大的难题。千年之前,她救了他,这恩情,他必须得还。
“无事,日夜兼程的话,后日就能到楚地了。至于白苏,本王会好好照顾她的,毕竟她承了仙骨,魑魅魍魉轻易伤不了她。”
慕容皓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沉香,每每提到白苏,总能看见沉香脸上一丝淡淡的愁,也不知是为何。莫非是因为白苏与他这一世注定的有缘无分吗?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乏了,挥退了沉香。
天地间,最难还的莫过于欠下的人情债吧。
缓缓起身,他出了门,走到隔了两间房的地字号上房,隔着门,白苏如雷的鼾声听得清晰。
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已是夕阳西下,白苏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一阵寒气刹那环绕在周身。
她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掀起马车厚重的门帘,低声抱怨了句:“怎么这么冷?冻死人不偿命啊!”
慕容泓睨了眼她探出来的半个脑袋,冷冷地回了一句:“回马车里去!”
“我偏不!”
白苏的拗脾气和慕容皓算是杠上了,只是她刚探出半个身子,瞬间又缩回了马车里。
这是哪儿?
环视四周,银装素裹,雪峰重峦叠嶂,他们像是处在一座极大的雪山的谷底。高大的雪松上积满了厚厚的雪,长长的冰晶在夕阳下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折射出绚烂的颜色。
阿嚏——
白苏打了个寒颤,看着一旁黑马上身披蓑衣面不改色的慕容皓,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比这山谷里的雪还要冷上千万倍。想来,他昨晚那些暧昧不过是在演戏吧?
“车里有御寒的衣物,快去穿上。”慕容皓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空中绘出一道白色。
白苏不去多看慕容皓那张冰脸,在马车角落的红木大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蓝底绣着百花图的夹袄,以及一条蓝底绣着白玫瑰的百褶裙。她瞥了眼怎么看怎么别扭的古装裙袄,将就着套在了身上。
咦?这箱子里的衣物怎么都是绣着相同的百花图花样?
她随手又翻了几件衣裙,清一色的蓝色缎面,清一色的百花图,甚至都是相同的金绣线镶边。衣裙的大小也相同,看起来,像是为同一个女子备下的。
箱子底下,搁着一方叠得整齐的白绸帕,以及一把镂空雕花的小巧金扇子。她小心翼翼地展开扇面,扇面上雕刻着别致的百花图。
指尖碰到扇面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片段。一个清丽的女子、一场滔天的雷火、一袭白袍的少年……
啪的一声,她收起扇子,掌心里渗出涔涔的冷汗,那不是梦,是她的前世。
模模糊糊,她记起了有些过去的事儿,她的真身是百花仙子,而沉香确实是修了万年的狐仙。在他遭遇雷霆天劫的那天,她救了他。而她,却因为触犯天条被撤了仙位,空留一副仙骨被打落到了人间。
原来,沉香对她的好,都是为了还这欠了她的人情债吗?白苏淡淡的笑了,他们俩真是前世今生的孽缘呐。
“楚王殿下,太阳下山了,前面就是百鬼谷…”驾车小厮的话音发颤,车也越发的颠簸起来。
周围的寒意退去,一阵热浪席卷进马车内。白苏正打算把衣裳脱了,轰的一声,马车碎裂开来。
“小心!”慕容皓急忙伸手拉住白苏下坠的身体,一用力拉到了马背上。
白苏手中紧紧拽着小金扇,眼一瞥,火热的烈焰正将他们和驾车的小厮围困在中央。
“没事吧?”慕容皓冲不远处的小厮喊了一句,勒住了手中的缰绳。
这来自地狱的红莲烈火是百鬼夜行的前兆,他们必须在一炷香之内离开才能保住小命,否则就算如来佛祖来了也无济于事。
小厮端坐在马背上,朝慕容皓摆了摆手,深色的衣衫却已湿透贴在了背上。
“坐稳了!本王要飙马!”慕容皓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哨声,双腿猛地一夹马刺朝东南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