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逃过一命,乐清正在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被那跌蹄沾到了,不死也伤。耳边传来千回的惊呼时,她还没反应来,只是下意识的朝脸上摸了摸。
左颊湿湿的,是什么东西?
血,鲜红的,沾了一手。
“你是怎么看马的!!”冯车夫一见乐清出了血,额上顿时青筋暴起,一把揪起那车夫的衣领,怒吼着质问。
“怎么样,怎么样?张小姐,你可还好?”上芳园掌柜的跑出来,关切的跑向乐清。乖乖,这不是张家的小姐吗?那可是伤不起的人物啊,怎么能在他的上芳园受了伤,还出了血?天那,竟然还是伤在脸上,要是破了相,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
护院们则忙着把惊马牵开以免再发疯,又有两个护院钳住了疯马马车的车夫,扭到掌柜的面前。
许多在上芳园里头吃饭的人听见动静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一片混乱中,乐清又抹了一下脸,手上更红。她有些木然的望向百转:“百转······我的脸···…伤的怎么样?”她能感到脸上有道口子在冒血,可是多长?多深?会不会留疤痕啊?
“小姐,无事。你别慌。”百转厚实的手伸过来,握住乐清的,声音淡淡而坚定:“刚刚那么危险,保住命才是大事。脸上的不过是小伤,用点药就没事了。你不要再擦了,手上不干净。”像是沸水里放进一块冰冷的重石乐清的心慢慢镇定下来
“张小姐,张小姐?”掌柜的见乐清终于回了神儿,先是松一口气,又拿手在她眼前晃晃:“张小姐您身上别的地方可疼?可有伤到?”还好这位身手不错,刚刚堪堪躲了过去要不然,这就是一条人命啊。
“我无事。”乐清摇头,由千回和百转扶着,从地上站起来:“黑是脸上这伤不能再拖,还要麻烦掌柜的差人去请个大夫来。其它的,把人都遣散了吧。
“嗳嗳,您稍等。”掌柜的见乐清不生事,忙不迭的喊过一个小厮让他去请大夫,又朝另一边招呼道:“阿贵!!快带张小姐去那间上房再打点热水送上去,张小姐还需要什么都一并伺候着!!”
“是”小厮脆声应了,就要上前来引乐清。
“慢着。”不知哪里冒出个声音冷冷的阻住众人动作。
“怎么?”乐清拧眉,她刚刚受了惊吓,现在脸上又火辣辣的疼,这姓叶的又跳出来搞什么乱?自己今天真是出门不利,与煞星见面,又跟马蹄亲密接触。
“这事恐怕有蹊跷吧——”叶蒲华眼中精光暴涨,紧紧的盯着正欲牵马离开的那个马夫,声调儿拉的悠长:“这么快,你就急着要走了?”
马夫心虚的低下头,手里牵着马绳,小声的:“小的,小的怕马儿再惊,再伤人。”
“那——你难道不接了你的主子一起走吗?”叶蒲华眼睛晶亮,强大的气场压的那车夫手都抖起来了。
“不,不······我,我呆会儿回来再接……”车夫似乎没料到叶蒲华会这么问,有些惶恐惊惧
叶蒲华的睛微微眯起,危险的望着车夫:“不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你主子出来呢?不知贵主子是哪一位?”
车夫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就,就是…···”
“说!!谁支使你来害人的?!”叶蒲华的眼睛徒然睁开,眼神凌厉,一声急喝
叶蒲华这一喝,许多人才回过味儿来,刚刚那一幕确实有些太巧合了,难道是有人故意布局要害那张家的小姐?顿时,看热闹的,掌柜的,护院们,千回百转和乐清,心中滋味不一样起来。
那车夫受吓的退后一步,靠在车门下:“没,没有······”
“没有——”低沉的调儿,压迫的往前迈出一步:“要叫我报官吗?呆会儿要是从你身上搜出个什么来,那可就——”
“我···我没有······”车夫虽然自知事情败露,吓的哆嗦,但还是死口咬着不承认。
上芳园的掌柜见势怒了:“杂皮!!也不睁开眼瞧瞧,闹事竟然敢阄到上芳园来,今儿你若是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上芳园与你没完!!”
“快说!!”有护院上前,团团围住那车夫,一个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乐清望着那车夫,袖里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阴谋吗?是阴谋!!自己刚刚惊吓过度竟然没看出来,幸亏那姓叶的眼尖。可是,是谁?谁这么狠毒,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千回和百转两个也屏息盯着那车夫,有些自责的想,若不是她们两个刚刚的失职,怎么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竟然有想暗算小姐,多么可怕的事情!!
“是······是有人支使你做的吗?”乐清由千回和百转扶着,上前一步,颤声问道
车夫心虚的别了别脸,依然咬牙:“没有······”
“没有是不是?”叶蒲华此时一脸的阴森:“那么,你的主子是谁?现在赶紧把他叫出来,为你洗冤。”
车夫别着脸不说话。
“掌柜的——”叶蒲华眯眯眼,扬声道:“叫你的两个护院上前,给这人搜身!”
“是!”掌柜脆应一声,立马有两个护院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那车夫,同时又有一人开始上上下下搜起来。
“搜的仔细些,会有惊喜的。”叶蒲华的脸阴的可怕。不可想象,刚刚那一蹄若是踏实了……
车夫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凭由人对他上下其手,只是紧紧的闭着眼,一脸的悲凄
“搜到了!”那护院从车夫腋下的衣服里头,小心翼翼的抽出两根长银针来,掉头跑去递给掌柜的
掌柜登时大怒:“果真是故意的!你这是想要故意砸上芳园的招牌是不是?快说!!是谁支使你来的?!”是想来砸上芳园的招牌吗?难道是桂香楼的人?
“掌柜的镇定。这事不是冲着你来的。”叶蒲华淡淡的声音传过来,他抬眼望向乐清:“恐怕,是冲着这位小姐去的。张小姐,你可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乐清冷着脸:“不知道”有种刀随时都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那就只有从他身上下手了。”叶蒲华脸上的戾气收起,笑眯眯的往那车夫走过去:“你若是乖乖的交待是谁支使的你,我保你无事。你若是不交待,哼哼……”
那车夫瑟缩一下:“事已败露,我也承认。但你们别想问出支使人来。”那样的话,他这一趟就算白费了,回头一家老小还是要继续挨饿。
“没关系。”叶蒲华很是懂人心的继续笑:“你只要把人说出来就可以,不要担心后面的事。我会给你一百两银子,再派人将你一家老小一起送到外县去住。不会有饿肚子的事发生,也不会有那人找上门的事发生。”
车夫眼神闪烁,硬着头皮:“不行!”
“若是不行的话呢,也有不行的法子。比如把你身上割下几片皮来,伤口撒点糖,你说地上这堆蚂蚁会不会喜欢呢?若是把你整个儿淹在糖里泡上几个时辰,再扔进蚁堆里会发生什么事呢?可惜啊,现在这气候,还没有蛆虫。”叶蒲华笑的一脸奸相。
车夫又瑟缩一下,满脸恐惧的望着叶蒲华
“不要以为我不敢。你现在是故意杀人的罪名,便是送到了官府,也是要用刑。我只要向官府里略一建议,还省得亲自动手了。”
车夫深深的叹一口气:“若我说了,那一百两可是真的?地方可安全?”
“我是洪县叶蒲华。”笑眯眯,终于要招了啊,审犯人原来这么简单的?
听说叶蒲华这三个字,车夫松一口气,头深深的垂着:“行。我招。不过不能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左左”不用说什么,他身后的左左已经上前,带车夫进了上芳园,由掌柜的腾出一间空房来,两人单独进了去。
这时候,大夫请来了。
“小姐,先把伤包扎一下,呆会儿叶少爷出来,自然会告诉你是谁。”百转与千回一起扶乐清进了另一房间,由大夫小心的帮她处理伤口。那伤可是在脸上,要是留疤可就不好了。
好在伤口虽然恐怖,但没有太深,只是划破表层一点皮肤。只要用上等的愈伤膏,再加上乐清年轻恢复力强,应该不会留下痕迹。
包好了伤,送走了大夫,叶蒲华也从外面进了屋里
“人呢?”那车夫哪去了?问完了?
“走了。我既然承诺了,就得做到。
已派人送他去别县了。”叶蒲华在桌边坐下来:“你的伤怎么样?会留疤痕吗?”
“无碍。”手指轻触脸颊,不敢抬头看他:“······是谁?”
叶蒲华伸手揉揉眉心:“人我不认得。不过你应该认得。说是京城的一位贵妇人,夫家姓万,皇商。其有个儿子叫万修林的,似是与你来往颇为密切。”
翁!!
如五雷轰顶
竟然是修林娘吗?是她吗?为了一件婚事,竟然不惜叫自己死?这可是人命,是人命啊!!是她太狠了,还是自己根本与修林无缘走到一起?老天······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