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华芸直起身子,目光瞥过珍妮的身后,不由微微一怔。
珍妮心里发虚,吱唔道:“怎么了?”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上官华芸踱到亭边,指着面前的荷塘,回头笑道,“一叶障目,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我竟不知园子里有这般美景。”
此时,她才真正领略到这个园子的大气。小桥流水只不过是园中一隅罢了。
两尺来宽的小溪自嶙峋的怪石群而下,穿过雅致的小木桥,潺潺的绕过她们所在的八角亭旁兰花丛,最终流入后花园中心的荷塘。
荷塘呈半月型,占地面积起码有两亩以上。五月的下旬,正值春末夏初时节。此时虽不是荷花盛开之季,但荷塘里已经高高矮矮的挤满了荷叶。
碧瓦红漆的湖心亭就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它小巧轻盈,就象一个可爱的精灵在一塘深深浅浅的碧叶之上翩翩起舞。而两架九曲白玉桥就是它挥动的白绸带。
塘边随意的砌着一圈大大小小的湖石。堤上桃李尽数谢去,烟柳成荫,粉嫩的月季花丛团团簇簇,如霞似锦。
园子里绿色葱笼,假山怪石林立。碧色琉璃瓦的回廊或隐或现,似灵蛇游走。三五座楼台亭阁遥遥相望。
尽管湖心亭里空无一人,可珍妮听她念着“有人来”的诗句,又说什么“一叶障目”,心里便敲起了小鼓,挠头讪笑道:“亲爱的,你知道我不懂诗词。”
上官华芸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一齐站在亭边,凝视湖心亭,动情的说道:“哦,我也不是很懂。这些都是大哥和二哥在家念书的时候,教给我的。我有两位很优秀的哥哥。他们很爱我,从小到大,见不得我吃半点苦。”
此刻,她的眼眸似阳光下闪耀的露珠,晶莹透亮,熠熠生辉。
珍妮不禁叹道:“芸,你的眼睛象宝石,真美。”
上官华芸闻言,脸上泛起红云,松开她的手,嗔道:“珍妮,不要乱打岔,好不好?我知道,我大哥很担心我……”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咬咬下嘴唇,侧过脸问道,“那番话,是他特意请你转告给我的,对不对?”
珍妮暗道:坏了。
事实上,苏又男只是请她借着聊天的机会,打探一下上官华芸的婚姻情况。尽管事先,苏又男再三叮嘱过她,不要试图干涉上官华芸的思想。可是,她听说了好友的不幸遭遇后,还是忍不住说出那番话。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执迷不悟?
“芸,正如你说的,上官先生很爱你。看到你不快乐,他很担心。”珍妮躲开那道灼热的目光,吱唔道,“其实,我来到这里后,一直没有见到他。不过,我想上官先生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亲爱的,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和身边的人多沟通,就象我们俩现在一样。”
失望象迷蒙一样在上官华芸的眼里迅速弥漫开来,遮住了先前的流光溢彩。她垂下眼眸,点头嗡声应道:“嗯。我会的。”
珍妮听到她的声音不对,紧张的盯着她:“芸?”
“谢谢你,珍妮。”上官华芸抬起眼眸,握着她的手,盈盈笑道,“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到了上海后,记得给我写信。”
她的手真冷。珍妮不禁打了个寒颤,反抓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哦,上帝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正好,上官大嫂端着茶点走了过来,闻言,问道:“小妹,你不舒服?”
“哦,大嫂来了。”上官华芸立刻抽出手,雀跃的跑到她身边,看着大红漆盘里的茶点乐道,“唔,有绿豆糕呢。我刚好饿了。我这人最不能饿,一饿就手脚发冷,浑身没力气。”说着,象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的拈起一块方方正正的绿豆糕。
这副样子也太夸张了些。难道是珍妮刚刚跟她说了些什么?上官大嫂不好细问,只得按下狐疑,笑嘻嘻的把大红漆圆盘放在石桌上,目光随意的扫过她们俩的脸庞,招呼她们用点心。
珍妮信以为真,走过来,一边帮着上官大嫂摆点心碟子,一边说道:“芸,我母亲也有类似的症状。医生嘱咐她随身带点巧克力,说是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吃一小块。我母亲照医生的话做,很少再出现这样的症状了。”
上官华芸嘴里全是点心,只得点点头,含糊的应道:“好。我也试试。”
“我知道哪里有巧克力卖。回头,我带你去买。”上官大嫂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心,烫。”
指尖擦过她的手,果然是冷冰冰的。
上官大嫂不易察觉的皱皱眉头:“怎么从来没听你大哥提起过这事?”
上官华芸双手捧着茶盅,轻轻的啜了一小口,解释道:“是从天津回来后才添的毛病。以前大哥在家时,没这毛病。”
上官大嫂叹了一口气,把另一盅茶递给珍妮:“一定要巧克力吗?那东西夏天很容易化掉,不好随身带着。”
珍妮接过青花茶盅,说声“谢谢”,答道:“其它的糖果饼干也都可以。不过,巧克力的效果最好。”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一系列的谎言去圆谎。所以,轻易不要说谎……上官华芸也硬着头皮附和着:“对对对,我只要吃些东西,手脚慢慢会暖和起来的。”
象是求证,上官大嫂伸手摸了摸上官华芸的手:“唔,是好象没刚才的那样冷了。”
看了看亭外的芭蕉树丛,她还是不放心的提议道:“我看这里虽然安静,却有点阴冷,最好不要呆得太久。这个园子是花了心思修的,景致很不错。小妹,你们不如四处游玩一番。”
“我正想去湖心亭那边看看呢。”上官华芸放下茶盅,看向珍妮。
珍妮还想把洗脑进行到底,听到上官大嫂有离开之意,正中下怀,遂欣然同意。
“中午,我们在观雨楼用饭。十二点的时候,你们直接过去就行。我就不派人过来找你们了。”上官大嫂指着桌面上的茶点杯碟,“这些你们不要理会,就放在这里,会有人来收拾的。”
然而,十一点来钟和正午时分差不多,正是太阳光最强的时候。顶着一轮火红的太阳,确实不好游园。上官华芸和珍妮手拉着手,转晃了不到一刻钟,只好钻进九曲桥边的一截游廊里,望阳兴叹。
其间,珍妮曾想继续先前的话题。可是才说不到两句,就被上官华芸笑眯眯的打断了。
轻轻的在她的手心捏了一把,上官华芸悠闲的欣赏着周边的美景,轻声说道:“亲爱的,你说的,回去之后,我会仔细思考的。要是有什么疑问,我以后再写信问你。只是,不要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我大哥他们,好吗?”
“为什么?”珍妮愕然。苏又男很重视这次的谈话,连谈话提纲都事先替她拟好了。不过,她觉得有打探人家夫妻的嫌疑,才弃自不用。而对于擅自转换话题的行为,她根本就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所以,要是苏又男他们事后问起来,她准备据实以对。
上官华芸侧过脸,看着她,正色道:“你看,我其实好得很。我大哥是关心则乱。他那么忙。我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让他分心。这个”
珍妮歪头望着她,将信将疑。
上官华芸亦歪着头,展颜轻笑:“亲爱的珍妮,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若是我大哥问我们聊了些什么,你就说我们一起回忆了以前在天津的往事。”
“不说就算了。”珍妮失望的错开目光,看着一旁怒放的月季花丛,“我不告诉他们就是。”
“谢谢你。”上官华芸喜道,“就知道你会帮我。”
珍妮看着她,正色道:“亲爱的,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记住,这是我的承诺。”
这样的话比头顶的太阳还要暖心。上官华芸动容的连连点头:“嗯,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的。”
自此,两人就象专程来游玩的一样,赏花赏景,默契的把所有烦恼抛到脑后,只字不提前言。
中午,她们准时赶到观雨楼吃饭。
出乎意料的是,上官嘉瑞和苏又男都没有出现。只有她们俩和上官大嫂一起用餐。
“你大哥千事万事的,哪脱得开身过来玩?他说你老是闷在家里,让我陪你过来散散心。默然晚上要开车,所以一直在房间里睡觉。”上官大嫂如是解释道。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珍妮惊讶的看着她。
而上官华芸却挑眉问道:“珍妮,你们晚上是坐汽车去上海?晚上不是有趟火车吗?”
珍妮摇头答道:“我是偷偷离开的,坐火车太惹眼了。”
上官华芸恍然大悟,担心的说道:“那你们小心点。”
珍妮不以为然,满脸轻松:“不要紧。这条道,苏来来回回开车走过好几趟,大多都是晚上,早就熟了。”
用过饭后,上官华芸又和珍妮闲聊了一会儿,便借口家中有事,告辞离开。
上官大嫂拦住她:“伯桑不在家,你能有什么事?时候还早呢。再说,珍妮晚上就去上海了,以后难得再见一面。你不再陪陪珍妮?”
上官华芸笑道:“珍妮晚上要熬夜,不如抓紧时间睡一觉,养养精神。”又拉着珍妮的手说道,“到了上海后,记得给我写信。我一定会回信的。有机会的话,我还可以去上海看望你。”
貌似她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珍妮郑重的应道:“好,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
上官大嫂见状,只好陪她一同回城。
回到家里的时候,才两点多钟。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刘婶显然不在。
上官华芸狐疑的转去耳房。灶台的正中醒目的用一只粗瓷海碗镇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条。
上官华芸拿起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行字:少奶奶,家里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锅碗瓢盆凌乱的堆在地上;灶膛里的火早就熄了、灶台上胡乱的摊着青菜、姜、蒜……貌似她前脚离开家,刘婶后脚也急匆匆的离开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烦心的事太多。她揉着发胀的脑袋,决定先去睡个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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