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贫尼这儿还有刚泡的新茶。(赢话费,):。”禅房内传来住持师太的声音。
那披着斗蓬的女人闻言,嘴角一勾,最喜欢识时务的人,这样极好问话,抖了抖斗蓬,推门进去,有个缺口的月亮洒下一地的清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师太,我有事要问师太,还请师太如实相告。”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如黄莺出谷。
住持师太将茶碗轻轻地一推,“喝杯热茶吧,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她道。
“那真可惜,贫尼是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惟独这茶总是戒不掉,竟是魔障了。”住持师太端起茶碗轻轻地拨开茶盖,茶香四溢,竟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她静静地看着这住持师太喝下茶水,上前一把拽住住持师太的手,“师太,茶也喝了,还是随我走一趟,就问师太几句话而已,绝不伤及师太的性命,过段日子师太就可以回到文菩庵。”
住持师太一脸淡定地摇摇头,“贫尼在这出家已经三四十年了,走不动喽,就在此侍奉佛祖,直到圆寂。”
闻言,她的眉头皱紧,原来判错误,这老太婆一点也不好打交道,手下的劲道一重,“死秃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不合作,我这就送你去见佛祖,圆你的功迹。”
住持师太恍若未闻,只是端起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口,咂巴着舌尖,还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死秃驴,看来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她发狠道,这可是一个关键人物,有她在手,会省了娘娘很多事。
“施主的火气何必那么大?人世间的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浮云,你又何必执着不放?”住持师太的眼里一片祥和,那笑容让人很是舒服,“施主找贫尼所为何事?”
这笑容很干净,她不禁被迷惑了一下心智,很快就警醒过来,嘿嘿一笑,“你跟我走,自然就会知道。”想从她这儿套出话来,将她当傻瓜了,另一只手中的短剑转了转。
住持师太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受制于她,而是执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水,又是那般闻茶香,慢慢地品茗。
她受不了这住持师太的慢动作,使劲拉起她,准备将她打晕扛走,谁知,这住持师太的身体软成一瘫泥,被她一拿捏,身子就一歪,感觉到诧异地她看过去,竟见住持师太的嘴角流下一串血,口里念着往生咒,血水虽骇人,可那张脸却是安祥之极。
这住持师太居然自尽了,她丢下住持师太,拿起那茶碗一看,这茶水里竟下了鹤顶红,“该死。”
“师父……”外面传来了小尼姑的喊声,她身影一动,几个箭步就跃上屋顶,踏着月色而去,远远地还听到小尼姑的惊叫声,“来人,快来人啊,师父她……圆寂了……”
文菩庵的住持师太死了,很多人都震惊不已,其中就包括华国的国母,只见唐皇后一脸惊诧地从凤椅上起身,“死了?”
报丧的尼姑哭哭啼啼地诉说着住持师太圆寂的事情,唐皇后的眸子虽然力求镇定,但那惊疑之色还是颇为浓重,挥退这尼姑,看了眼同样震惊不已的许悠,“她死了倒也是好事,那包鹤顶红没有白给,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追查当年之事?”
许悠的表情还是有几分沉痛的,当年是她一力保下这住持师太的,可也是她将死亡的阴影带给了她,“娘娘,她也依约定而行事了,若有人要找她盘查当年的往事,她就会以死给我们示警,依她死的时辰,就是在我陪同冯贵妃回宫之日。两者之间不知会不会有牵连?”
“娘娘,冯贵妃看来极其可疑,别看她总是假装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她的心比谁都黑。”司徒尚宫疑道。
“嗯。”唐皇后轻轻点点头,看来自己也要私下派人去调查一番,不能任人在她背后耍阴谋。
许悠正要再说什么时,外头的宫娥禀报,说是柳德妃到访。
唐皇后的眸子变冷,这个柳德妃最近很是巴结她,看来目光也是瞄准了太子正妃的宝座,冷声道:“宣。”
许悠的眉皱得更紧,柳德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柳家后宫之内结交皇后,朝堂之上靠拢太子,虽说是好事,可她的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柳德妃瞄了一眼这两位尚级宫女,然后笑着朝那一脸端庄的明黄凤袍的女人道:“臣妾参见娘娘……”
司徒尚宫侧目,与许悠很快就知趣地行礼告退,唐皇后一脸笑意地挥退她们。
宫外,司徒尚宫一把拉住许悠,“我们谈谈可好?”
许悠的手一抽,愤恨地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你的私心,已经死了不少人,你就那么心安理得?”想到住持师太那与世无争的人也死了,她的拳头就会不自觉地捏紧,转身就走。
司徒尚宫定定地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如果有人问她时光回转,她还会不会这样做?答案是肯定的,即使回忆的画面有快乐也有痛苦,但更多的却是无悔。
荀真平安顺遂地回到了皇宫,很多人都惊叹不已,纷纷都过来问安,尤其是一众女史听闻庄翠娥已经死了,巴结之意更浓,毕竟荀真身边那两个助手之位甚是让人眼热。
荀真将一干人等都送走了,正低头整理一下那为数不多的行李,方瑾与吕蓉两人都闻迅而来,一把揽住她痛哭不已。
吕蓉更是哭道:“真儿,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方瑾甚至捶了一记荀真的肩膀,“染病这么大件事也不说一声,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出了宫,你可知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朋友?”
荀真一手揽着一个,“好了,我这不平安地回来了?瑾儿,你不是还有薜统领慰藉,哪会寂寞?蓉蓉,谁跟你说我死了?”最后更是瞪大眼睛,那段被绑的往事不好再提,若提起只怕会让她们也跟着难过,所以她尽量用欢快的语调说话。
吕蓉这才想起七皇子还在难过呢,顾不上回答荀真的话,一把拉着她急切道;“真儿,你跟我去一个地方,那儿还有人等着要见你。”
荀真惊讶道:“我才回到宫里没多久,你拉着我要去哪儿?哎,蓉蓉,你走慢点,我快要摔着了……”
方瑾看到吕蓉脸上的坚决,更是好奇地跟在身后,可看到荀真被拉着走东倒西歪的,忙又喊道:“蓉蓉,你就不能走慢点?撞到人那就不好了……”
尚工局的宫女看着这三人似一股小旋风般刮来,忙躲避在一旁,纷纷让开路给这三人通行,就连刚回来的许悠都差点被撞上,站稳了身子待看清了撞她的人是谁后,刚想斥责几句,那三人一个拐弯不见了人。
远远地传来了荀真的话,“尚工大人,属下去去就回……”
这几个丫头在搞什么鬼?许悠的眉尖皱得可以夹死几只苍蝇。
吕蓉拉着荀真一个劲地往前冲,一刻也没有停下,只要想到七皇子看到活生生的荀真,那张漂亮俊帅至极的脸孔就会灿烂如霁月,心脏就会跳得异常地快。
荀真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拼命地喘着气,拍着胸脯道:“蓉蓉……停停好不好?”
“真儿,就快到了。”吕蓉道。
荀真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这里一副鸟语花香的情景,两旁的柳枝在初夏的风中摇摆,而那柳树下却站着一个寂寞吹笛的人,那笛声很是清冷与哀伤,她的心渐渐地被声音吸引了去,只是那人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好生面熟。
“荀真,我那笛声好不好听?我最近天天都听吕蓉的话,好好地吃饭、睡觉,她说这样你就会入梦与我说说话,可是为什么我等啊等,也等不到你呢?”他的声音很是惆怅,“你是不是在怪我那天没有救下你?荀真,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后悔至极,若那天就那样去了,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你会多看我一眼?荀真,我有好多话儿想跟你说……”
荀真震惊了,这声音除了七皇子宇文淳之外还会有谁?这样的宇文淳是她第一次见到,从来没想到他对自己用情至深,从来没想到他上次也去救她了……这样的他让她有想哭的冲动,听着那一声声满是怀念与伤感的话,泪水就那样慢慢地流下,沿着腮边划到颈项。(!.赢q币)
就连方瑾这种不知感动为何物的人也不自觉地眼湿湿,这样的七皇子很让人心疼,只是在感情的国度里,他还是来迟了,再说他能给真儿带来什么呢?他终究比不上太子有优势,思及此,她正想要拉住荀真,让她别那么感动,没错,七皇子很是让人心疼,但那并不说明什么?
吕蓉却是极快地拉住荀真在她耳边道:“真儿,你知道吗?这个衣冠冢是七皇子让我拿来你平日穿的衣物建立的,他每天都会在这儿缅怀你,他……一直都以为你死了,真儿,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生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我也与七皇子一般为你难过,他……的悲伤更甚我十倍,不,是百倍,真儿,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吧?”
荀真惊讶地回头看着吕蓉,只见她微圆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期盼,这期盼将她从那种伤感的迷离的情丝中抽回神来,再感动又如何?她现在已经是宇文泓的女人,再去撩拨七皇子,那就叫不守妇道了,那也对七皇子不公平。
方瑾却是一把将荀真扯过来,瞪了吕蓉一眼,低声道:“真儿,别听蓉蓉瞎扯淡,没错,我也感动于七皇子对你的痴情,但他的感情能有多少保障?他不是太子,迟早要成亲出宫,这已是天注定的,再说你若与他纠缠不清,对他对太子都不公平,也不是好事……”
“谁,谁在后面嘀嘀咕咕?”宇文淳毕竟是练武之人,耳朵极灵,这里是他最常呆的地方,连身边的太监他都不让他们过来,仅仅带着吕蓉来给荀真立过衣冠冢,此刻听到那说话声,顿时冷冷地大喝了一声。
方瑾被那喝声震吓住了,那到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松开拉住荀真的手。
宇文淳的目光突然瞪大了,好像那在干旱的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绿洲的喜悦,那双布满浓浓地化不开的哀愁的眼睛一瞬间如春暖花开,他慢慢地朝荀真走去,眼里只看到她,只容得下她……
荀真被那双眼眸里的喜悦怔住了,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这样的七皇子很是令人心疼?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狠狠地搂到怀里,这个动作让她的意识回笼,她想要挣扎,可是当一滴热泪滴到她的颈项时,那滚烫的热度似要烧熔她,心尖上也变得滚烫无比。
“荀真,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吕蓉在骗我,你真的来了,真的来与我见面了,荀真,你会怪我吗?怪我没来得及救下你……”宇文淳紧紧地拥着她,似要揉到骨头里。
吕蓉看到这一幕,不禁抹了抹泪水,看到方瑾似要打扰,忙扯着方瑾离去,“蓉蓉……”
吕蓉的力道更重,硬将比她高了不少的方瑾拉离了那片天地,直到走远了,方才道:“瑾儿,不要去打扰他们,七皇子那可怜的样子你没看到吗?”
“蓉蓉,你糊涂了?真儿惹上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那可是华国的太子啊,他可不是吃素的,你这样岂不是害了真儿?若是朋友,就应该劝阻,而不是推波助澜。”方瑾不赞成地道。
吕蓉却道:“瑾儿,你怎知七皇子的感情比不过太子?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要什么美人没有?真儿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他的迷恋只是一时,可这段时间七皇子的表现,让我相信他不会辜负真儿的。”
“你实在太胡来了。”方瑾想要转身去将荀真拉回来。
吕蓉却往前伸出手,表情坚定地道:“瑾儿,你若硬要回去,那就跨过我的尸体,不然就免谈。”
方瑾被吕蓉气得跳脚。
而另一边厢的荀真听着那声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的话语,眼里不禁也噙满了泪水,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曾给了她最初的温暖,让她知道皇宫不是一块冰冷至极的不毛之地,但在他的手捧着她的脸就要吻下来的时候,她的头一偏躲过了,伸手推开他,看着他惊讶地眸子,“七殿下,你看清楚,奴婢是活着的,不是死了……”
宇文淳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满是受伤,她死了也还要心向太子,当她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时,他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身体很温暖,低头看了看那影子,喃道:“活的,活的……太好了,荀真,你还活着,还活着……”
荀真推开他的动作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一把抱起来转着圈,身子转动着,伴随着他畅快的笑声与飞扬的面孔,哪有刚刚的阴郁?一如初相见时的光风霁月般的美好。
她的脸上又是是哭又是笑般,不由的随着他的情绪流动,好一会儿后,她才嚷道:“七殿下,您转得奴婢头晕。”
“啊,荀真,请你原谅,我……太高兴了……”宇文淳这才一脸不好意思地放下她,扶着她坐到一旁的石礅上,“头还晕不晕?”
荀真看着那蹲在自己身旁的俊帅面孔,“七殿下,已经不晕了,对了,我听闻你受伤了,伤势好了吗?”
“已经无碍了。”宇文淳笑容大大地想要握住她的手。
荀真此时的意识已经清醒无比了,该避嫌的地方她自会避嫌,手一缩,看到他的眸子一黯,“七殿下,奴婢……”
宇文淳知道不管她是生还是死,心身都只是属于四哥的,看到她的脸色又急又带着歉意,遂笑道:“我知道,是我过态了,荀真,只要你活着就好,我不求别的,所以……你也别避开我,我不是洪水猛兽,只是……你的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而已,即使心在痛,他也笑着这样说来安慰她,也宽慰着她的心,只求她不要那么快转身,只求她为他停留那么一刻,让他伴在她的身边,只是一会儿而已……
荀真的心酸了,“七殿下,奴婢何德何能让你爱慕?七殿下,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奴婢没有柔软的身躯,没有绝世的容颜,甚至没有琴棋书画培养出来的气质,实不值得您对奴婢这样?”
“荀真,我说值得就值得,就算你没有那些东西又如何?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女娲补天的石块,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是那样的纯净无垢。”他看到她眼里的歉意更浓,笑了笑道:“荀真,我不想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一些让你为难的举动,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荀真总觉得这双眸子很是纯净,轻轻地点了点头。
宇文淳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坐到另一边的石礅上,两眼离不开她的身影,正确的说,他的眼睛只容得下她,“对了,那天我明明看到你死在那山坡上了,那你怎么能好好地出现在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荀真其实很怕看到他深情无悔的眼神,那样她会很唾弃自己,可看到他现在如清风朗月一般的脸容,只是如朋友一般看着她,她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但想到庄翠娥,她的笑容就一收,“你看的那个人不是我,是庄姨,就是那个……”
宇文淳听着她脱险的经过,心里不禁暗骂四哥阴险,明知道她没死,也知道自己对荀真的心意,竟连支会一声也没有跟他说,心里忍不住骂娘。
别后重逢的两人渐渐聊开了,因不涉及那沉重的情感,荀真的表情渐渐轻松起来。
夜色悄悄降临了,荀真这才与宇文淳告别,看到他想要留自己用膳,她还是没给机会他说出口,既然已经不能给他真心,就不要让他有所期待,即使她享受着他带给她的友谊。
宇文淳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提出要送她回去,荀真本意要拒绝,但他说难道送送也不行?那可是朋友般的相送,就当慰藉他那颗孤独的心好了,不然心碎就了就缝不起来了。
荀真听他说得滑稽,不好拒绝,所以与他慢慢地踏着月色回去尚工局,淡淡的笑容挂在彼此的脸上,说不出的愉悦与自在。
宇文淳希望这条路不要停下,就那样无限地延伸下去。
突然,经过那高大的树木之时,树上的叶子纷纷飘下,荀真的头上也飘了几片落叶,走在她身边的宇文淳看到飘到她头顶上的落叶,伸手帮她将落叶取下,
“七殿下?”荀真疑道。
“别动,你头上有落叶,我看看,是不是也有虫子?”他笑道。
“什么,虫子?七殿下你可别开玩笑,真的有?你快帮我拿下来。”她竟觉得头上好像有东西在爬动,后背都不禁冒冷汗了。
“你别动,动来动去,我抓不到。”他努力忍下笑容,严肃地道,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渐渐地陶醉在她的香气中,只愿这一刻可以更长久,让他靠她更近。
远远地看去,在暗淡的月光下这两人的影子长长的,如交织在一起一般,高大的树木下,一个俊美无双的大男孩与一个只到他胸膛高的纯真少女,这画面很是养眼,可要看那是养谁的眼了?
在某些人的眼中这画面是碍眼得很,“你们在干什么?”
荀真听到这一声熟无比的声音,惊喜地转头,只看到那慢慢走近的人影脸上的紧绷,明显的不悦,在有些阴暗的夜色中更是骇人,这才留意七皇子靠得太近,忙跳开一定的距离,朝那人屈了屈膝,“太子殿下,奴婢与七殿下没有不轨的举动,只是奴婢的头上有只虫子,七殿下帮忙捉而已。”对于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冷冽语气,她也是不高兴的。
“四哥,你以为我们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吗?”宇文淳嘲笑道,他对荀真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若是那样,他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他能给荀真的也不会比他少。
宇文泓听着她僵硬的回答,脸上的线条才柔和了一些,但仍绷得很紧,几个大踏步上前一把拽起她将她抱在怀里,看到她挣了挣,更是抱得紧了紧,睨了一眼似要挑拨离间的宇文淳,“七弟,这夜都黑了,你们俩孤男寡女的在此不大妥,七弟若真的为她好,最后就是要避嫌。”
“既然是这样,四哥是不是放开她更妥呢?”宇文淳也冷笑道,他说说话都要避嫌,他抱着她又算什么?父皇虽然已经不再对她与他们兄弟的事起疑,但他这太子不更应该离她远一点吗?
宇文泓哪会被宇文淳几句挑衅的话就动容的,转头朝小女人邪笑道:“你要不要孤放开你?”如果她敢说一个要字,看他如何罚她?
荀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他头脑里在想什么有颜色的画面丝毫骗不过她,脸色潮红,好在现在天色暗没人瞧得清,低着头不吭声。
宇文淳的脸色顿时一沉,宇文泓却是挑眉地笑了笑,抱着怀中的佳人转身离去,“天色暗了,七弟还是赶紧回去寝宫用膳吧。”
宇文淳站在原地看到荀真被太子一把抱到轿辇上,丝毫不避忌,举起手中还抓着的树叶,凑到鼻端闻了闻,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荀真悄然地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的宇文淳,悄然叹息着。
宇文泓自是感觉到她的动作,大手掐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低头覆上她的唇,趁她愕然之际撬开她的牙齿,伸舌进去挑逗她湿滑的嘴腔,大手更是在她的腰际抚摸着。
荀真脸红地挣扎了一下,无奈他的力气很大,挣不脱,慢慢地她也被这个吻俘虏了,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他,而抬轿的轿夫与孙大通等人都低头看路,没人敢抬头偷窥。
宇文淳的视力很好,此刻他捏紧手中的树叶,四哥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自然明了他的把戏,无非就是要他不要生非分之想,只是他不知道这样会让荀真难堪吗?太子就能横行霸道吗?
眼神黯了黯,他转身离去,只留下那颗大树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宇文泓瞄到七弟已经淳去了,这才松开荀真的唇。
荀真的眼眸迷离了一下,靠在他的肩上轻喘了喘,随后意识回笼起来,她才记起与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动作,咬紧唇捶了他一记,“被人瞧去还要脸不?”
“谁敢瞧?孤将他的眼睛挖出来。”宇文泓霸气地道。
荀真瞟了他一记,霸王,“糟了,七殿下都瞧了去,都是你害我出丑了。”忙将脸捂住,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宇文淳?
“就是让他看的,亲都亲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宇文泓道,手臂缩紧,“再说,我可不喜欢你与他来往过密。”
“我跟他怎么来往过密了?”
“还不密?一回宫不是先来见我,而是去见他,在你的心里可有我的存在?”一想到这,他心里就不舒服,听闻她回来了,他迫不及待派孙大通去宣她来,哪知她却不在,他亲自去寻,刚好碰到方瑾她们,这才知道她的行踪,差点没气暴了。
“你还好说?七皇子以为我死了,还建了个衣冠冢,这让我的心里有多过意不去吗?不就见了他一面,你还不高兴啦?”荀真气呼呼地撇开头不理他。
宇文泓也没好气地道:“我也为了你的安危担忧不已,不仅出人还要出力,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荀真,你厚此薄彼。”
荀真听着他越说越离谱的话,不禁要啼笑皆非了,咬着唇转头看他,“现在哪有一点英明太子的样子,分明就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殿下,你确定你现在长大了吗?”
他一把抓过她,在她耳边邪气耳语,“我长没长大你不清楚?嗯,那个抱紧我嚷着不要停,要深一点,好大的人是谁?嗯?”
一股热气冲到脸上,荀真的脸充血起来,忙捂住他的嘴,眼神一瞪,“你怎么说这种话?羞死人了。”这些床笫上私密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诉之于口?让人听去脸面还要不要?
“你置疑孤没长大,孤不过是将你的原话奉还而已。”宇文泓突然笑道,这么一想,他的身下一紧,大手在轿上敲了敲。
孙大通即会意地暗中催促轿夫脚程快一点。
荀真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在夜色中也看不真切,脸上的充血才褪了去,这才闷声道:“您怎么与七殿下一样?”
“有什么不同?”一想到七弟与她在大树下的样子,他就闷哼道。
“他不过是朋友,会去救我只是出于道义,所以要致谢,可您不同,难道去救我是不应该吗?您是我的什么人?荀真将一切都给了您,难道还不能说明你们的不同吗?”
宇文泓听着她的话,暗暗分析其中的话意,七皇子是外人,所以客气地礼貌一下,而他是自己人,所以无须客气,一切理所当然,想通了之后,他这才轻笑出声,更揽紧她的腰身,“嗯,我明白了,真儿,是我不好。”
“你现在才知道?”荀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东宫的正殿里,江映与陶英知两人都有几分坐立不安,这些天每天都要为了晋王的谋反案奔来跑去,皇帝更是亲自审问了几次,好在最后都采纳了他们的证词,今天又是如此,帝王见他们举报有功,奖赏了不少东西,还命太子在东宫设宴款待他们做为嘉奖。
江映的身姿很是僵硬,虽然一旁的太子太傅严翰为人并不太严厉,但他仍放松不下来,这里毕竟是太子的起居之处,而太子就是太子,不是那个文公子。
陶英知两眼也不敢随意乱瞄,虽然她家与皇室做地生意,但她毕竟没有亲自到过皇宫,看到小太监给她换茶,她表情很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而紫云县的那名乡绅也是紧张地擦汗。
这场宴席的人数很少,宇文泓的到来,还是令他们起身相迎,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吩咐孙大通摆膳。
官面上的话说了一通,宇文泓展示出来的王者风范也很是令人折服,尤其是那乡绅更是偷偷藏起御宴上的东西,准备回去向亲戚等人炫耀一番。宇文泓暗地里瞧见自然好笑,当面赐了他一套宫廷御宴的瓷器,竟让他感恩戴德了好一番,幸福地晕了过去。
江映忙掩额,别这么丢紫云县的脸好不好?看到那同乡被太监抬回暂住的客栈,不禁摇摇头,真丢脸,别说是跟他同乡,瞄了瞄身旁的陶英知,那沉稳的面容竟是越看越好看。
陶英知对他的眼神很是不以为然,最近这江兄总看她看到痴了,别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吧?她的心里跳得飞快,看来以后要离他远一点,等这件事落幕,赶紧将这江兄赶回去,不要留下来祸害人。
膳后,江映瞄了几眼也没看到荀真,遂厚着脸皮道:“殿下,那个……荀姑娘在哪儿?”太子未立正妃的事举国皆知,所以他问得很是小心。
宇文泓的眸中精光一闪,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找她有何事?”
“那个,草民有些事想当面向她相询,不知殿下可否让草民见见荀姑娘?”江映感觉到太子的身边冒冷气,小心地斟酌着词语将心意表明。
宇文泓瞥了一眼江映惴惴不安的面孔,笑道:“孙大通,去将荀真宣来。”
陶英知暗地里踢了一脚江映,暗暗给他一个警示,荀真是太子的禁脔,不容他人偷窥,他这不是找死吗?
江映忍着脚上的疼痛,哀怨地撇了一眼这陶老弟,最近他给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而那徐表妹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找他,让人越看越恼火。
荀真到来的时候,江映这才看清楚她的装束,这些日子在宫廷里出入,明白这是宫女的装束,果然,她是皇宫里的宫女。
看到她站在宇文泓的身边,江映忙搔着头站起来道:“殿下……草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单独与荀姑娘聊几句?”
宇文泓握紧荀真的手,狐疑地看了眼这江映,这要求真是越来越过分,正要拒绝,荀真却是摇了摇他的手,抢先笑道:“可以。”放开他的手,朝江映打了个手势。
江映这才意会地赶紧跟上去,不敢看宇文泓那不悦的眸子。
严翰冷眼旁观,对荀真的偏见越来越深,只是殿下不听他的劝,非要留她在身边,而且看那架势是越来越宠爱,眉尖紧皱,现在的荀真动不得,毕竟周思成掌握了大军,而荀英也有了下落,正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时候,惟有叹息一声。
陶英知看到江映随荀真出去殿外,虽然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柳眉皱紧,心下莫明的有些不舒服,很不喜欢看到江映这个样子,难道他不知道太子的女人是动不得的吗?
殿外的回廊一处,只有几名小太监在远处看着,荀真圈着双手看向江映道:“江公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要问清楚我关于那天雄雌兔子的诗吧?”
江映的眼睛一高,“荀姑娘,在下想了又想,每天起码反复念上个百来遍,可就是想不明白荀姑娘所指何意?现在晋王的谋反案已近尾声,还请荀姑娘直言相告,好解开在下的疑惑。”遂朝荀真拜了又拜,他是真的不明白这句诗里藏了什么奥妙?
荀真“扑哧”一声笑了,摇着头道:“江公子,恕在下也无法直言相告,这只可意会,不能诉之于口。”
江映的眼里难掩失望,为了这四句诗,每晚都不得安眠,就怕因此而失去什么机会?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荀姑娘,能不能给点提示?在下弩钝不明白。”
荀真看到这江映的眼睛里是真的迷,这江公子看来一副精明相,怎么头脑就这么不会转弯?突然柳眉一竖,怒道;“江公子对我陶哥是不是有非份之想?”
江映本来想要洗耳恭听的,一看到她的脸色发怒起来,吓了一跳,一细听,居然是一语道破他的隐秘心事,脸上不禁通红,“没……有……的……事,荀姑娘……你可……别……误……会……我怎么会对陶老弟有非份之想?”
荀真很想放声大笑,但又不得不板着一张脸,转身道:“没有就好,陶哥一表人才可不能让江公子玷污了。江公子,那诗已经不重要了,你也别想了。”
江映忙上前拦她,“荀姑娘,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荀真奇道:“我怎么出尔反尔了?既然都弄清楚了你对陶哥的感情,我才这样说的,既然你对陶哥无意,那还追究这诗有什么意趣?”
江映傻了,由头到尾她就是耍着他玩吗?不禁怒了,“荀姑娘,这玩笑不好笑,再说我对陶老弟的感情也不到荀姑娘管。”真是岂有此理。
荀真这才笑了笑,“当然,你可不能让陶哥的名誉受损,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你,江公子,花木兰的故事终究只是传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传说。”江映没好气地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身走远,这个女子有够气人的,拿着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耍着他玩,真真可恶!他抬脚也往殿内而去,突然脑海灵光一闪。
不对,花木兰?代父从军?陶英知?代父经商?
他如被人点穴一般僵在那儿动弹不得,花木兰是女扮男装,那陶老弟呢?那秀丽精致到如女子的容颜,七皇子那如天人之姿的面容也是比不上的,莫非?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良久之后,殿中诸人都没看到江映进来,宇文泓让人去找,却发现他僵在外面的回廊上,如入魇了一样,陶英知忙上前去搀扶,他这才笑着赶紧让人备马车送这两人回陶府。
路上,江映总算回魂了,感觉到身下在晃,茫然道:“陶老弟,这是哪?”
陶英知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江兄,你怎么在东宫那儿发呆?还唤都唤不醒。”忍下心中的不悦,“那荀姑娘是太子的女人,江兄没忘吧?”
“当然,你以为我对荀姑娘有意?”江映乍呼道,一看他居然点头,忙澄清道:“拜托,给个天我做胆我也不敢看上荀姑娘,一来太子我得罪不起,二来荀姑娘那种说话爱绕弯弯的人不是我的菜,所以陶老弟不要怀疑为兄的感情。”
陶英知看到他似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身上凉嗖嗖的,这江兄的眼神好是可怕,向旁边挪了挪,拉紧身上的衣襟,戒备地看着江映,“江兄,没有最好,不然江家就要败在你的手上,你家中上有老……”
“下没小,我虽成过亲,但没有孩子。”江映赶紧道,经过刚才脑海里的灵光普照,他现在看这陶英知是越来越觉得可疑,想到江家有三姐妹,只见过出嫁回来探望陶老爹的大姑娘,而那二姑娘因为待嫁在即,曾有缘见过一面,惟独陶家的三小姐至今无缘相见,“老弟,怎么至今未见到贵府三小姐?”
陶英知听他提起自己,不知他是何意?脸上一板道,“江兄,闺阁中的女子岂容他人亵渎?家中的小妹正往江南去探亲,所以无缘与你相见。”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江映故作叹息道,可两眼暗暗盯紧陶英知的面容,看他如何答?“对了,三小姐许人家没有?”
“没有。”陶英知不疑有他地道。
“这样啊,听闻这三小姐的名字与陶老弟是极其的相似,想来你们兄妹的容颜应该相似,为兄每每见到老弟的面容都看呆了去,若是为女子那真真是件妙事,不如这样吧,为兄向陶老爷求娶贵府的三小姐,可好?”江映一脸诚恳地道。
陶英知的脸上突然充血,热烫起来,求娶她?这江映是什么意思?眸子惊疑不定地转了转,“江兄,我家小妹还在江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无妨,反正为兄等得起。”
“江兄的未婚妻不是徐小姐吗?”
“那个为兄解释过,徐表妹在为兄的眼里仅仅只是表妹而已,没别的含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陶英知渐渐词穷了,手不禁紧紧地攥住衣裙,有几分不安。
江映看在眼里,疑心更重,突然表情哀凄道:“莫非老弟嫌弃为兄是克妻命?”
“怎么会?那是迷信,小弟从来不信那个……”陶英知赶紧道。
江映笑得大大的,突然握住陶英知的手,一副遇知音的样子,“老弟啊,为兄感动得很,待会回到陶府,立刻就去向陶老爷求亲,老弟会助为兄一臂之力吧?为兄家中薄有资产……”
陶英知怔愣了,听着他兴高采烈地说着家世,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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