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皓祯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整个人都好像要窒息了(自行想象咆哮马抓着自己的喉咙咆哮状)。先是莫名其妙的在小路上被人拦截,堵着揍了一顿;考校的时候本想好好表现,结果不知道是哪个嫉妒自己英勇神武的小人,趁人不备的绊了自己一脚,让自己在皇上面前丢尽了面子。那天在御花园里,皓祯看见了高贵而优雅的兰馨,便觉得自己的心被虏获了。哦,苍天呐,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完美而又美丽的女子,她一定是我的兰花仙子!
满腔爱意无处倾诉的皓祯忽然想到了白吟霜,自己怎么把吟霜给忘了!她是那么美好,总是用着那双会说话的,如同小鹿般纯洁善良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自己,眼波中流转着点点星光和深深地情意。我该怎么办,皓祯痛苦的抱住了脑袋:这两个女子,一个如同空谷幽兰优雅从容,一个好似雪中寒梅高洁动人,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要同时将这么美好的两个女子带到我的身边,让我进退两难!
正在痛苦的皓祯,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兰花仙子已经被指婚给了“不学无术卑鄙无耻”的多隆;更不会知道,自己的梅花仙子,早已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帽儿胡同…
考校的前一晚,雪如看见被打的像猪头三一样的皓祯,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可是当她从小寇子的嘴里得知了自己的儿子然把一个歌女“金屋藏娇”起来了,甚至因此遭受了飞来横祸,那份心疼和担心便全然变成了愤怒和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换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回来!看着哀哀叫唤的皓祯,雪如恨不得立刻就冲到那个狐狸精面前撕烂她的嘴。
可是雪如毕竟是个精明而又心思深沉的女子,就凭她当年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能狠心把初生的女儿送走便能看出来她的决绝和心机。所以她在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对那个狐狸精“情根深种”,并且叫嚣着不愿意娶兰格格时,不再争辩和怒吼,反而劝慰了同样生气的硕王爷,转而对皓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皓祯,你一向是阿玛和额娘的骄傲,额娘相信你口中的白姑娘一定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好姑娘,只是她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你啊!更何况皇上有意把兰格格许配给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是皇家知道你为了这么个姑娘而抗旨,不但这个姑娘活不下去,就连我们整个王府都要被牵连的呀!你若真喜欢那个姑娘,不如先娶了兰格格,稳住皇上,等过了一年半载,再把那个姑娘接进府里来。皓祯,额娘求你为你年老的父母想想,不要任性了好不好?”(看吧,其实皓祯的自大是有原因的,雪如的言传身教啊…皇上只是让你儿子参加考校,什么时候非要逼着你儿子娶兰馨了?)
看着皓祯痛苦而又充满伤感的点了点头,雪如心理不安极了。兰馨是皇后养女,将来说不定就是个和硕公主,额驸纳妾是必须通过公主首肯的呀!这个白吟霜的身份肯定不可能做皓祯的妾,就连做个侍妾都不配。这才认识了几日便把皓祯迷的神魂颠倒,不能留!
所以那日硕亲王带着皓祯皓祥前脚刚刚进宫,雪如后脚便带了人来到了白吟霜所住的帽儿胡同。
正在帮白老爹做饭的白吟霜看到自己院子里冲进来一帮子人,为首的是个神情倨傲的中年贵妇,连忙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怯怯地问:“这位夫人,请问您是哪位?”
雪如冷哼了一声,秦嬷嬷会意,上前一巴掌甩在了白吟霜的脸上。
白吟霜娇嫩的小脸立刻肿了起来,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着秦嬷嬷,“这位夫人,吟霜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明示!”白吟霜虽然心里愤怒,却也知道自己身份地位,只得忍气吞声的问道。
白老爹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呐呐的作揖赔礼:“这位夫人,不知小女做了什么事儿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海涵,高抬贵手啊。”
雪如冷冷的看了白吟霜一眼,眼神里充满恨意。这个白吟霜胆怯而又无措的表情,像极了当年的翩翩。只是她自持身份,并不肯搭理白吟霜父女。
秦嬷嬷阴阳怪气道:“白姑娘好本事,勾引的我们家贝勒爷茶饭不思,现在还敢来质问福晋。还没进门儿呢,就摆起款儿来了?我明摆着告诉你,别说是贝勒福晋,就是个粗使丫头,我们王府也决计不会要那些不三不四人家的女儿的!”
白吟霜浑身一颤:不三不四!多么可怕的字眼!自己原本打定了主意,只要皓祯爱着自己,那么自己宁愿做皓祯身边的小猫小狗——管他什么身份名分,只要皓祯闲了的时候,能来看看自己,自己就已经满足了。自己不求天长地久,也没想过要独占皓祯,可是如今看来,这样的委曲求全并不能打动这名贵妇的铁石心肠,自己若是贸然开口,只会更让人家瞧不起!
看着福晋轻贱的眼神,白吟霜忽然被激起了一股傲气。她爽利的站了起来,擦干眼泪一边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白老爹:“这位夫人,吟霜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们父女这就离开,不会再出现在贝勒爷面前!”
白庆龄看着女儿憔悴而红肿的脸,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慨,梗了梗脖子嚷嚷道:“勾引?我白老头虽然一介贱民,但也绝不是那种不知廉耻卖女求荣的人!我的女儿一向冰清玉洁,只是你们家的好贝勒,上赶着要做我女儿的‘知己’‘知音’!不由我们拒绝就要来‘帮助’我们!这种恩典我们感激不尽,也绝不会生出不该生的心思!只怕有人不怀好意,别有用心!”
雪如气的发抖,手哆嗦着指着白老头,冲着秦嬷嬷厉声道:“你听听!难道还要我开口和他吵不成!”
秦嬷嬷连忙示意带来的侍卫:“给我打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然敢这么跟福晋讲话!狠狠的跟我打!”
侍卫们对视一眼,对秦嬷嬷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气势很不满,但看福晋阴冷的点点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厮打白老爹。白吟霜哭叫着扑到白老爹身上:“你们打我吧!不要打我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勾引皓祯贝勒的!是我不安于室!你们放过我爹吧!”
她膝行到秦嬷嬷的脚边,不住的磕头:“这位嬷嬷,求求您开开恩,福晋,您开开恩啊!我爹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啊!只要您放过我爹,我保证我们父女俩今天就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在贝勒爷面前了!”
雪如挥了挥手,让侍卫们停止对白老爹的鞭打。她看了看抱着虚弱的白老爹痛哭的白吟霜,阴狠的说道:“你给我记住你自己的承诺,若是再敢出现在贝勒爷面前,我不介意这京城里少那么一两个唱小曲儿的。”说着便带着秦嬷嬷转身离开了。
走在最末的一个小侍卫看了看可怜的白家父女,踟蹰了半响还是从兜里掏出银袋,递给了白吟霜:“这位姑娘,你还是带着这个老爹去治治伤吧!…咱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他前面的侍卫一回头,拍在他的头上:“臭小子!又乱发善心!当心福晋发现了饶不了你小子!”
“爹,您怎么样了?”道了谢,白吟霜连忙扶起坐在地上低咳白老爹,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爹,都怪女儿不好,昨天应该听您的话,离开皓…离开贝勒爷的。”
白老头老泪纵横的摸着白吟霜的头,一如她小时候:“是爹对不起你啊…爹没用啊!”白吟霜拼命的摇着头。她怎么会怪爹呢?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娘在临死之前都告诉她了。爹非常疼爱自己,每次出去唱曲儿遇到砸场子的,爹总是用自己瘦弱而年迈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
父女俩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京城呆不下去了,不如就回山东老家去吧。于是在收拾完为数不多的行李后,白吟霜父女迅速的离开了京城。
“皓祯,皓祯呐。”雪如敲了敲皓祯的门,她已经接到消息,昨天白吟霜父女俩早早的就出了城,估计不会再回来了。忙完了这个,雪如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白吟霜虽然被赶走了,可是皓祯以后难免会遇到李银霜赵银霜的,倒不如给皓祯安排两个通房丫头,让他见见世面。
皓祯苍白着一张脸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瘀伤。雪如一看又心疼了起来,皓祯是为了没能尚到格格而觉得挫败,毕竟是疼了十八年的儿子,也是有几分感情的。于是婉言安慰道:“皓祯,这次虽然皇上没有把兰格格指给你,但是不代表皇上就否认了你的才智呀。何况不娶兰格格也好,只要你往后好好儿的表现,凭你的才智样貌,额娘敢打包票,别说是个和硕格格,就是固伦公主咱们家也是尚的起的!”
坤宁宫正在接受李葵黑化教育的五格格打了个喷嚏,喷了李葵一脸的唾沫星子。
皓祯则是如同被惊雷击醒了一般,他瞪大双眼抓住了雪如的肩膀:“额娘,你说什么!皇上给兰格格指婚了?指给了谁?”
雪如虽觉得有些不适,但仍笑着道:“据说是果郡王家的贝子,和硕格格配贝子倒也说得过去。你虽然只是个贝勒,但是咱们硕王府的世子,未来的王爷,身份上来讲兰格格配不上你。”
皓祯摇晃着雪如的肩膀,不敢相信的伤心大吼:“什么!皇上把兰馨格格许配给了多隆那个混蛋!额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呆愣愣的雪如还没来得及答话,皓祯便推开她大步的跑了出去。他要去找多隆问个清楚,究竟多隆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欺瞒了皇上和他的兰花仙子!
小寇子在一旁紧跟着,嘴里不住安慰道:“贝勒爷,您别着急啊。奴才觉得皇上不把兰格格许给您是有原因的。兰格格是那位多隆贝子的表妹,听说两个人年幼的时候经常走动。说不定兰格格和多隆贝子早就有了私情,要不然皇上怎么这么快的下旨指婚呢?就算是指婚也该指婚给文武双全的贝勒爷您才对嘛!再说您已经有了那么美好的白姑娘,何必在因为兰格格而违抗圣旨呢?”
皓祯闻言,停下了脚步。他仔细地思索着:对啊,自己已经有了全心全意爱慕自己的梅花仙子,而那个兰格格在皇上赐婚后却不曾为他们俩的爱情做过一点努力,哼,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仙子的称号!
多么美的一张脸,多么丑陋的一颗心!
“小寇子,走,咱们去帽儿胡同!”想通了的皓祯嚷着,快步的折回了身子。
至于他看到人去楼空的小院子会是什么样的举动和感想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