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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天灯街军营北侧外墙下停放的四辆大马车揭开了车厢蒙布,二十名身穿短袄、身上披挂德式装具和驳壳枪的汉鱼贯而出,领头的汉正是三十三协突击队长唐五麟。
唐五麟望向北面仍然透出灯光的酱园,想起四小时前萧溢茗的详细讲解,感觉不远处的酱园越看越像萧溢茗指着大幅手绘平面图描述的情况,不由得暗自佩服萧溢茗的稠密心计,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感触:什么叫知彼知己运筹帷幄?萧溢茗就是!
唐五麟知道,同样的行动分别在全城四个地方开始,估计正在集会密谋或者沉睡的乱党,都被悄悄围了个严严实实。
唐五麟不再等待,举起手分别向两个方向指了指,十名突击队员立即分成两组,缓缓摸向酱园两边的小巷,剩下的十名突击队员两两一组,封住了前后院门和几段矮墙,每一个人的步都很轻,连最警觉的狗都没惊动。
酱园作坊和前堂中间的小院落里,传来清晰的陈述声和争吵声,圆月型的院门没有门板,可清晰看到院中屋里透出的灯光和印在窗纸上的人影。
率先顺利摸进来的两组队员贴在墙脚耐心等待,看到队长唐五麟从阴暗地方悄然闪出来,十名队员中,有四人拔出了驳壳枪,轻轻上膛斜斜举起。
唐五麟观察片刻,大手举起向下一挥,十名队员两人一组,弯腰小跑,接近前后窗,其中一组猛然撞开虚掩的房门,大吼一声,借助冲力如奔马般冲进去,房中十七个正在激烈讨论的汉吓得目瞪口呆,左右两侧的窗接着轰然破碎,四名大汉随声而入,扑向两名摸向怀中的抓捕目标,利索地予以制服,从两人身上搜出两把新崭崭的柯尔特手枪。
唐五麟脚尖用力,纵身一跃,跳上中间方桌,用枪口指着两个头目模样的中年人,大声吼道:
“最好别动!这地方里里外外全是我的人,就算你们以死相搏,有那么一两个侥幸逃出这间屋,也会被乱枪打死在外面,你们虽然是乱党,但罪不至死,千万不要做出自寻死路的蠢事!来人,都绑了!”
所有乱党心智被夺,一个个乖乖地让官兵掏出绳索绑个结实,等他们逐渐清醒过来,ォ发现抓住自己的官兵只有十二人,自己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搜索一空,里面两间小卧室也被翻了个底朝天,一捆捆传单、一支支手枪连同包袱,全被摆放在中央桌面上。
唐五麟将手中把玩的柯尔特手枪收进自己口袋,随即大声下令:“把缴获的证据登记一下,人犯立刻带走!占魁去隔壁军营通知二标弟兄,立即将这个酱园包围起来,全面搜查,所有人均带回军营,逐个盘查不许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是!”
整齐的声音把十七个被捕者吓得震了几下,唐五麟心中欣喜不已,整个行动不到二十分钟顺利完成,根据事先的预计和眼前的情况来看,抓获的十七人很可能就是乱党各路头目,否则不会在这时候还聚在一起开会,也不会搜出四支柯尔特手枪和六支双管短火枪,整个行动干净利索没开一枪,没一个人伤亡没有任何的搏斗,这让他骄傲之余,感到丝丝遗憾。
凌晨四点十分,文殊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道路突然涌出数百官兵,三声清亮的马鞭声响过之后,一支支火把被点燃,将文殊院四面高大的院墙照得通亮。
包围圈中的文殊院经文印刷局突然传出两声枪声,接着一切恢复平静,担任包围任务的新军官兵心头均是一颤,心想恐怕死人了。
没多久,五辆辎重营的空马车被赶进破损的院门,吆喝声、痛骂声、击打声随之响成一片,但很快又停止下来,就像报晓的雄鸡突然被人掐住脖一样诡异。
五分钟不到,五辆盖上蒙布的大马车接踵驶出院门,三十余名浑身冒出热气的突击队员骑着马,护卫左右,以极快的速度向东校场前进。
又过了十多分钟,几百新军官兵迅速撤走,文殊院内外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文殊院西南角的汉江路口,三十余名官兵仍然守护各个方向,路口中间,钟颖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萧溢茗:
“真没想到,这么大的抓捕行动会如此顺利,今天老哥ォ知道抓人还能这么抓,若是换成老哥或者各大衙门动手,恐怕全城早已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了,老弟,哥哥服你!”
萧溢茗苦笑道:“服什么?再周密还是开枪了,还是死了一个人。”
“死的是持枪顽抗的乱党,你心疼啥啊?这个结果很不错了,咱们就等着领赏吧!”
钟颖大声说完,指指街口高耸的德国教堂和西面那片建筑物:
“我说老弟,能不能给哥哥在你家边上找块地啊?如今你这一亩左右的地皮能卖到一千两银,四面八方的有钱人仍像饿狗见了肉似的扑过来,弄得地皮一天一个价猛涨,有钱也没地方买去,老哥是真真佩服你的眼光和手段了。”
萧溢茗笑道:“当初让你投些钱进来,是谁犹犹豫豫,前怕狼后怕虎的?”
钟颖痛苦地连连摆手:“别说了,我现在悔的肠都青了啊!当初谁能想到你小这么能折腾?唉,恐怕就像你哼哼的那首曲一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过,今后再有这种机会,你可千万不能忘了哥哥,否则我和你割袍断义。”
萧溢茗忍不住笑了,想了想靠近钟颖,指指文殊院低声说道:
“大哥,你说这出家人不好好念经,超度众生,却悄悄买来美国最新的辊筒式印刷机,开这么大的印刷局,跟着乱党蛊惑人心干什么?你再看,这西面和咱们看不到的东边,本来是闲置的荒地,如今都被这个寺庙霸占了,多好的地盘,加起来恐怕不下两百亩啊!竹木青翠,古树参天,还有零星分布的十几个清澈池塘,你说,出家人无父无母,无妻无,霸占这么多地方干什么?这回寺庙公然窝藏乱党为虎作伥,印刷传单挑动民意制造暴乱,可是形同谋反的死罪啊!”
钟颖猛然挺起身,抓住萧溢茗的肩膀用力摇晃:“老弟,哥哥没二话了,由哥哥出面,咱们哥俩二一添作五,这回决不让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溜走了!”
萧溢茗嘿嘿一笑:“你不是打算回去补觉吗?”
“能睡得着么?老哥这就和你一起去参见制台大人,天快亮了,咱们到鼓楼南边先来几碗肥肠卤面,填饱肚之后好好跟制台大人说一说。”钟颖拉着萧溢茗就走,很快上马向南而去。
天色大亮,成都城内外均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和所有的日一样,醒来的都城,到处是叫卖声、笑声、吆喝声和孩的吵闹声,绝大多数市民不知道凌晨发生的事情,偶尔有人悄悄传播,听者也都半信半疑,不是那么在意,可时至中午,随着官办的《四川日报》和民办的《蜀报》这两大报纸突然发行号外,整个成都立刻沸腾了。
“抓获革命党一百八十余人,缴获美国马牌手枪十七支、土造火枪三十五支、土制炸弹数十枚……”
“文殊院窝藏反贼印刷传单……”
“文殊院院监被捕,供出一年来资助反贼合计高达三万两……”
“反贼头目供认不讳,密谋元宵节纵火烧毁各大衙门及邻近街道,趁乱暴动攻占各大军营……”
十几条用大一号黑体字印刷的新闻标题,引发强烈的震动,市民们后怕不已,谁也不愿意看到大火燃起,波及自身,谁也不愿在喜庆祥和的元宵节被枪炮声和大火所惊扰,谁都不愿看到百年来在民众心中有很高威望的文殊院牵连进去,可黑字白字说得是有板有眼,有根有据,而且两报号外一改往日之乎者也的文风,用的是谁都能一听就懂的大白话,指名道姓绝无避讳,通篇没有一个修饰的形容词,把事情的经过和审讯的初步结果渲染得非常到位,令人惊骇之余触目惊心。
下午三点,警察总局学生队、新军三十三协一个营的官兵荷枪实弹一举包围文殊院,在近万市民和揪心香客的围观下,搜出一批抬枪、制式刀剑、火药和印刷传单,文殊院方丈羞得紧闭禅房,不愿见人,众多民众目睹证物,议论纷纷,心情格外复杂。
令善良慈悲的方外居士和香客们安心的是,无论是警察还是新军官兵,没有任何人为难寺院里的出家人,讯问留居寺中的虔诚居士也都非常客气,但是官府也显示了自己的权力,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地贴出公告:即日起暂时关闭文殊院,待案件查清立即开放,本寺僧侣出入随意,但不得未经衙门同意离开成都。
全城流言漫天,处处热议,城中各大军营尽数封闭展开整训,各级警局负责人连日开会责任重大,四门城守也一改往日刁蛮跋扈之气,变得老老实实,不敢大声说话。
萧溢茗却清闲了,觐见总督,随手移交整个案,之后就一直留在督府后院,与即将返回康藏的老师赵尔丰悠闲地评议时局。
赵尔丰对这个关门弟非常满意,萧溢茗在整个抓捕行动中表现出来的稳重、细密、周到、迅猛令赵尔丰大为赞赏,特别是及时提出“操控舆论争取民心”的高明计策,让赵尔丰惊喜地看到萧溢茗身上过人的政治智慧和谋略,欣喜之下留下自己的得意门生,将自己为官数十年的宝贵经验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