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如意,佟耀东思考着谭佟两家如今密不可分的现状,又思及谭铭凯这个不稳定因素,复又想到佟丝若对谭铭凯的爱意,以及那个高秋朗和阿康开的聚顺兴商号……皱着眉头看着让手下的人在如意一家离开后偷偷拿过来的玉佩,双眸里暗沉一片,直觉地认为这块玉佩背后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耀东,在想什么呢?我煮了些银耳莲子汤,你喝一些,休息休息吧。”锦华一身嫩绿色的修身旗袍,笑容甜蜜,因为婚姻幸福的缘故,脸色红润,眉眼含俏,整个人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接过锦华递过来的银耳莲子汤,拿着汤匙喝完,随意地示意锦华在一边坐下,隐藏在背后的迷雾尚未清晰,可他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以做准备,总不能打一个丝毫没有把握的仗就是了。当务之急是要让丝若淡了对谭铭凯的心思,他们佟家虽然与谭家百年交好,可也没有非得和谭家联姻的道理,谭家茶园几年后,自从谭家当家人死去后的财务状况,可是不容乐观的。
“锦华,你若是在家里就多陪陪丝若,她一个女孩家家的,整天就捧着谭铭凯的照片,实在是不像话,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
锦华闻言,抬眸微带着几分惊诧地看了一眼佟耀东,谭佟俩家关于佟丝若和谭铭凯的婚约在整个乌茶镇,那都不是秘密,丝若喜欢谭铭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儿个佟耀东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耀东,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佟耀东见锦华眉宇间含着担忧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样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是有些奇怪,皱了皱眉,一个念头突然滑过:“我手下的人打听到消息,那谭铭凯在国外留学,竟然和那洋妞混在了一起!我们佟家的大小姐又岂是能让人含糊对待的,既然谭家不把这桩婚约放在心上,我们佟家难道还求着上去让人要不成!”
“啊!”锦华闻言,右手举起捂住檀口,心底波澜起伏,“怎么会?丝若若是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要……耀东,爹娘知道这件事情吗?”
锦华了解佟耀东,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这样事关谭佟两家的大事上,那是半点不会含糊的,压根就没有怀疑佟耀东话语里的真实性。
佟耀东让锦华暂时不要声张此事,心底却越发觉得自己这样说是个好主意,不是他在事情没有发生前,就构陷谭铭凯这个好兄弟。实在是谭铭凯上辈子的所作所为让佟耀东难以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托付信任。他不能容许自己的妹妹跟谭夫人一样嫁到谭家后,守几十年的活寡。
佟耀东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布置好一切,然后当着佟父佟母以及佟丝若的面,将自己花了心思布好的假局告诉了他们,只道是谭铭凯去了国外,被国外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睛,乐不思蜀,将两家婚约置若罔闻!
佟丝若本不相信,却在十天后,佟耀东托人寄给谭铭凯的电报得了回复,电报上,谭铭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只当佟丝若是妹妹,绝无半点儿女之情!
这样的电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佟丝若现在还是青葱年少,还不及日后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一遍遍美化了谭铭凯的形象,一次次地想象着自己穿上嫁衣嫁给谭铭凯的疯狂,她现在虽然对谭铭凯也有喜欢,也有爱意,却不若后来那样痴狂。她有着佟家人的傲骨,即使心底还是无法接受谭铭凯对自己的弃若敝帚,却没有强硬地一定要维系两家的婚约。
她只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足足一个月,再出来时,她又是骄傲的佟家大小姐!只不过,她将所有关于谭铭凯的照片全都销毁,佟家上下也禁止言说有关谭佟俩家婚约之事。
佟耀东和佟定邦在书房里密谈了一整天,讨论的中心是,谭佟两家的婚约既然无法维系,眼见着谭铭凯对乌茶镇,对谭佟两家的茶园没有多少感情,他们是不是需要早做准备。
佟耀东知道佟定邦心底的犹豫,没有步步紧逼,他见佟丝若出了房门,只是眉宇间还是带着几许愁苦,便提议带着佟丝若和锦华两人一起出门,去上海这个繁华之都,游玩一番。当然,这次出游,佟耀东也是想要设法打听一下高秋朗和阿康的事情,自他重生以来,他已经想方设法拿下了聚顺兴商号的地段,控制好码头进出,可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在于弄清楚高秋朗等人的目的。
让下人跟着佟丝若和锦华,佟耀东带着剩下的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偌大的上海,要查起人来,还是有些大海捞针。第一天毫无收获回来的佟耀东,却在回到住的饭店后,看到了正和自己的妻子妹妹聊天的女人——叶紫!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叶紫不是跟在高秋朗身边的女人嘛,看来顺藤摸瓜应该会有一个好收获。
通过叶紫这条线索,佟耀东查到了很多重要的信息。这叶紫竟然是上海霸主叶海山的女儿,而高秋朗是叶海山的义子,那阿康是叶海山身边的手下。佟耀东隐隐觉得自己要对付的对手就是这叶海山,毕竟站在高秋朗背后的可是叶海山这尊大佛。查到叶海山竟然出自乌茶镇,似乎还和谭家夫人陈秀杰关系匪浅,佟耀东将前后环节一贯通,才算是知道,原来上辈子佟家之所以会成了倒霉羊,只因为佟家百年来一直和谭家一荣俱荣,而叶海山他们要对付谭家,自然要先扳倒佟家。
离开上海前,出了一件大事,佟丝若和锦华出去游玩的时候,差一点被车撞到,佟丝若推了锦华一把,自己却差点被车撞伤,若不是被一个叫做张扬的男人所救,怕是会受伤惨重。
佟耀东赶到医院的时候,得知佟丝若没事,又闻知自己要当父亲的消息后,心底涌出来的喜悦、高兴、自豪,种种情绪纷沓而至,摸着锦华的肚子,只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哥,恭喜了!”
佟耀东已经听了锦华说的事情了,若不是佟丝若护着锦华,锦华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收拾好情绪,佟耀东对救了佟丝若的张扬表示了感谢,在上海最大的酒楼包了个包间,做东请客表示感谢。一顿酒席下来,知道张扬竟然也是所谓的海龟,是出过洋留过学回来的,学的是市场营销,家里祖上是徽商,只是,时代变迁,将家业搬到了上海,如今家里经营着丝绸茶叶的生意,因为在国外有关系有人脉的缘故,做的是外贸生意。
张扬这么一说,佟耀东就知道张扬是哪家的人了,他们佟家也和张家有生意往来,说来,张家还是佟家的大客户。这么一扯交情,大家的关系就近了很多。而佟丝若本来就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张扬有些好感,听闻他出过国留过学,便向他打听起了国外的事情。无论她有没有放下,谭铭凯都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耀东,这张扬和丝若看着倒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锦华自成婚后,被佟耀东娇宠着,天性里的羞赧便去了几分,也会将自己的想法跟佟耀东交流,不再只是憋在自己肚子里。锦华一直将佟丝若当做自己亲妹妹般疼爱,这些天,在上海逛街,虽说丝若面上含笑,可笑容里的苦涩却是若隐若现让人担忧。今天见丝若和张扬的相处,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佟耀东也觉得锦华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关键还在于丝若怎么看。
一行人启程离开上海,佟耀东琢磨着最后查到的关于高秋朗和他的养父高江的事情,觉得事有蹊跷,在回到乌茶镇后,就跟自己的父亲佟定邦说了这件事情。佟定邦为人光明磊落,本不愿意道他人家长短,只是,前阶段谭铭凯的电报,以及近些日子里儿子佟耀东的成长,都让佟定邦放心不少。便将当年的成年往事一一说给佟耀东知道。
却原来,当年谭家家主谭景然看上了采茶女朱秋月,娶了朱秋月做小妾,只是谭夫人发现朱秋月和青梅竹马的高江有染,怀疑朱秋月十月怀胎生下的乃是高江的野种,哪里肯让谭家落在一个野种身上,竟然一把火烧死了朱秋月。只是,那朱秋月生下的儿子却跟着高江逃出了乌茶镇。这些年谭景然一直让谭夫人独守空闺,就是一直对此事心有芥蒂,一心等着自己的小儿子谭铭扬回来。
佟耀东这下子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自己在上海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佟定邦。远在上海的高秋朗应该就是谭景然一直在找的小儿子谭铭扬。
佟家父子一致觉得这是谭家的私事,只要不牵连到佟家,都跟他们没有什么干系。佟耀东将谭佟了两家联系密切,恐怕如果将来高秋朗待人来报复,会受到谭家牵连的事情一说。最终促成了佟定邦自立门户的决心。秘密地收购了附近的茶园,招来员工,佟家的茶园以一种低调的形式正式营业。
与此同时,佟耀东关于自己从如意父亲那里偷渡来的玉佩的调查也有了眉目,查来查去,竟然还是和谭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玉佩竟然是当年谭景然定制的,用的最上好的玉。原本理清了头绪的事件,似乎一下子又陷入了扑所迷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佟丝若突然不再勤快地往谭家跑,佟家在郊外另外购置了茶园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谭家耳中。接到谭家的邀请函,佟家父子应邀前去,鬼使神差地,佟耀东将那枚玉佩也带在了身上。
“丝若,这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最近都不来谭家玩了呢?”谭夫人笑着开口问道,她也确实是将佟丝若当做未来儿媳疼爱着的。只可惜,他教养的儿子却并不这样想。
佟定邦将谭铭凯的那份电报拿了出来,摆在谭景然和谭夫人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丝若是我们佟家的宝贝,既然你家的儿子看不上丝若,我们也没得让丝若一直往谭家跑,免得最后坏了名声。”
谭景然和谭夫人一见这电报,脸色就变得千奇百怪起来,只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好开口询问佟家为什么另外购置了一个茶园的事情。
佟耀东在离开谭家前,将怀中的玉佩拿出来,放到了谭景然面前,见这位即使听到谭铭凯拒婚的消息也面不改色的谭家家主,却在见到自己拿出的这块玉佩后,面色陡然变得奇怪,越发觉得这里面有好戏看了:“这是我家当铺前阵子收上来的一块玉佩,后来查得是谭家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佟定邦在离开谭府后,询问了那块玉佩的事情,佟耀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还是按照方才那番的说辞跟佟定邦说了一下。只是,重点强调了一下为什么本来是谭家家主定制的玉佩却出现在了一个贫困的茶农那里。
谭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样的激烈争吵,都和佟家父子无关。不过,佟耀东一直对谭家的事情做了关注,在谭景然的调查和勃然大怒下,才发现了一桩惊天的掉包计。得知如意竟然才是谭夫人的亲生女儿,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谭铭凯竟然是梅老九的儿子。佟耀东只觉得这个世界癫狂了!后来,又传来,那朱秋月一直都没有死,被谭夫人养在后山禁地的小楼,只是因为当年的一场大火而疯癫的消息后,佟耀东也只觉得谭家真是乱得可以!
弄清楚了这些真相后,佟耀东就不再去关注佟家的事情,只除了照顾好佟家的家业,精心呵护佟家茶园,而因为谭家的此番变故,很多老茶农纷纷转投到佟家茶园,茶园也算是正式上了轨道。因为和张扬的接触,佟耀东动了自己开辟贩卖茶叶渠道的心思,便和张扬多有来往,这一来二去的,佟丝若和张扬见面次数多了,互相也看对眼了。
在佟耀东的长子佟有为出生后的两个月,佟丝若风分光光地嫁给了张扬。眼见着自己的妹妹幸福了,佟耀东心底的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了下来。只是,这些年一直苦苦压抑地对阿康这个上辈子射杀了自己父亲的仇人的愤恨,也慢慢浮上了水面。他之所以扩张佟家茶园的势力,甚至慢慢地在上海滩扩大影响力,也是想着对叶海山一锅端!
张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佟耀东的打算,两人一拍即合,慢慢地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而过了这么长时间,被佟耀东赶出乌茶镇的如意、老五、梅老九也在谭夫人的极力查访下,找到了。如意的后娘随几人离开乌茶镇后,半路就跑了,如意和老五这对夫妻回来的时候,如意肚子里已经有了老五五个多月身孕的孩子。找到了如意,谭夫人才有心情想起自己养了许久的儿子谭铭凯,一纸电报过去,将谭铭凯叫了回来。佟耀东适时地将高秋朗和高江的行踪透露给了谭家。所以,当谭铭凯回到谭家的时候,一种人员倒是都集结完毕。
本来在谭景然的照料下就恢复了一些神智的朱秋月在见到了高江和高秋朗后,奇迹般地恢复了神智,当着谭家众人的面,还了谭夫人一个清白!原来,当年朱秋月和高江自小青梅竹马,情愫暗生,却被谭景然纳入府中成了小妾,彼时,朱秋月肚子里已经有了高江的孩子,也就是高秋朗。所以,谭景然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儿子谭铭扬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种!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
谭景然,经此打击,一蹶不振,本就不好的身子,在拖了一个星期后,就一命呜呼了。临死,拉着谭夫人的手,轻轻地道了一声:“对不起!”,只是,他的这一句对不起,和谭夫人一生的年华虚耗相比,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朱秋月、高江、高秋朗倒是一家三口得以团聚,皆大欢喜,再加上叶海山的女儿叶紫倾心高秋朗,儿子、儿媳环绕,好不美满。
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情缘,如意即使已经嫁为他人妇,肚子里也怀着老五的孩子,可还是和谭铭凯一见钟情,在生下了老五的孩子后,毅然而然地和老五离了婚,嫁给了谭铭凯。只是,婚姻最初的甜蜜过后,那些摩擦必然也随之出现。生活酸甜苦辣咸,个中滋味,也就只能亲自品了才知道。
花了三年的时间布局,佟耀东灭了叶海山打下的江山,将阿康和叶海山送进了监狱,心底滔天的怒意才算是平息。
“有为,记得,佟家的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证一身铮铮傲骨!”
“知道了,爹!”
锦华端着银耳莲子汤笑得一脸温婉幸福地注视着父子俩的身影,只觉得面前一身大褂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地,而那高昂着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小家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瑰宝。
“娘!”
佟耀东听到儿子的呼唤转头看到了锦华,连忙上前接过锦华手中的银耳莲子汤:“你有身孕,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
锦华笑着任凭佟耀东抚着自己在一边坐下,招过儿子,笑闹了几句。
“娘,妹妹今天乖不乖?”
“妹妹今天很乖,有为要做哥哥了,要跟你爹一样,爱护弟妹,知道吗?”
“娘,我知道,我会是最好的哥哥的!”
佟耀东看着低眉浅笑的锦华,又看看虎头虎脑却乖巧可爱的儿子,一生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恩,表示卡文了,下一个扑倒对象在江直树(恶作剧之吻)还有石之轩(大唐双龙传)里面犹豫,有大致的思路,却感觉有些不通顺啊……
明天请假一天……想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