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止一次说过,段云夏的妈妈对我恨之入骨,对于她,我当然也喜欢不起来。试问,一个对你恨之入骨的人,你会喜欢她吗?会吗?我想圣母玛丽亚都不一定会吧。
不过我的婆婆对我的憎恨毫不做作,就像每一个中国人憎恨侵略我们国土的小日本一样直接而执着。当年,她极风光地嫁了一位很强大的老公,一个可以为她铸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完美城堡的强大老公。不过,那座城堡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的侵入而轰然坍塌,好在,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独一无二的姓段的儿子。
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下半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段云夏身上,然后再让段云夏为她创造出一个坚不可摧地金钱帝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者老祖宗就是这么遗传下来的,帝国的根基竟然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不过,她姓段的老公让他失望了,她姓段的儿子更是让她失望了。
她姓段的老公的两个女人她都惹不起,可是她姓段的儿子的女人,也就是我,她却可以轻易操控,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想怎么嘲讽就怎么嘲讽,还不用担心我会反抗。
我怎么会想起来提起我这个极品的婆婆了呢?因为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竟然会是她。
她优雅地拉过床头的椅子坐下,优雅地挺着腰背,用优雅的语气说着不怎么优雅的话语,“早不听我的,你瞧你现在这副样子。”
她面带微笑看着我的眼神像看着一只肮脏的流浪狗,我费力地对她勾起了嘴角,“是啊,现在肠子都悔绿了。”
她扬起眉头,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我,“你只要替我办一件事情,我可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我嗤笑一声,痛快答应,“成交。”
我虽然讨厌她,可是试问,除了她还有谁能帮我快速离开段云夏?就像上次她趁着段云夏出国期间将记忆最混乱时期的我丢弃到精神病院去一样。
我的婆婆果然是有备而来,伸手在她昂贵的包包里掏出了两份文件递到我眼前。
我冷笑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可是呼吸却几近停止。没容我考虑,她飞快将笔塞到了我的手上,可是那笔仿佛有千金重,我那插着点滴的手如何努力也始终握不紧它。
最后视线开始模糊,水雾蓄积之后,一滴泪落在了离婚协议的“离”字上面。
我跟段云夏虽然没有婚礼、没有喜宴,过程也尤其仓促,可是我们却并没有忘记发誓彼此要不离不弃、直至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段云夏没忘记誓言,甚至昨天还对我摞下狠话让我死都死在他身边来着。没想到竟然是我首先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对不起,段云夏,我不能再一路相随,你一定要快一些忘掉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必须要忘。
世界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我握着笔颤抖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在我那优雅婆婆的协助下,一切结束得似乎很容易。
我的婆婆像是生怕我反悔似的立马将签好的协议抢回了手中,又像珍宝一样塞进了包里,然后笑吟吟地望着我说:“这才是乖孩子嘛。其实除了我们云夏,还有很多适合你的男人的,先祝福你。”
“出去。”我疲惫地将头偏向一边望向窗外。不知名的两只鸟儿落在窗台,交头接耳过后,展翅飞向天空,慢慢变成了两颗小小的黑点,可是不管多远多高,它们仍然如影随形。
等她起身关上房门,我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竭力压抑着自己,可最终还是哭出了声音。
我想,这段日子的糟心事儿确实是多了一些。
当天晚上,段云夏在凌晨时分来到了病房,毫无睡意的我在听到他脚步声的时候连忙闭上了眼睛。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他,因为以前我几乎每晚都躺在床上等着忙碌晚归的他,所以,除非哪天我失聪了,否则七老八十岁我还是能第一时间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段云夏以为我睡着了,脚步很轻很轻。我感觉到他走到了我的身边,片刻之后,他将我露在被子外头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可是他的手掌却一直覆在我的手背上没有离开。
心脏在那一刻随着跳动的频率开始剧痛,我佯装翻身,摆脱了他温热的手掌,因为那种沉迷就像是一个生了满嘴烂牙的小朋友却仍然舍不得丢弃手中那颗糖块一样有罪恶感。
只是身后的段云夏没有离开,竟然小心翼翼地挨着我的后背躺了下来,紧接着,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心跳顿时比我的思维还要凌乱。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停在我的耳后,手掌轻轻地担在我腰侧的薄被外头,可是明明隔着薄被却也像是有热量穿透直接烫在了我腰侧的皮肤上。
紧接着,我感觉到段云夏的脸颊贴在了我的颈后,心头又是一震,刚刚心跳还只是凌乱,这会儿,我觉得自己似乎快要阵亡了。以前,我们每晚都选择这样的姿态相拥入眠,他的呼吸均匀洒在我耳后,虽然微痒可是却带给我莫大的安全感,每回后背贴在他温热的胸膛时我都忍不住伸手覆上他圈在我腰间的手臂。
可是现在呢?除了罪恶感还是罪恶感,我咬牙控制自己紊乱的呼吸,不想让段云夏知道我醒着。
我感觉到段云夏又靠近了些,然后耳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如果你醒着,就陪我说说话吧。”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依旧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虽然很辛苦可是却不及我此时心痛的十万分之一。
荒芜般的寂静之后,我听到段云夏又发出一声浅浅地低叹。
后来,窝在段云夏怀里的我竟然还能无耻地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天色依旧灰暗,可是段云夏已经离开,像是不曾来过,更像是我的一场清晰梦境。
凌晨时分我那优雅的婆婆竟然急不可耐地偷摸将我从医院接了出去,甚至还细心地为我准备了几套换洗衣衫,还真是……难为她了。
最后,她将车停在了市中心的广场上,这时,天色开始透亮,广场上已经有不少老人家在晨运。
“谢”字我可说不出口,只能是冷着脸下车,可是,她却拉住了我,“这是给你的。”
几沓崭新的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冷笑,她出手可明显没她儿子大方,不过,我还是欣然接在了手上。
她唇角竟然挂起柔和的笑意,“其实你也不用恨我,总有一天你还会感激我。我是过来人,清楚得很,姓段的男人都没那么深情。”
我将钱收好之后,推开车门下车。我没有说话,也不想跟她说话,或者,我根本不想再看这个优雅无比的妇人一眼。突然间觉得她有点可怜,可是,我又不同情她,这可真是矛盾死我了。
等她的车子走远,我突然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正好面前有一个卖早点的小店,刚出笼的包子热腾腾的看得我尤其欢喜,于是,我在刚刚段云夏娘亲给我的人民币里抽出一张递了过去,然后特别傻B地说了一句:“三个包子,不用找了。”
老板娘唇角抽搐了好几下,看着我的眼神像看个精神病患者。不过,我不怪她,我本来不就是个患者嘛?
买完包子刚一转身,突然手上一空,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原来自己被打劫了,而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他没去参加奥运会简直是国家的损失,我替这个误入歧途的男青年惋惜了许久。
几沓人民币呐,那个贼还真是幸运,至少比我幸运,蓦地我就笑了,只是发现我的包子全掉在了地上之后,我就再也笑不出了。
最后,我蹲在地上哭了,而且是嚎哭,那可是我花了一张买的啊,造孽啊!
可能是我哭得太过于投入,激起了刚刚真收下我一百块钱的黑心老板娘的怜悯之心,她又重新递了两个包子到我手上,然后还好心地把钱也找给了我,于是,我哭得更凶狠了。谁说这世界缺少爱?看这老板娘多有爱心啊。于是,我被这个充满爱的世界给感动到一不小心又落了半缸子泪。
“铭姐,你快去看看小新。”新来的郑护士脸颊通红,估计是一路跑过来的。
我连忙放下水杯,“怎么了?”
“他又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死活不肯出来。”郑护士脸上已经露出了烦躁的神色,我起身摁了摁她肩膀,往洗手间走。
来到洗手间,我在唯一一格关着的门上敲了敲,“小新,是我呀。”
里面没有声音,我故意焦急地说:“铭铭阿姨特别想上厕所,你再不开门,阿姨可忍不住了。小新,阿姨不是小朋友,是大人了,万一尿裤子会被人家笑话的,而且到时候大家都不跟我玩了,我就好可怜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柔软漆黑的发贴在微湿的额头,漆黑像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却躲避着所有人的视线,永远不会跟别人对视。这个漂亮的小孩,总能让我心间抽在一起,看到他,就想到我自己小时候。他也是经历了父母双亡,我比他幸运的是当时还有个阿姨收留了我跟钟平平,可是小新却被亲戚们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踢到了孤儿院。之后,这个六岁的孩童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摸了摸他头顶的头发,他却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等我跟出去的时候,等在门口的他拉住了我的袖口。我微笑说:“我今天买了一块特别好吃的蛋糕,可是我又吃不完,你愿意帮助我吗?”
他没说话也没抬头看我,却点了点头。
因为他不像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和妈妈,所以我格外留意他。看着他安静地吃着蛋糕,我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他仍然躲避着我的眼神,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过,这已经以前好了许多,那个时候,他就像一块小木头一样,任你如何出招,他仍然固执地与世隔绝着。后来,我几乎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与他做到了这种不算交流的交流,甩一把辛酸的老泪。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心里多出了一些东西,也丢失了一些,得得失失,谁又能说得出来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呢?反正我是核算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我有罪,我又一次把小段给虐了,但是我发誓,这不是发自内心的,就真的只是情绪那么一到,俺也控制不了我的贱爪子,你们就当我精分了吧,嘤嘤嘤。。。。。而且安安也不比小段好受到哪去,望天,难道我这个二货精分之后变成了写虐文的了?我突然感觉发现了一个崭新崭新的自己,再望天
最后,安安现在开始新生活了,其实我挺欣慰的,但素,小段会找到她的,咦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