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对我们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大文学”很小的时候,梁秉逸总是不明白,一个父亲是有多恨,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儿,“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儿,让你不用再委屈。”爸瞧不起妈的出身,他也不屑留在这个家里。
“妈不走。”梁母回答得很平静。
然而,梁秉逸却多了一丝恍。不知为何,恍惚间,他似乎并没有在她眼中发现一丁点的隐忍,倒是多了一抹坚定。他母亲平日里娇柔如水,做什么事都懦懦弱弱的,所以,露出这般坚定,他也只能说服自己是幻觉。
瞥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梁母也不想多加解释,迅速转了话题,生怕再追究下去,那些陈年往事也不知从何说起:“那这个孩子……那小沫,你打算怎么办?还有……那个……那个她母亲,你准备怎么做?”
虽然不赞成,她也无奈。他的脾气跟他爸一模一样,倔得九头牛都拉不住。
“兮茹被人抓了,我得找她的下落,顾不上小沫……”梁秉逸刚开口,口袋中的手机便响了,“妈,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下小沫。”话落,,他接了电话,直接往外走,手刚触上门把,一只腿脚就被人拽住。
他不解地垂眸,小沫正以无尾熊的姿势巴在他腿上,仰着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委屈地眨着大眼。他轻叹了声,将话筒移开,慢慢地弯腰蹲下,轻声地哄着她:“小沫乖,爹地要去找妈咪,你乖乖地和奶奶一起,好不好?”
梁小沫似懂非懂地点头,很快又摇头,良久,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乐……乐……”
“小沫……”梁秉逸叹息了声,电话那端已开始催促,来不及解释就越过她,任她那一瞬眼泪横流也装作视而不见,急急地往外走。大文学
“爹地!”梁小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梁母慌忙蹲下身,安慰着。
白虎早已开车在机场门口候着,沈时硙一下机,就直奔莫伊尘的公寓,却不想在大门口遇上同样风尘仆仆的梁秉逸。
“你回来了?”梁秉逸不禁蹙了眉,一丝担忧爬上眉梢。见他这般样子,应该是伤还没好,毕竟苏醒过来也才两天。
沈时硙沉默不语,直接越过他,往公寓走去。身体摇摇欲坠,步履蹒跚得好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咬紧牙关,仿佛每个细胞都在疼痛,深深地呼气吸气。
“你怎么样?”梁秉逸追上来,眉梢的担忧益发明显,爬满他整张俊颜。
“没事。”沈时硙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关心,轻轻地摇头,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却在下一秒彻底怔住。
“谢谢。”
他愣了许久,脑海中回味着这两个字的意思,终究还是不明白。
见他不发一语,甚至还怔忪着,好像被自己的道谢给吓到了,梁秉逸嘴角划过一丝自嘲。他们两人的心结着实太深,因为尘儿,也因为很多事,不过,一切都该结束,连尘儿都能放下的过往,他不该一直揪着。
“我是说‘谢谢’。”他淡然地面对沈时硙依旧不变的难以置信,继续他的惊悚,“这句话,我早该跟你说了。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帮我找兮茹。”
沈时硙敛去脸上的惊讶,恢复以往的面瘫形象,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时间,还若有若无地表现着自己的饶有兴趣。大文学
梁秉逸倒是不介意:“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因为尘儿。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连她在乎的人都能让你用命去保护,可偏偏一次又一次伤害她,你是怎么样想的?”
见他面色沉了沉,举步欲走,忽地意识到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作为对你的感谢,我忠告你一句,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她,就好好疼她。”
爱,请深爱!
“什么意思?”沈时硙果然一顿,厉声质问,嗓音如冬日寒峭,刺人心髓。
“呵呵……”梁秉逸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含笑的眼眸对上他阴骛的双目,褪去原本风尘仆仆的疲惫,兴致盎然,“你难道还不了解尘儿吗?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且整颗心全扑在你身上,除了爱,还有她不死心和倔脾气。可若她伤透了心,要她回头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不是她不会放弃他,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是这个意思吗?
沈时硙轻拧了下眉心,抬脚就离开。
公寓中,沈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趴在茶几上的电脑上,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莫伊尘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中,啃苹果。乐乐的那一大串字符,她完全看不懂,甚至连插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再加上逸哥哥又不准她管兮茹的事,她就只能傻傻地呆着。
可惜,一旦空闲下来,她就管不住自己脑子,沈时硙受伤的模样如电影般,一遍遍地放映,心就滋滋地疼。所以,她只好拣个苹果来分散注意力,却被沈乐嫌弃声音太大,一是不雅,二是太打扰他工作。
等她将第二个苹果啃至只剩下核时,门铃响了。
这时间,这地点,也就只能是逸哥哥,许是兮茹有消息了。她兴致勃勃地跳下沙发,光着脚丫便冲到门口。门刚开了一条缝,砰地一声,又被她合
上了。
沈乐一心一意地在解码,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他一大跳。他抬头,狠狠地瞪了眼痴呆的妈咪,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五官全拧在了一块,极度不悦。
硙?!他怎么会来?
莫伊尘愣在原地,七魂好像丢了三魄,整个人茫然若失。微张的嘴重重地合上,口中的苹果核被咬成两半,落到地上,滚至脚边,都毫无知觉。
沈乐将最后一个代码输入电脑,对方的系统被完全破解。他抬眸,不解地起身,顺手关了电脑,拉了下她的衣角:“尘儿?尘儿?怎么了?”
连喊几声都没有反应,他好奇地扭头看向大门,外面究竟是谁?
爹地?他抬腕撇了眼时间,不禁感慨,那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他微微抿了抿唇,黑亮的瞳孔中掠过一抹戏谑。他垫脚,手刚握住门把,就被莫伊尘抓住,一声厉喝,吓了沈乐,也惊了自己:“别开!”
察觉到两道疑惑的视线,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惊恐未定的小脸上飞上些许红霞:“外面没人,没人……风,而已!”
缩脖子,咽口水,外加脸红,都是她撒谎时的表现,沈乐又岂会不知?
“真没人?”他故意试探地问了句,见她猛摇头,转身走回沙发,悠闲地躺上去,抱怨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揶揄,“尘儿,下次关门别这么重。若是外面有人,一定会撞伤人;若是外面的是受过伤的人,那后果很难估计了,伤上加伤,会死人了。”
莫伊尘恍然大悟般地瞪大了眼睛,眼前闪过病态的沈时硙。刚才的那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他整个人歪歪斜斜地立在门口,似乎记得他的手捂在胸口,脸上十分痛苦,似乎还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一下一下,全撞在她的心尖。
他不会有事吧?他本就受了重伤,刚才那下若是正巧撞在他的胸口上,会如何?会不会伤口裂开?会不会血流不止?他会不会……
呼吸猛然一窒,她不敢再往下想,不由自主地去开门,却被沈乐喝止:“尘儿,你干什么?外面,不是……没人?”
他特地强调了“没人”两个字。
刚才的揶揄,她是没听出来,可这次的嘲弄,她却了解得一清二楚,忿忿地哼了声,大步进了房间,卧室的门砰然关上。途中,她仍不忘担忧地咕哝了一句:“死了活该。”
声音不大,却仍然逃不过沈乐的耳朵。他半躺着,晃悠着一条腿,啧啧地感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爹地,你好可怜呦!”
他断定尘儿一定会不忍心,又在客厅守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清晰、杂乱的脚步声,时不时地钻入他的耳朵。他轻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悠扬的歌声在这宁静的夜里弥漫开,时时刻刻提醒着莫伊尘,门外的臭小子还没离开。
直到尘儿完全没了动静,沈乐意识到她应该睡下了,才慢慢地爬下沙发,抱起电脑,悠悠地望了大门处一眼,满脸笑意地进了卧室。
可怜的小硙童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