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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向等人走后,阴二鹏指挥伙计忙前忙后,没留意有一个小童不知何时混在人群之中,来到宁安居上,凝视留在墙壁之上的诗作,默念了数遍,直到确信已经记得一字不差,这才匆匆离去。
崔府,位于西厢院中的泠风苑中,小童跑得气喘吁吁,急急来到一处烛火通明的房间之内,将崔向的诗作一连背了三遍,还没有听见娘子喊停,不由不满地说:“娘子,八归跑了一路,又累又渴,连背三遍,好歹赏八归一口水喝,好不好?”
娘子正一脸沉迷,心中吟唱不停,被八归打断,瞧她乌发散乱的样子,笑了:“好了,我早记下了,你不用再背了,快去喝水罢,我有那么霸道不成?”
八归一脸委屈:“有……”
娘子脸色一收,一改慵懒散淡的笑容,脸上流露雍容端庄的神色,轻声问道:“八归,你说崔向这个小恶人也这么有才华么?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诗言心声,能写如此佳句之人,怎么会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小恶人?“
熟识自家娘子禀性的八归清楚,娘子平时放任随意,不愿端着肩膀蹑着脚步,不过一旦她一脸端庄,就是遇到了为难之事,难解难开,要思忖良久。
不用说,这位娘子正是郑瑾儿。
八归当日并未亲眼看见崔向和历小三交手的一幕,所以对郑瑾儿的问话不好回答,想了一想才道:“既然娘子说他是小恶人,他就一定有可恶之处……啊,娘子,莫不是你见他诗写得好,就不想除恶扬善了?”
郑瑾儿果然脸上显露犹豫之色:“我虽然爱玩,捉弄别人,让他们当众出丑,不过一般都是坏人恶人,小偷、无良子和市井无赖,万一崔向是个好人,再让他当众出丑,岂不是害了他?”
“哐当”屋门一响,从外面打水回来的七令手端铜盆进来,正好听到郑瑾儿的话,眼睛一转,不以为然地说道:“娘子,要是崔向是好人,袁州城怕是还真没有坏人了。我听说历小三摔了一跤之后,躲了起来,再也没敢出来,可是被整治怕了。你想想呀,让人摔倒也就算了,还故意使坏,让十几个乞儿乱踩一通,疼痛事小,丢人事大。你再想,将人乱脚踩了也就算了,还假惺惺过去要扶人起来,这样的恶人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七令嘴快,小嘴一张,片刻之间就说了一番诛心的话,要是让崔向听到,还不得气得暴跳如雷,大呼比窦娥还要冤上一百倍。说实话倒也不是七令非要陷害崔向,其实她和崔向无冤无仇,连认识也不认识,之所以想也未想地就将崔向归为坏人之中,也是存了讨好娘子之心。
谁不知道娘子喜欢捉弄坏人,让他们无地自容,最后抱头鼠窜,娘子就高兴得忘乎所以。娘子一高兴,她们下人自然也感同身受,谁让她和八归与娘子的感情最好,而且娘子待她们情同姐妹,从不打骂。
可以说,一种极为朴素的只为娘子高兴的情怀,让七令毫不犹豫,根本就不去想崔向到底是不是真的恶人,只要他入了娘子的眼,对不起,想让你出丑,你等着就是,跑不了了。
七令一打气,郑瑾儿又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幕,沉思片刻,也觉得崔向先是将历小三暗算,将他摔倒,已经让他出丑,却还要故意扔出数十文钱,好生折辱了历小三一番,确实手段恶劣,心思阴沉,就终于下定了决心:“几日后寻个机会,就由八归出面按照我们定好的方法,当众羞辱他一番!”
七令和八归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郑瑾儿一转身,却又自言自语道:“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瑟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他年纪不大,心思却沉,写出来的诗,怎会有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
次日休整了一日,一路车马劳顿,再加上昨夜醉酒,就连一向自律的崔卓也睡到日上三竿。崔向却是早早起来,绕湖慢行,按照后世一位高僧所传授的出入息法,一呼一吸之间,吐故纳新,并且冥想全身浊气带动体内杂质排出体外,又将天地之间清新之气吸入体内。佛家的吐纳法不象道家功法说得那么玄虚,只是利用呼吸之间的意想,放松心情,让散乱的心思回归一处,只放在呼吸之上,所谓心静体安,长此以往,便可神清气爽,延年益寿。
后世的崔向,也是在坚持练了三年之久,才切身体验到出入息法的妙处。现在的身体还是有些羸弱,需要加强锻练,唐朝又没有体育器材,这里又是崔府,总不能傻乎乎地绕湖跑步惹人非议罢?所以漫步而行,收心一处,一呼一吸缓慢地增强体质,才是最好的法子。
崔向绕湖漫步三圈,感觉全身热气充满,精力充沛,才返回菡萏苑。
管家崔福受崔刺史之命特来传话,说是他今日公务繁忙,让崔卓和崔向且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前往崔氏学堂即可,他已经交待下去。
崔福笑容不变,依旧是任谁也挑不出理来的周正态度,崔向送到外面,笑道:“崔管家吩咐一个下人过来就是,何必非要亲自过来一趟?虽说不远,知道你每天事情繁多,少跑一趟也是好的。”
崔福呵呵一笑,笑容中明显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说道:“二郎好心小的心领了,只是阿郎亲待之事,小的不敢交给别人,另外,小的也是特意要提醒二郎一下的。”
崔福是崔贺尧家中老人,所以不管崔贺尧官任何职,他一直以阿郎相称。
崔向知道崔福不是多话之人,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当即一脸严肃:“愿闻其详!”
崔福微眯两眼,眼望东方,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多了一丝沉重:“崔氏学堂现在有三十余名学子,全是袁州治下的崔姓子弟,其中有兄弟二人,崔安和崔居,是我家阿郎的两位郎君,也是小的的少主人,还望二郎与他二人交往之时,慎言慎行。”
崔向是求学而来,虽蒙崔刺史厚爱,也是自知身份低微,没有自不量力到与崔刺史结为通家之好的想法,听崔福突兀提起崔安和崔安,忽然想到先前崔刺史也提过他的两个儿子,不由心中生奇,口中却道:“我自当洁身自好,在学堂之上敬两位郎君为同窗。”言外之意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崔福显然很欣赏崔向的态度,不过却还是摇头说道:“两位郎君……要是人人都能敬而远之就好了,只是他兄弟二人喜欢主动找人亲近,二郎还是早有准备才好。既然早晚要知道阿郎家事,不如让小的多嘴说上几句,就算阿郎怪罪,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阿郎膝下两男两女,长女庶出,早夭,次女崔莺莺,嫡出。长子崔安,庶出,次子崔居,嫡出……”
崔向还未来得及深思,为何一向行事稳重的崔福会向他说出崔刺史的家事,却脑中“轰”的一声,被他口中所说的三个字震惊当场:崔莺莺……西厢记中的崔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