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七令

目录:佐唐| 作者:何常在| 类别:玄幻魔法

    说来,倒还是七令出的主意。

    行至半路,七令忽然想起崔向说是要回明月山,而明月山举办州学和崔氏学堂的学子聚会和诗会,她也听郑瑾儿说过,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七令不愧为七令,和郑瑾儿心意相通。郑瑾儿心思放下,不再想一些烦恼之事,就又想起崔向所作的《寻芳》诗,当然崔向并未明说此诗名为《寻芳》,但她却想当然将此诗命名为《寻芳》,至于芳踪何人,她也许没有细想,也许想到了,不愿明说罢了。

    一时意动,就让马车停下,从暗格中取出笔墨,提笔录写了一遍《寻芳》。写完之后,她反复看了几遍,也是颇为满意,一笔娟秀、细腻的小楷,笔迹隐隐有颜体的风格。

    七令接过一看,“呀”的一声说道:“娘子的书法进步不小,字里行间有欢喜跳跃之意,可喜可贺。”

    八归看了几眼,也是由衷赞叹:“恭喜娘子,真的是大有长进。”

    郑瑾儿脸色也是微有喜色:“其中也有崔郎君的诗作之功,诗言心声,书写好诗之时,心情舒畅,下笔如有神。”

    八归对崔向还是颇有敌意,不快地说道:“小恶人……崔郎君的诗作还算清新可人,不过好象也不过尔尔。”

    “咏春寻芳之诗,前人之作多有牛毛,崔郎君能不落俗套做出如此清新雅致之作,实属难得。此诗就算父亲见到,也要大加赞叹。八归,切莫带着偏见说话。”郑瑾儿对这一首《寻芳》极为喜欢,不让八归说上一句坏话。

    七令眼睛一眨,忽然笑了:“娘子,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帮崔郎君一帮!”

    “讲来听听。”

    “娘子可让郑十三将纸笺送到明月山上,当面交与崔向,正好大庭广众之下,可让崔郎君声名大振,再有才子佳人的相遇之事,定将帮他大大打出名声,或许有助他以后考取功名。”

    唐人向来风气开放,才子佳人,或是携妓游玩,在文人墨客眼中,只是风流韵事,可扬名,绝不会有污名声。

    八归当即反对:“为什么要帮他?才不。娘子不可答应!”

    七令反唇相讥:“为什么不帮崔郎君?崔郎君为救娘子,挺身而出,自己却被公鸡拧伤,如此男儿,天下少有。再有我们先前污他清白,错怪了他,有错在先,现在帮他一帮,也是理所当然。”

    “还是不行……”八归另有担心,“娘子主动送纸笺给崔向,在外人看来,就有示爱之意,岂不有污娘子名声?”

    “非也,非也!”七令摇头晃脑地说道,一脸调皮,“自古以来都是男子追逐女子,女子只可被动受之。我等身为女子之身,难道就任由他人操纵,让嫁谁便嫁谁,连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的可能都没有,真是一种悲哀。所以,我就要助娘子一臂之力,让娘子不再任由他人摆弄,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郎君!”

    七令之话掷地有声,不但八归震惊得目瞪口呆,连一向自诩为叛逆胆大的郑瑾儿,也被一直以来看似柔弱的七令说出的铿锵话语惊讶得圆睁一双妙目,小嘴微微张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七令,太个性太出人意外了!

    尽管七令口出惊人之语,尽管八归听来难以生信,尽管郑瑾儿也是心中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却还是在七令的劝说之下,八归摇头不语,郑瑾儿银牙一咬,将心一横,让郑十三速回明月山,将纸笺当面交与崔向。

    当然,在郑瑾儿想来,她只是想帮崔向扬名,而且她和崔向一路同行,也听他说起,他无意在诗会上吟诗,但在她心目之中,州学学子和崔氏学堂的学子,谁人又能写出“万紫千红总是春”的佳句?

    郑瑾儿也多少存了替崔向争强好胜之心。

    正是因为郑瑾儿的吩咐,才让郑十三一时为难,犹豫不决,不知是不是该将纸笺交与眼前的僧人。

    高闲也不勉强,只是笑而不语,目光温和地看着郑十三。

    夏箴言在一旁迟疑片刻,强压心中的惊骇,冲郑十三微一点头,说道:“尽管交与法师无妨,法师是所有学子都尊崇的大和尚,学识渊博,此诗真要是崔向所作,好与不好,全由法师一语评判。”

    夏箴言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是崔向诗作真是不错,再得高闲认可的话,或许还可以与州学二人诗作一争高下。虽然他对崔向全无好感,但有此机会岂可错过?毕竟崔向是他的学生,就算诗作平平,有佳人相赠这个由头,也能博大家一笑,不会落了面子。

    至于是何方佳人,为何送诗给崔向,夏箴言并不关心,也无意问个清楚。

    郑十三想了一想,也觉得只能如此,而且眼前的僧人一眼望去让人心安,心中难起拒绝之意,就将纸笺奉上,交到高闲手中,也不多说,叉手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高闲接过纸笺,打开一看,一股淡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让近在咫尺夏箴言也觉得精神一振。

    高闲没有开口,他自然不好意思凑上前去,和高闲同看,只好在一旁静立,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只见高闲匆匆扫了几眼,脸上笑意不减,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又轻轻合上纸笺,却不说话,将纸笺交到夏箴言手中。

    夏箴言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过于迫切,毕竟当初是他不让崔向前来诗会,就一手轻捏纸笺,一手背在身后,问刘世轩:“刘学正,今日已经定下两名优胜的学子,这崔向的诗作,就不用再参加今日的诗会了吧?”

    刘世轩笑容可掬,摆手道:“默然何出此言?崔向既然是崔氏学堂的学子,虽然没有参加聚会,但他也在浣花溪作出诗句,今日今地,也可算是应景之作,理应和众人一较高下,难道是默然怕州学输不起?”

    夏箴言没有想到崔向会赢,他是不愿崔氏学堂再输一次罢了。不过刘世轩已经将话说得这个份上,他再是推脱就显得矫情了,只好缓缓地将纸笺打开。

    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比起十几年前的进士考试之时,拿到考官的试卷之时的忐忑心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