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龙崎教练在建议不二参加全国青年军的选拔时,就已经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选拔倒是很容易就通过了,不过不二对这种做法颇为无可奈何,难道龙崎教练觉得他一定会拒绝吗?依龙崎教练的说法是防止不二自己忘记,不过这也不能阻挡青学其他人知道以后的不满。
“只有不二一个人去参加全国青年军的选拔赛喵~~~”菊丸在某次家政课上对不二抱怨。上课内容是做简单的金枪鱼刺身,老师做完示范以后是自己尝试的时间,可以名正言顺地讲话。“那我们合宿时就看不到不二了喵~~”他心不在焉地切着金枪鱼,不二都替他担心。
“注意刀啊,英二……我保证,青年军的集训一结束我就立刻回来,好吗?”不二仔细地片好自己的鱼肉,在青瓷盘子上摆好。那里面已经用白萝卜丝和青叶做好了花形的底,再涂上锥形的芥末酱,配上一碟醋,然后把整个盘子放到冰桶上去保持温度。鱼肉纹理清晰,拼盘造型漂亮,家政老师看了连连夸奖。
菊丸看了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再看了看不二的作品,不由得气馁道:“就连料理也不如不二你做的好啊~~”
“你不是一直在念叨合宿问题吗,根本没花注意力在刀法上面吧?”不二无奈地提醒他。然后他换了一种语气说:“话说回来,龙崎教练还说了,同意我们暑假时去千叶。小虎已经把正式的邀请函发过来了。”
“哎呀,总算有一件好事了!”菊丸的精神瞬间振奋,“去海边玩,好耶!”
夏季学期的期末考是在秋季学期开学的头一周进行的。什么补习之类的,都要等合宿回来以后进行。所以暑假一开始,菊丸暂时把他那苦手的英语抛到了一边,一群人高高兴兴乘车去了千叶。
文月里,梅雨季节刚过去不久,温度又很高,空气里泛着闷热的湿气。在这种日子里,呆在烈日当空的东京都简直就是酷刑,海边或者山里才是上上之选。
六角中学网球部的人也就是借着拾贝大赛的名头痛快疯玩,顺带拉上青学联络感情,毕竟人多点才有意思么。论拾贝的话,六角中学的人显然要有经验得多,青学万万是比不过的,因为拾贝大赛可是六角中学每年都会举行的保留活动。不过他们这次并没有挑选千叶市内陆湾,而是换了个地方,安房地区和夷隅地区之间的鸭川市海边。这个地方位于房总半岛较南端,面朝着太平洋。
“看起来真不错呐~~~”不二一下车就注意到远处澄碧的海天一色,沙滩连出去蔓延不绝的礁石群,“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吧~~”
佐伯虎次郎听到这话相当得意。“那是当然,我亲自挑的地方!”
不过其他人就没他俩这样的耐性了。一看到湛蓝无边的大海,齐齐欢呼了一声,就撒开脚丫子奔了过去。不二、手冢、大石、佐伯一起把带来的阳伞和沙滩椅支好,这才加入玩乐的队列中。
先下海的菊丸已经都玩疯了。他似乎和六角的木更津较上了劲,拾贝变成了泼水,两人身上都没一块干的地方。大石连叫了他几次都没有结果,只好摇摇头自己先去捡贝壳了。其余人等三三俩俩地散布在沙滩上,戴着帽子,拎着小桶,用长长的铁夹在岩缝和砂石之间翻找。
“周助,我们也要赶紧开始了,不然该垫底了!”佐伯虎次郎看到大家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顿时生出了危机感。他和不二打过招呼,就朝一片礁石走了过去。不二和手冢对视了一眼,也分开开始进行自己的行动。
他们到达海边时大概是早上九十点钟的样子,等到日头居中时,不二踩着水回到了沙滩上。这么热的时候还顶着太阳晒可是很容易中暑的,所以他决定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等中午过了换个桶继续。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沙滩上的一堆人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围着谁的样子。不二本以为是谁捞到了什么好宝贝,结果走近时却看到所有人都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是在吵架。
“我说,这里可不是神奈川,你可不要太过分!”这是大石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似乎顿了顿,再开口时带着丝丝傲慢:“这里也不是东京都吧,爱唠叨的老太婆!”
不二用手拍拍六角中学的树,示意他给自己让一个地方。然后他挤了进去,发现里头不止大石一个人气到了,连佐伯也横眉怒目的样子。他们团团围着的人是切原赤也,他正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们。
“周助,回来得正好!”佐伯一看见不二,立刻气呼呼地说:“手冢、乾和教练们一起去买饮料了,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囔囔着要和手冢比一场……”
青学和六角都不可能随便接下来比试,尤其教练们等下就回来了,就更没人敢造次。“我明白了。”不二打断他的抱怨,转向切原:“我想神奈川和千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吧?该夸你的迷路功力真是全国少有吗,切原?”
原本嚣张的切原还没认出戴着个大檐帽、穿着宽松短打T恤的不二,佐伯一开口他就心虚了。青学的不二!那可是把真田副部长都打得落花流水的人呢!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迷路了?不过他依旧嘴硬道:“青学的不二?你是这群人中最强的吧,那我也不等手冢了,就你和我比一场吧!”他用手里的网球拍直指不二的脸,气焰嚣张。
一群人都被他不礼貌的行为激怒了。不二按住其他人,只是看了看球拍面断开的线,依旧微笑:“容我提醒你一句,现在已经中午了,真田副部长发现你只是换线却还没回去会是什么表情呢?你们幸村部长知道你私下比赛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他们怎么会知道?”切原被戳中两大软肋,脸上的表情开始松动。
不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微笑更灿烂了:“这可说不定哦!”实际上他没有幸村和真田的号码,不过吓唬吓唬小海带这样的足够了。
“我……”切原彻底泄了气。不二的笑容就没下去过,这让一向健忘的切原终于想起来,上次海原祭以后疯狂加倍的训练。这要被真田副部长知道,幸村部长再一笑,他可就死定了!
不只是不二,所有人都发现切原脸上的颜色开始褪去了红色,变得一片惨白。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乾的声音:“我们回来啦,来几个人帮忙……诶?你们在做什么?”
“没事,只是中午大概要加一个人吃饭而已。”不二淡定地回答,然后按住帽子抬头看,“喔,午饭时间到了吧?我们把烧烤炉子架起来?”
“谁要你收留啊……”切原本来想继续嘴硬,可惜他的肚子很不合作,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看着众人一脸要笑不笑的神情,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二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出门给球拍换线的,而且是一大早出的门……结果在新干线上睡过去了,糊里糊涂就到了千叶,还以为自己到的是东京都。
本来火药味很浓的气氛,被切原肚子的咕噜声完全地破坏了。佐伯本来板了一张脸,结果看到切原精彩的脸色变化,配上那种声音,再和之前那种劲头一对比,头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家也都哄堂大笑。
“行了行了~~树,天根,拜托你们把炉子弄好吧。”佐伯笑够了,转身对一边大块头的人说,然后再补充道:“记得留下桶,我们来清点一下战利品,看看谁捡的最多~~”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六角中学的人几乎每个都把桶捡得满满当当,佐伯甚至捡到了不少海胆。再看青学这边,像乾和手冢、大石做得算不错的,也有大半桶。菊丸和木更津因为打闹了一场,收获不是很多。最后轮到不二的时候,他的桶是唯一盖着盖子的。
“是太少了,不好意思给我们看见吗?放心,我们是不会笑你的~~”佐伯虎次郎打趣地说,伸手去揭桶盖。“哎哟!”冷不防被个东西夹住了手,他下意识地一甩,那东西掉了下来。“螃蟹……吗?”再定睛一看,佐伯震惊了,“小龙虾!”
不二赶紧走过去看他的手。只见上面划出一道红痕,还好没出血。他放心下来,“螃蟹可就不是你能甩掉的东西了。这是我在那边的礁石缝里掏出来的,它跑得太慢了。”他伸手指了指最远的一片乱石。
“太厉害了,不二。”佐伯这下留了心,开始认真地用夹子一个一个地往木更津撑开的网袋里捡东西。“唔,好多海胆啊!”他夹出来好些黑黑的、浑身是刺的东西。然后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佐伯顿时冷汗,“还真的有螃蟹!”
接下来是条扁扁的鱼,在阳光下斑点很明显闪着光。“比目鱼!”这又是哪里捡到的?六角众人一起瞪着不二看,后者无辜地摊手:“就卧在那边海底的沙子上,有很多,我就捉了一只玩玩。”
那他们怎么一条都没看见?菊丸干脆一下跳到佐伯身边,往不二的桶里张望。佐伯再往下翻,又是一只龙虾,几个大牡蛎,形状漂亮的大海螺两只,最后有几个半边的右旋贝壳吸在桶壁上下不来了。“鲍鱼!”所有人一起惊呼。
“树不是说,想赢就要捡大家都不捡的东西吗?”不二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表情更无辜了。
佐伯脸部抽搐:“那这些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捡到的贝壳吧?海胆也就算了,其他这些,”他指指龙虾、螃蟹和比目鱼,“这是贝壳吗?”
“啊,我忘记了!”不二不好意思地说,“事实上,我走得太远了,还在岩石上坐着吹了一会儿风。因为太舒服了,后来赶时间,就随便捡了这些充数……”
扑通扑通……一群人纷纷倒地不起。
龙虾,随便捡的……比目鱼,随便捡的……还有鲍鱼,先不提不二是怎么找到的,还有一点难以理解,不二是怎么把它们从岩壁上弄下来的?鲍鱼的吸盘可是非常强力的,大家都知道。
“你太可怕了,不二……”被他们吃惊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切原也目瞪口呆,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所以他们享受了一顿非常完美的海边烧烤。在吃东西的时候,不二毫不犹豫地往他自己的那份上加芥末酱,那劲头让看到的人都觉得快被呛着了。真不愧是天才啊,不仅技术出众,味觉也是相当与众不同……
不过不二的手艺倒是受到了众人的一致肯定。在佐伯的带动下,他亲手做的烤海胆被哄抢一空——他把清蒸海胆的技术用在了烧烤上,把海胆锯出一个口,再把带来的鸡蛋打进去,加上调料,烤到半熟,味道简直是无可匹敌的美妙嫩滑。还有那条比目鱼,经他料理以后片成丝,刷上油再穿在烤叉上,炭火一烘,香气勾得所有人都垂涎欲滴。
吃饱喝足以后,大家都躺在阳伞底下休息。切原四仰八叉地躺在不二身边,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我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手艺不错啊~~”凭借他彪悍的抢食功力,不二弄出来的鱼丝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不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真田和幸村要知道他们寄予厚望的新一代王牌这么好收买,肯定会气黑脸的。“你不打算回神奈川了吗?”
切原眼皮跳了跳,“反正现在回去也赶不上多少训练了,真田副部长一定会罚我的。既然这样,我不如再玩一会儿呢。”然后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说不定还能再蹭一顿饭,不二烤鱼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喂,我说立海大的那个,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佐伯刚走近他们就听到这段话,不满地道:“想留下来可以,下午自己也去捡!”
切原对他的话哼了一声,不过没有反对,大概就是默认了。佐伯也没有再搭理他,在不二身边坐下,关心地道:“听菊丸说你参加了全国青年军?怎么也不早说,早说我就说服老爹让我去了。”
“也是临时才决定的。”不二歉意地说。
他们俩开始就网球合宿进行讨论,都没注意到闭眼假寐的切原动了动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