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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修却在利用陈氏得了势后,娶进了好几房妾室,最早的就是他所谓的真爱李姨娘。当然,他是凭着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那就是陈氏无出。
于晋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凭这一条,他本可以休了她。可是谢修终归没有做绝到这一步。
丹华进了陈氏房内,陈氏的那张紫檀木桌子上,放了很多经书,陈氏从抽屉里取出一串滚珠,戴在手上,枯瘦但却仍旧白晰的手映着滚珠的光。她说:“坐吧,丹华。”
丹华答:“是。”
她坐了下来,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她习惯了静静等待母亲的问话。
陈氏说:“近来,可有荒废了刺绣?”
陈氏指的自然是苏绣,丹华擅长的瓯绣是不入陈氏的眼的。
因为这是南蛮的东西,绣出来都觉得丢人——昨日谢修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么?
丹华答:“母亲,孩儿天天都在刺绣,不曾懈怠。”
陈氏点了点头,说:“这就好。过几天,你们姐妹中会选出一个刺绣最好的,为玉雅公主做嫁衣。”
丹华一怔:“母亲,玉雅公主要出嫁了么?”
陈氏说:“是的,乃是皇上御赐婚姻,要嫁给我们谢家庶长子,谢庆。”
原来是庶兄谢庆。谢家一共两个儿子,一个是谢庆,刚刚满二十,另一个就是谢瑜,十七岁。
丹华有些奇怪,可是却没有问,陈氏见了,说:“你心里是不是很疑惑,堂堂的公主,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庶子作妻?”
丹华点了点头。
陈氏得意一笑:“我们谢家在朝中一向最具威望,公主不嫁我们谢家,还能嫁给谁了去?不过,老爷已经同意了,谢庆就要过继给我做儿子,那么谢庆就会成为嫡长子。所以,公主嫁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丹华说:“母亲,怎么过继这样大的事,孩儿之前一点也不曾听人提起过?”
陈氏说:“这也是刚刚做下的决定。其实说句实话,只因公主年纪还只有十四岁,所以,还要等一段日子再嫁进来。我们谢家的女儿,除了工于诗画,这刺绣也是江南一绝,皇上特意点名,由我们谢氏女子中择一人为公主做嫁衣,而这个女子,则会成为八皇子靖王的准王妃。所以,我才过来告诉你,你必须要从众女儿中脱颖而出,若是事成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多年对你的栽培,也不算枉费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事成就会成为八皇子的准王妃?
不,她不能成为王妃,因为她还要等待一个人,就是她前一世的爱人林握瑜。
于是,丹华吞吞吐吐地说:“母亲,恐怕孩儿要有负您的希望了。您也知道,谢家刺绣绣得好的女子很多,最出名的是大姐谢芳。孩儿的刺绣可能连二姐谢蓉都比不上……”
陈氏听了,脸上微微有些恼怒,说:“平日里,你诗文一向比你的众姐妹们好,怎么一谈刺绣,你就输了人家呢?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这女子学这么多诗文有何用?还不如安安份份地学点刺绣,才显得你贤良淑德。”
丹华被母亲骂得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心里却在想,如果骂几句你就不再让我走向王妃这条路,你要骂就骂好了!
陈氏骂完了,长长呼了口气,手指扣住茶杯盖喝了口茶,气也消了一些,看着丹华粉嫩俏丽的脸,说:“丹华,你还是有希望的。你二姐平时贪玩懈怠,她的刺绣根本就不如你。至于你大姐,她的刺绣的确是江南一绝,可是,为娘有办法,让她在公主来的时候,拿不出刺绣来见人!到时候,就只有你能为公主做嫁衣了!”
什么?
陈氏竟然要来阴的?
不过,在这个王侯相府,阴谋什么的,丹华也是见怪不怪的了。毕竟她是两世为人了,对于人事沧桑,也略有些看透。
只是,如今行这丑事的就是她母亲,至少是名义上的母亲,而她则要成为母亲的工具,去联姻,她有些接受不了。
陈氏见丹华在沉思着什么,以为丹华是同意了,陈氏对这个收养过来的女儿一直很放心,因为丹华似乎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举止言行透着一份早熟。
不可否认,丹华真的很聪明,也很安静,如果好好培养,嫁入王府或者成为太子妃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陈氏对丹华身上用心极大,丹华不会不清楚。可是丹华更加清楚的是,她只是陈氏的一枚棋。
丹华于陈氏的意义,只在于陈氏自已的崛起,虽然现在,她们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可是难保有一天,当丹华不想再受陈氏控制时,陈氏会毁了这枚废棋。
陈氏这时拍了拍丹华的肩,说:“好了,你好好绣就行了,其余的事,我自会为你作主。你放心,这公主要择人做嫁衣的事,这王府上除了老爷,就只有我知道,李姨娘她们,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丹华说:“母亲,可是难保李姨娘不会从父亲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您是知道的,父亲什么也不对李姨娘隐藏……”
“不要在我眼前提那个贱人!”陈氏忽然大发雷霆,“那个贱人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算什么家世,怎么有这个资格和我斗?杖着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老爷就会对她永远疼爱么?不要忘记了,当年老爷也是极为疼爱我的!还不是说变就变了!”
陈氏说得很凄楚,丹华走过去,抱住陈氏的双肩,说:“母亲,孩儿一时说错话,母亲不要伤心了,孩儿再不会犯了。”
陈氏抬起头来,那双眼角都是鱼尾纹的眼睛还闪着盈盈泪光,她抓着丹华的手,说:“孩子,为娘没有怪你,为娘怪的是自己没用,留不住老爷的心。当初就有人说了,谢氏的子孙不能嫁,因为谢家男儿都长得太绝色,绝色的男人容易变心。可是为娘不信,才……不过为娘不会甘心受命运摆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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